在他身側坐著的是那位圓臉女孩李苑。

    李苑長相是那種鄰家清秀女孩類型，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沒怎么吃東西，只吃了一個饅頭。

    言楚偶爾側頭和她說幾句話，因為聲音低，觀看直播的人并沒有聽到，只看到兩個人談的很投緣。

    彈幕上依舊有不少嘲言楚的，說他是繡花枕頭，說他裝酷，肯定活不過這一關，甚至有人在彈幕上打賭說他活不到明天

    當然，也有為他辯駁的，說看他剛才和謝朝交那一次手應該還有些真材實料等等。

    但也很快被人駁斥回去，說他空有一點功夫，但沒頭腦照樣死得快。

    更有人幸災樂禍說言楚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游戲中的boss，泡妹也不長眼等等。

    彈幕上恨不得吵起來。

    言秦看得鬧心，索性關了彈幕，視線又盯在言楚身上，然后發現言楚也只吃了兩個饅頭，其他菜肴一概沒動。

    【禽獸，你說你那便宜弟弟是真覺察出對方的不妥了，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飛鳥又發微信過來。

    【不知道】言秦回答的硬邦邦。

    【他如果死在那里面，只怕言家老爺子會死不瞑目不過，也是這小子自己不爭氣，去找死也沒辦法。又不是你送他進去的，老爺子就算醒來也怨不得你。其實他死也好，最起碼言家那一大片家業都歸你了。哈哈哈?！?/br>
    【滾！】言秦回了一個字，關了微信，按了內線電話喚秘書進來：去調查一個人，華人，名字應該叫謝朝

    他總感覺這人不簡單！

    #####

    言楚在套話。

    他和李苑交談了幾句后，就套問對方進來的原因。

    李苑一臉茫然：我怎么進來的？我忘了，想不起來了

    言楚提醒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愿望想要實現？拜神求佛去祈禱？

    李苑皺眉：我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邪說！

    言楚看她神情不似說謊，心里也升起一個疑惑，難道每個人進來的方式是不同的？不是每個人都看到過那尊神像？

    他旁邊坐的是熊展飛，他倒是聽到這兩人一言幾句的，這時候插嘴：我曾經也是唯物主義者，可進了這破游戲后卻不能不信了，很多超自然現象

    李苑一臉認真：只是超自然現象而已，并不代表是什么鬼神所為，或許是一種超前科學行為

    言楚倒沒想和他們探討鬼神之說，他趁機問熊展飛，問他是怎么進來的。

    熊展飛搔了搔頭皮：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睡了一覺做了個夢，夢里像許什么愿了，結果醒來就進了這破游戲了。

    夢里你向誰許愿了？

    這個記不太清了，好像進了個廟。

    那看到廟中神像沒？

    記不得了，夢中的事誰記這么多。

    言楚趁機又問了幾個人，結果大家對怎么進入這場驚悚游戲的原因都忘的差不多了。就算有記得曾經進廟拜過神，也不記得神像到底長啥樣了。

    難道只有自己記得神像的樣子？

    言楚忍不住掃了斜對面的謝朝一眼，卻沒想到又和對方對上了視線。

    對方唇角淺挑，要笑不笑的，桃花眼中的神色難辨。按理說這人笑起來是極好看的，但是或許是心理因素，言楚只覺陰森，連后背都跟著涼了一涼，心中閃過一抹疑慮。

    這人老是盯著他做什么？是不是在暗搓搓地算計些什么？

    言楚有些緊張，不過表面上沒動聲色，視線移開，若無其事繼續和旁邊人聊。

    外面天已經黑了。

    大家都已經吃飽，經過這一頓飯的相處，大家也彼此熟悉了不少。

    畢竟是第一天，里面有不少像言楚這樣第一次闖關的菜鳥，這些人都心惶惶的，拼命找闖過關的老鳥抱團，也想打聽能成功闖關的方法。

    這其中熊展飛和風九揚看著就像老鳥，但熊展飛和風九揚似有什么顧忌，沒多說什么。所以新人們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并不多。

    至于謝朝，他看上去最神秘本事也最大，但他很少搭理人的搭訕，絕大多數人被他給冷淡走了。

    倒是有一位名叫楊秋的男子很受大部分新人歡迎。

    這人應該是有功夫在身的，行動迅速利落，劍眉星目，長相稱得上英俊，身材也像是健美先生，更重要的是他很好脾氣，幾乎是有問必答型。

    據他自己說他已經闖過兩關了，這是第三關，所以比較有經驗。

    這樣的人自然很招新人們喜歡崇拜，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最多。言楚也忍不住向他那個方向多瞧了好幾眼。

    而那楊秋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自人群中轉過頭來，對著他十分陽光的一笑。

    言楚倒是沒想到這人會主動向他示好。

    正熱鬧著，護士長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

    大廳中一靜，隨后大家一秒入戲，瞬間切換神經病模式。

    熊展飛一把掏出十字繡，用心演繹壯士繡花。

    護士長視線掃了一圈，看著這一屋子的神經病很滿意，青白色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大家今天開心嗎？

    在這種時刻大家都弄不清里面有沒有坑，所以你看我，我看你，最主要是看三位老鳥，發現他們都沒反應，于是大家也都沒吭聲。

    那護士長等了片刻，沒等來回答，開始主動走向玩家，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

    最終，護士長走到一個小個子男人跟前，微微湊近，一字一句問道：病人，你開心嗎？

    小個子男人身體一抖，明顯怕得罪那護士長，忙點了點頭：開心！我開

    那護士長驟然咧開了一個笑：我就知道你開心

    話音剛落，她手里忽然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手術刀，一刀捅進了那小個子男人的心窩！

    那男人啊地一聲慘叫，還來不及掙扎，那護士長刀子向下一劃，生生剖出了他的心！

    她握著那血淋淋的心嘿嘿笑著：開好了，一個、 ?。?！

    所有人都嚇住了！人群有一剎那的嘈雜混亂。

    誰也沒想到這么普通的一句問話里居然藏了這么血腥的坑。菜鳥們更是拼命地往后躲，面上滿是懼怕。

    那護士長又抽中了第二個人，緩緩問道：你開心嗎？

    那人嚇得抖如篩糠，瘋狂搖頭：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我這輩子都不會開心了。

    那護士長變了臉：在這里吃的好，住的好，你居然一點不開心，太難侍候，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了！

    她手里的手術刀又一閃，于是這人也被活生生挖了心，倒在地上，開好了，第二個

    她將那兩顆心臟塞進嘴中，嘴邊鮮血淋漓，而后又直勾勾地盯著玩家們。

    這下大家幾乎都傻了，這就是道送命題??！無論怎么回答都是錯！

    而就在這個時候，護士長已經選定了下一個目標，身形忽然一閃，驟然出現在言楚正前方！

    你開心嗎？

    她湊近了輕輕問，手中手術刀尚在淌血。

    言楚看著眼前青白僵硬驟然放大的臉，頭皮一麻，忍住想要一拳揮出去的念頭，心中飛速地思考辦法。

    開心或不開心都不對，跟這種非人怪物正面起沖突也是不明智的

    但是這個問題肯定是有解的，不然這一屋子的人全都會玩完，游戲設計者腦子再有泡也不會這樣設計的。

    那正確答案是什么？

    無數雙同情的眼睛落在言楚身上，這一剎那間大廳里死一樣寂靜。都以為這美麗精致的少年已經嚇得呆住了

    言楚腦中急劇轉著念頭，一個大膽的猜想撞入腦海，忽然轉頭看向謝朝。

    這人依舊老神在在地坐著，保持著一貫的姿態，手里轉著一個茶杯，似乎對眼前一切視若不見。

    眼前面前的護士長的面色越來越陰森，似乎下一秒就會動手的樣子，言楚心一橫，看也不看那護士長，俯身一竄，躍到謝朝面前。

    半蹲下身子，仰望著他，雙眼放光做花癡狀：小朝朝，你好帥??！好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他這輩子就沒說過這么違心的話。

    謝朝手里的茶杯一個停頓，垂眸看著他，緩緩勾唇一笑，哦？

    這小家伙居然主動來招惹他？

    言楚看著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有點后悔。

    第6章 精神病療養院

    眾人：這，這是什么狀況？

    那護士長卻像是再沒看到言楚，又去問其他人了。

    在場的人基本都是人精，在這電光石火間也都明白了。

    他們都是精神病??！

    精神病不需要回答問題的，只要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好！

    瞬間繡花的開始繡花，強迫癥的開始擺弄桌椅排隊列，沒有人再理會護士長的詢問。

    果然，這樣一來，護士長再沒殺人，轉身走了。

    大家等于又闖過了一關，幾乎人人出了一身冷汗，徹底見識到了這游戲的兇殘程度，大廳里原本有十七個人，現在還剩十五個。

    那些新人們個個像受驚的鳥兒似的，不少人在篩糠似的抖，也有哭著說想回家的。

    不過，這一關的成功言楚功不可沒，大家看他的目光有了一些敬佩。

    至于言楚，護士長一走，言楚就十分迅速地起身，沒事人似的走開，離謝朝遠遠的。

    老好人楊秋皺緊了眉頭：這個游戲不太對勁，原先每天死兩個人就不會再死，但今天已經死了好幾個，大家今晚都小心些

    說話的功夫，又有兩個護士出現，這次倒不是監視，而是說了一條規則：大家該回屋休息了，兩人一間，自由組合。組合好后把名單報上來。

    大家松了一口氣，紛紛找自己相熟的或者順眼的組合，最好能傍上個大佬。

    但熊展飛和風九揚是一起的，他倆一間。

    兩個女孩子一間。

    言楚正想找個比較順眼的組一下，卻見楊秋微笑著甩掉想和他組隊的幾個人，然后走到他跟前：言楚，我感覺和你比較投緣，我們一間怎么樣？

    言楚心中微微動了動，這人似乎是個不錯的組隊對象。

    正想要答應時，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條手臂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另一個聲音懶洋洋響起：你來晚了，他今晚和我一間。

    居然是謝朝！

    言楚整個身子都僵硬了，這煞神怎么跟過來了？

    他總覺得謝朝是這游戲中的大boss，這時候要求和他一間恐怕沒安什么好心。

    他抬手就將謝朝的手臂推掉了，微微拉開距離，抱歉，我并不想和你一間。

    客氣而又禮貌疏離，跟剛剛的花癡模樣截然不同。

    謝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似乎有些怕我？我做過什么讓你害怕的事么？

    言楚在那一瞬嗅到一絲危險氣息。

    他想起了黑衣煞神手起刀落殺人，想起了廟里那美的不若常人的神像

    那么美的神像，按說見過的人都能記住。然后玩家們會驚訝發現，謝朝和那神像長得七八分像

    但是所有人，除了言楚外，都對此沒有印象。

    眼前這個謝朝，到底是人，是神，還是鬼？

    這人現在是不是在試探些什么？比如試探他是不是記住了些什么不該記住的？

    電光火石間，言楚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冷哼一聲，怕你？我自然怕跟你一間，畢竟我剛剛跟你打了一架，誰知你會不會半夜報復？

    謝朝眸光有幾分耐人尋味。

    言楚表情動作自然的很，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砰砰跳的有多快，總感覺不能透露自己記得神像模樣這件事。

    片刻后，謝朝忽然一笑，懶懶拍了拍他的肩，小楚楚別緊張，就算你我一間，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隨后揚長而去。

    言楚沒想到這么輕易地打發走了這個煞神，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但是謝朝那一笑還是讓他有幾分發毛，總感覺這人笑得有幾分深意。

    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什么。旁邊的楊秋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我們一間。

    #####

    拿著鑰匙上樓時發現，他們的住宿樓又換了。

    如果說先前那是連鎖酒店的配置，現在進的這幢樓則類似九十年代的筒子樓，幽暗的樓道，灰撲撲的墻，下面的墻皮已經開裂。

    頭頂上一盞白熾燈，像是接觸不良似的忽明忽暗。

    地板濕潮，還有些黏糊糊的，走過的時候，時不時粘腳。

    眾人各自拿著房卡涌進這棟樓后，就有忍不住罵娘的。

    言楚倒沒吭聲，這一年他睡過各種小旅館，這里小意思！

    這一路經過好幾個病房門，門里各種人都有，有哈哈狂笑的，有嗚嗚大哭的，也有張開雙臂說自己是一只鳥，在屋子里亂轉，想要飛走的。

    甚至還有一人縮在桌下，用背頂起桌子，一本正經說自己是烏龜精的

    這些應該不是玩家吧？

    難道是這奪命游戲中的npc真正的精神??？

    這些嘈亂的聲音讓人心煩氣躁，玩家們經過的時候低聲抱怨，覺得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就算是正常人也會瘋。

    言楚經過404病房的時候，發現那里門開著，他隨意地向里瞧了一眼，發現里面有幾名護士正按著一名女子打針。

    那女子披頭散發的，言楚在外面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見到她極力抗拒，一直在說：我沒??！我沒??！我是正常人，我是被人害了，我不打針

    但護士們是不管這一套的，按著她四肢不讓她亂動的，一針扎到她胳膊上，迅速向里推藥

    女子尖叫：救我！救命！誰來救救我聲音嘶啞凄厲，又帶著深深的無助，像錐子一樣鉆進人的耳膜。

    吵死了！

    這些精神病像真的似的。

    我們真要和這些精神病住一棟樓？尼瑪我神經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