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藝 第1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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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二更 袁不放呈上的新證據,?是一塊不及手掌大的破布片,從形狀看像是割裂的衣角。 嘉德帝:“這是……” 袁不放徐徐道:“兩年前,古剌使者來訪,?帶來為數不多且珍貴的烏蘭草,陛下為表謝意,?也曾命鴻臚寺備下回禮,?當中就包括十匹天香云錦?!?/br> “云錦色澤光麗如天邊云霞,而天香云錦為云錦之最,?是集數十位技藝頂尖的制造大師花費三年研制出來,?普天之下只有進貢入宮的二十匹,?自取十匹回贈古剌后,剩下十匹一直存于庫中,因其珍貴異常,?陛下未曾賞賜給任何一宮?!?/br> “臣已查過,這十匹天香云錦仍存于宮中,但陛下所見的這片衣角,?恰好是天香云錦。它夾在死者衣衫之間,?脫衣時未曾掉落,?是檢查死者衣物時才被發現?!?/br> 袁不放的推測還沒完:“贈給古剌的天香云錦,?亦當是存入王宮。古剌人無論衣著還是習性都不同于大夏百姓,臣斗膽猜測,?潛入我大夏的古剌jian細,正是古剌王族派出,或許對方自以為裁大夏衣料制夏衣是穩妥之計,卻因不知其珍貴難得反而暴露?!?/br> “荒謬!”王炳再度反駁:“若如袁少卿所言是古剌人動的手,那他為何不清理尸體,而是任由他留在御田被人發現?如此一來,?不僅刺殺目的無法達成,說不準還會引起全程追捕!” 袁不放聞言,竟笑了一下,搖搖頭:“陛下,臣只是根據現場所得作出推測,并未妄加揣度。但若王大人對此事強烈存疑,臣也有幾點想要闡述?!?/br> 嘉德帝沉聲道:“此事古怪,既有疑點,皆可闡明?!?/br> 袁不放再拜,方道:“死者倒地處,除了被誤觸機關的犁車,還有刀鍬一類,從位置上看,應是兇手將死者按倒在地時,死者借刀割裂的兇手衣角藏起,又弄亂其他農具,既是想掙扎,也是為混淆兇手視線,結果不慎碰到犁車機擴,在后腰中毒的同時,也被犁車上的毒針扎到。這也就解釋了死者身上為何有兩處毒傷?!?/br> “其次,當時既有糾纏,那兇手是否也負傷,我們不得而知。再者,御田夜里也有巡邏衛隊,兇手若是不能妥善處理尸體,還讓自己被發現,那才是得不償失?!?/br> “臣以為,刺殺確然是他們原本的目的,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是因死者的突然出現導致臨時生變。之所以會放任尸體在此不管,是因為這個變數,可能比原定結果更有利?!?/br> 稷陽眼神輕垂,眼珠動了動。 袁不放:“試想一下,一旦古剌刺殺成功,我國恐生內亂,國情未穩前將無暇顧及其他,但這種情況下,若不慎露出馬腳,極有可能激怒我們,使我們在憤怒中加倍討伐。所以,如果能在不冒引發更大戰爭的危險之下阻止大戰,才是更好的選擇?!?/br> “陛下!”韓甫沉著臉出列:“袁少卿之言天馬行空,實在荒謬,斷案應講究證據,三殿下既已查出烏蘭草極有可能來自禁宮,眼下理當追查宮中的烏蘭草都為誰所取,而不是就這些事……” “韓公所言,恐怕才是做此安排的古剌人最想聽到的?!痹环胖毖苑瘩g,韓甫正要回擊,忽然想到什么,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噎住。 袁不放點到即止,不止是韓甫,旁人也都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所謂的變數和新的安排,就是把原本的刺殺偽裝的像一出錯漏百出的污蔑。 雖然達不成亂夏國內政的目的,但朝臣會將懷疑的目光轉向太子。 因為太子是那個明確堅持出征古剌,且有能力促成這個結果的人。 一旦大夏朝廷的矛盾全都指向太子,輿論重點也從該不該出征變成太子德行是否配位,于古剌而言,等于解決了一個危機源頭,且避免了被大規模報復的可能。 古剌的確蠢蠢欲動,但正因實力不濟,才只有蠢蠢欲動而非一觸即發。 所以他們不敢輕易引發戰爭,卻樂于見到夏國內亂。 儲君失德受非議,不比冒險讓國君暴斃差,甚至是個更緩和的招數。 而袁不放的這番推論,雖有揣度猜測,但也將整件事中的蹊蹺之處都囊括進去,圓成了一個越想越是這么回事兒的故事。 但接下來,袁不放一席話才真正引起殿中凌亂—— “此事可見,古剌人應當是想通過擾亂大夏內政來爭取時間韜光養晦,而重點在于,他們似乎知道大夏已有出征之心。出征古剌一事,是在陛下前往行宮時由太子殿下明確提出,所有古怪也與那時候起,臣斗膽猜測,是否有人暗中與古剌人通風報信,內外勾結,才指使這些事情發生?!?/br> “方才兩位大人都說要追查,臣以為也該追查,卻不是充著什么混淆視聽的烏蘭草,而是這個背后與古剌通氣報信的賣國賊!” 轟的一下,殿上頓時sao動起來。 稷陽喉頭輕滾,眼神無意抬起,將將好撞上稷旻的目光。 他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姿態,被質疑時不曾慌亂,局勢逆轉也不見輕松得意,仿佛在看一場結果早已料定的鬧劇。 稷陽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發涼,“賣國賊”三個字終究讓他亂了氣息,以至于從大殿出來時臉色沉黑,一路烏云壓頂。 “殿下?!毙兄晾葮驎r,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稷陽已知是誰,他努力讓自己的面色更顯溫和,然而轉過身見到江慈與她身邊的少女時,仍是忍不住一僵。 玉桑就站在江慈身邊,她敏銳的察覺到江慈在看到稷陽神情時,身上那一瞬間的僵硬。 可很快,她又像無事人一般,轉頭看向玉桑,說:“你等等我,我過去與殿下說幾句話?!?/br> 玉桑乖巧點頭,“jiejie慢慢說,不著急?!?/br> 江慈點點頭走了過去。 她在前,玉桑在后,稷陽看著江慈,眼神卻于微毫移動間看向后面的人。 就在這時,稷旻身邊的近衛之一黑狼出現,徑直走向玉桑身邊。 站在稷陽的位置,只見那護衛與玉桑低語幾句,玉桑便叫住了江慈。 少女眼神清澈含笑,溫婉道:“jiejie,我要去一趟東宮,稍后在宮門口見吧?!?/br> 江慈回身看向她,聞言眼神卻往稷陽的方向轉了一下,又看回玉桑身上,勉力一笑:“好,宮門口見?!?/br> 雙方打完招呼,玉桑跟著黑狼走了,江慈飛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走向稷陽。 “遠遠便瞧見殿下行色匆匆,是不是司農司的事有麻煩?” 稷陽早已看回江慈身上,他眼中劃過幾道思慮,那股焦躁不安忽然就按下去幾分,如愿露出溫和笑意:“事情本身不麻煩,只是牽涉的人過多,大婚之前,我怕是難以得閑了?!?/br> 聽他提到大婚,江慈也笑了:“殿下忙的都是正經事,別說是不得閑,哪怕延后耽擱也沒什么?!?/br> “那怎么行?!别㈥柨戳丝醋笥?,并無旁人,伸手握住江慈的手:“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許諾,絕不可廢?!?/br> 他捏捏她的手:“你放寬心,我這些事無大礙,等我忙完,便會去迎娶你,你只管高高興興做新娘子。對了,你這幾日都在學宮規練儀態,想來身上也難受,我請御醫給你配了些藥包,應當已送去府上,沐浴加一些,舒筋活血安神助眠的?!?/br> 江慈一陣動容,正要開口,稷陽忽道:“對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說,你家這位小meimei不會進宮?方才請她過去的是東宮的人,難不成太子還未放手?” 江慈眼簾輕顫,看著稷陽沒有回話。 稷陽意識到什么,忙笑道:“可你別我會我對你小meimei有什么。你常在我面前提起她,又道你們在益州時關系要好,你真心將她當做姐妹。若她在婚事上受困,保不齊你又要為她cao心?!?/br> 江慈這才笑了笑:“我……其實也不清楚。桑桑生的貌美,又懂事聰慧,想來殿下要徹底放手,也是一件難事?!?/br> 稷陽眼神微動,低聲呢喃:“這樣啊……” …… 玉桑是被客客氣氣請到東宮的,卻沒有見到稷旻。 黑狼和和氣氣同她解釋——殿下正在書房批閱圣人撥給他的奏折,又要修改戰略,請娘子來不是為了敘舊嘮嗑,只需要娘子在此處安安心心呆上兩刻鐘,就可以直接離開了。 黑狼一說,玉桑就懂了。 稷旻不是有事來找她,而是知道她與江慈作伴,江慈很有可能會去見稷陽。 他只是當著稷陽的面來招惹她,作出還有牽扯放不下的樣子。 司農司的事一定大油貓膩。 眼見黑狼要走,玉桑連忙兩步追上去:“我想見殿下……” 黑狼看過來,玉桑生生折了語氣:“……可以嗎?” 黑狼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玉桑的表態,爽快道:“可以?!?/br> 玉桑:誒? 黑狼一本正經轉述太子的話:“太子還說,倘若姑娘坐不住,想找人說說話,他也沒那么忙?!?/br> 說著,他拉開門,抬手作請:“娘子這邊請?!?/br> 玉桑:…… 可以的,稷旻。 …… 見到玉桑來,稷旻一點也不驚訝,擱筆提帕,一邊擦著指尖墨跡,一邊用目光迎她。 玉桑一來,心里不由嘆服。 厲害,連茶點都準備好了,這是吃準了她要來。 玉桑進來后,無關人等皆退下,書房內唯她二人。 稷旻溫和提示:“有話說話,沒話隨意吃喝,總共兩刻鐘,憋不壞你?!?/br> 玉桑抿抿唇,挪步去到稷旻書案前。 稷旻只見書案上投下一片陰影,抬頭看去,她欲言又止的站在那。 他彎唇笑了一下,格外寬和:“想說什么便說吧,你在我跟前,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br> 玉桑瞅他一眼,心想,是你叫我說的。 “敢問殿下可還記得,前世的三殿下,是因何落罪抄家?” 稷旻眸色一凝,顯然是沒想到她能從這里入手。 玉桑察言觀色,飛快后退一步,警惕的提醒他:“是你說什么都可以問的?!?/br> 稷旻這才笑了,神色如常:“是,你什么都可以問,但我不一定要答,你隨意?!?/br> 見他沒有要追究的意思,玉桑膽子也大起來。 她緩緩蹲下,匍匐于書案前,仰起小臉看向他,稷旻也從仰視變成垂視。 玉桑聲音不大,甚至有些猶豫:“你曾與我說過,古剌內亂,蘭贊異軍突起,和大皇子蘭普分庭抗禮。若蘭普能與你合作,那蘭贊同樣可以和別人合作?!?/br> “對蘭贊來說,一旦大夏出兵,他面臨的必定是一場苦戰,但對蘭普來說,倘若他愿意合作不再讓古剌生亂,大夏頂多設官員駐扎監管,整個古剌仍會還給他們自己治理,待戰亂平息,你便可順勢推他為王?!?/br> 稷旻雙手搭在案邊,上身朝她微傾,饒有趣味的笑道:“還想了些什么,一并說了吧,否則以你的性子,怕是得憋壞?!?/br> 玉桑暗暗咬牙,他簡直穩得不像話。 豁出去了。 玉桑閉了閉眼,勇敢道:“最初重逢時,你曾設計我多次,似乎總是在考驗我,想看我于關鍵時刻的抉擇。而今,你是不是又在設什么局,等著誰掉進去?” 稷旻一直看著她,那些細小的神情動作,他一個也沒放過。 等玉桑問完,他微微偏頭,“問完了?” 其實還有些細小的問題,但想的最多的就是這些,是以,她老實的點點頭。 稷旻:“回答你之前,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br> 說著,他自書案邊的矮柜抽屜里取出一封書信,放在她面前。 玉桑愣了一下,就聽稷旻問道:“你不是怕我給別人設局,是怕我給你在意的人設局,可你既然怕,又為何要將江慈近來的情況告知于我?” 玉桑陡然心虛:“我……” 稷旻沒給她掙扎的機會,一語道破:“其實你早有猜想,也知道應該怎么做,只是怕重蹈覆轍,所以不敢去試?!苯葘︷F的仇恨,多半來源于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