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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親朋好友總有條件好的。 不說其他,就算是京城路邊買燒餅的,七七八八牽扯的關系且不說,只是扒拉族譜,說不定都能扒出個二品官來。 不過現在這么搞,大家都沒心思做飯了,百姓都從家里走出來,聚在茶館里,想要探聽點靠譜的消息。 但是消息魚龍混雜,有的說是京城里混進了一個大盜,在外頭連殺一百零八人,殘暴至極,令人發指,所以才這么大費周章。 也有的說是要抓那在逃的叛賊,把前幾年抄家的某某、某某某再拿出來鞭尸一頓,說他們有后代被留了下來,現在要跑到京城復仇來了。 各種謠言亂飛,其精彩程度,一波三折,恨不得讓人拍案叫絕。 就是跟事實沒什么關系。 圭柏柏帶著婁越坐在茶館門口,聽著前頭那說書的先生口沫橫飛,說得有鼻子有眼,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對婁越道:“原本擔心王太后弄得這么聲勢浩大,會使得百姓人心浮躁,惶惶不安,今日來看,大家還是挺會苦中作樂的?!?/br> 雖然圭柏柏跟王太后說了,這事他會處理,但是王太后仍舊不放心,叫人關了城門不說,還派人四處搜尋可疑人士。 婁越道:“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br> 圭柏柏發出一聲嗤笑,他回頭:“誰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我恰恰就要這國,無君?!?/br> 婁越明白了:“你壓根就沒想把赫連方找回來?” “找還是要找的,畢竟他的身份留在外頭始終是個隱患——但是我沒說找到后,我就一定要把他帶回來?!?/br> 婁越:“那你要去哪里找呢?” 京城說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小,想要在這人海里撈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圭柏柏:“我覺得這次不需要我去找,自然會有人上門來找我?!?/br> 他起身,帶著婁越離開,桌面上放上一塊銀元寶,打掃的伙計過來擦桌子,看到這個銀元寶,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什么時候這里出現過人嗎? 婁越聽懂了:“你是說,那些幫著赫連方,把他從皇宮帶走的人,會出賣他?你怎么能肯定呢?” 圭柏柏帶著婁越走到熱鬧繁華的街道上,以他的容貌和風姿,在這路上,應該是最引人矚目的存在才對,但是路兩邊的人卻就像是未曾看到他一般,卻又紛紛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恰好轉身,又或是恰好讓開身形。 圭柏柏聽到婁越這句話,對他道:“你怎么忘了,我是道士啊,道士不就是能掐會算嗎?”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比如我覺得今天我出門會遇到某個驚喜?!?/br> 婁越跟著圭柏柏在這街道上已經逛了兩圈了,他們去茶館聽了些謠言,坐下來喝了杯茶,那茶的味道真不怎么樣。 然后圭柏柏又帶著他去了準備歇業的酒樓,跟他介紹說這酒樓為什么歇業,沒有歇業的時候,最出名的菜是什么。 “但是今天它要歇業了,如果京城的門一日不開,這酒樓的老板只能被迫把酒樓賣出去啰?!彼袊@了一句:“上位者不過是一句話,一家已經有百年歷史的酒樓很可能就要就此倒閉,你有沒有覺得其實這滿大街生活的百姓,他們看起來好像很堅強,但是有時候,卻又很脆弱?!?/br> “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你說一個人活在這世間,為什么總要受這許多磨難呢?” 婁越覺得這個問題很深,他忍不住垂頭思考了一瞬,最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你也覺得這是應該的嗎?我知道現在流行的一些理念,包括某些被稱作大儒的一些人,他們所著作的書,書上頭傳達的理念,就是要勸導人們,要能吃苦,不要對生活中的磨難抱有怨恨和不平,要忍耐,要樂觀,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它?!?/br> 圭柏柏說完后,又帶著婁越離開了酒樓:“我覺得這個想法真的很過分,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感情受苦受難的不是他們,所以他們能勸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人去心平氣和的接受,但是這些別人遭受的一切有一天降臨到了他們頭上了呢?” “這些說話的人真的也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嗎?反正我做不到的?!惫绨匕貙湓降溃骸翱鬃诱f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覺得有些磨難是可以避免,比如這人禍,完全可以避開不是?” “就算是避免不了的天災,但是卻能盡量減少天災下受到的損失,所以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既然這些都可以解決,為什么這些人不去想著如何去打碎這壓在身上的大山,去改變這本來可以改變的一切,反而要去勸著那已經快要被大山壓倒的人…… 跟他們說,你要任勞任怨,去接受這一切啊?!?/br> 婁越望向圭柏柏。 圭柏柏繼續道:“我很討厭這些理論,跟你說白了吧,那些光著腦袋,跟我說什么佛法無涯的禿僧,還有那什么放下執念,無欲無求的狗屁佛語,是我最討厭的?!?/br> “這世上的神仙明明已經死光了,結果竟然又冒出什么佛來,真是可笑?!?/br> 他的臉上露出一股嘲諷的微笑,說話間,這一行的終點,他們終于來到,是京城最有名的佛寺——金安寺。 婁越不由得笑了起來:“真是巧了,我也討厭這些和尚,整日拿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勸這勸那,但是實際上呢,他們真的有做出什么讓人值得稱道的事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