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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她問。 竹骨質地幽幽綠綠,入手溫涼,樂則柔取下來給她看,“這是令簽,行酒令用的?!?/br> 樂嗣令不懂。 “令,指‘發其號嘑以使人’,命令做什么,喝酒的時候可以用它做游戲?!?/br> 樂嗣令“哦”了一聲。 “和你名字里的‘令’是同一個字,但意思不一樣?!彼匪昧蠲兹最^頂,“你名字中‘令’是善良美好的意思,娘不要你揚名立萬青史留名,只希望你長大做個好人,有原則的人?!?/br> “你要是喜歡咱們就買回去,娘教你玩兒?!?/br> 樂嗣令抱著小竹筒仰頭笑,很用力地點點頭。 樂則柔捏捏她鼻子。 正說著話,一個胡子拉碴形容潦倒的干瘦中年男子忽然沖進來,他腳步不穩,險些被門檻絆個跟頭,趙粉和豆綠登時橫劍守在樂則柔身前,隨時準備出手。 男子直奔樂則柔而來,護衛劍已出鞘,冷不丁一枚竹簽橫空斜出,正中男子額頭,他登時踉蹌倒地,血流如注。 周圍人無不側目,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又是恐懼后退又是舍不得走。 豁出命也要看熱鬧。 樂則柔驚訝地看著樂嗣令,剛剛她猛地一把將自己推到身后,同時鏢出竹簽,動作比護衛還要迅速,現在她聳著肩膀后背微弓護在樂則柔身前,殺氣騰騰地緊盯地上的男子,是野獸一樣的姿勢。 趙粉和豆綠彼此對視一眼,難掩震驚。 “七姑?!?/br> 沙啞的聲音重新吸引眾人注意,那男子艱難出聲,他翻身向樂則柔跪下,道:“是我,是我啊?!?/br> 聲音嘶啞嘲哳猶如夜梟,聽得樂則柔眉頭微蹙。 又有些熟悉。 男人抬頭,鮮血從額頭傷口淌過臉頰,浸到他花白的鬢發。 樂則柔遲疑著問,“李老板?” “是我,李懷州?!崩顟阎輲缀跻?,捶地道:“求七姑主持公道,南家害死了我女兒?!?/br> 在樂則柔印象中,李老板李懷州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和大多這個年紀的商人一樣,總笑瞇瞇彌勒佛似的。 李懷州白手起家,在湖州做生絲生意做了二十年,口碑不錯,樂則柔也和他打過交道。上次見他還是給他道喜兼踐行——前兩年他獨生女兒遠嫁福建,他們兩口子跟著一起過去了。 卻不知發生了什么,短短兩年不見就淪落到這地步。 李懷州咬牙道:“南家害死了我女兒?!?/br> 樂則柔皺眉。 此事說來話長,李懷州到了福建泉州繼續養蠶繅絲做生意,將生絲賣給南家,因為樂則柔繡場有了飛梭的緣故,江南絲綢價格漸漸降下不少。 他生絲生意也受影響,“讓我降價買也行,好來好往,但南家直接降三分之二的價格,與明搶無異,我小本生意根本賣不起?!?/br> 小二進來上茶給李懷州倒了一杯,李懷州一時激動打翻了杯子,熱燙茶水淋了滿腿,他卻好似無知無覺,小二慌慌張張給他擦拭也被拂開了,他眼里心里好像只有這一件事,繼續說:“以前絲綢貴的時候南家壓著價不許漲,現在絲綢降價就要從我們身上奪利,我想賣給別人,但南家給通了氣,誰都不敢買,只能眼睜睜看著生絲爛在手里。 女婿家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我們想關了蠶場息事寧人,結果南家的人不許關,小女又氣又驚,竟難產而亡?!?/br> 他說到最后已經忍不住悲聲,四十多歲的男人放聲大哭。 樂嗣令又繃緊了。 樂則柔側過頭輕聲說:“你跟趙粉jiejie去外面玩兒會兒?!?/br> 樂嗣令搖搖頭,戒備地盯著李懷州不肯動。 樂則柔勸不動她也就罷了,問淚水漣漣的李懷州,“李老板,容我冒昧相問,南家是只對您一家壓價還是全泉州都壓價了?” 李懷州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南家從我們家開始的,后來別人看見我們的下場,全低價賣了?!?/br> “都是壓的我們這些小商人,別的大商人分毫不動?!彼е^,狠狠抓了兩把頭發,“是我瞎了心非舍不得錢,要是我早點認賠,我女兒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去了,是我當爹的對不起她?!?/br> 樂則柔并不意外。 李懷州剛到泉州立足,動他一個外來戶比動誰都容易,南家此番殺雞儆猴,就是要拿他震懾泉州商人。 這個虧他是一定要咽下去了。 樂則柔安慰幾句之后問他:“李老板想讓我做什么?” 李懷州扶著椅子離座,顫巍巍跪下來,日光下花白的頭發格外刺眼,“求七姑為小女討回公道,不能讓我女兒和外孫白白死了,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都是南家九少爺南承淇的授意,我要他伏法?!?/br> 南家絲綢是南承淇的產業,現在二虎相爭,南承淇后起直追積累資本,做事頗不講究。 李懷州苦苦哀求,但事已至此樂則柔亦無法轉圜,她現在不可能為了李懷州跟南家起沖突,何況李懷州女兒不是被南承淇直接害死的。 她嘆了口氣,讓趙粉扶李懷州起來,斟酌著字句說:“令媛的事情確實遺憾痛心,蠶場恐怕我也幫不上忙,不如這樣,我給你些銀子,你換個地方重新做起就是?!?/br> 李懷州急急跪下了,膝行兩步到了樂則柔跟前,被趙粉擋在兩步開外,“七姑,我不要錢,只要一個公道,我女兒和外孫不能白死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