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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綠小聲說,“要不現在送信過去請回來?” “不用,在江寧挺好的?!彼坪跻蚕肫饋砹?,邊下臺階邊重復說:“挺好的?!?/br> 一腳踏空。 “七姑!” 隨著豆綠的驚呼,樂則柔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你們下去吧?!?/br> 樂則柔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但睜眼時帳子里很暗,安止的聲音透進羅帳,低啞而疲憊,像是被沙礫打磨過。 接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掀起帷幔,泄入一隙昏昏日光,樂則柔看見了他蒼白的臉,雙眉緊鎖,眼眸紅透。 “你醒了,來,正好喝藥?!?/br> 樂則柔要起身自己來,被安止按住了,又掖掖被角,“這兩天下雪了,很冷,你別著涼?!?/br> 他神色如常給她喂水端藥,拿帕子輕輕擦去滲到她唇角的藥汁,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什么都不知道。 但司禮監掌印何等耳聰目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不說,他不問。 “你昏了兩天,大夫說你是積勞成疾,并無大礙,借這個機會睡一睡也是好事兒。以后要注意休息調養,我已經和溫管事他們說了,這段時間能放的事情都放一放,不能放的都等我回湖州……” “你不眠不休守了我兩天,是不是?”樂則柔微微抬手,打斷他的話,扣住他的手在手心。 安止反手握住她的手,“不是,我前天晚上才回來?!?/br> 那就是了,她還挺沒用的,總是可著他一個人折騰。樂則柔短促笑了一下,淡淡地說:“湖州沒什么事兒了,讓溫管事看著就行,咱們回江寧吧?!?/br> 安止明顯愣了一下。 樂則柔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回江寧…… 這么多年,她一直說“回湖州去江寧”,而今旅居地成了她脫口而出的歸宿。 一瞬間,恍如她最真愛的兔毫建盞驟然從空墜落,碎瓷聲驚心動魄,收場狼藉,茫茫然手足無措。 母親沒了,以后她家就是江寧了。 從六夫人去世到現在,樂則柔一直保持著過分的克制和冷靜,萬事有條不紊,甚至連落淚都少。 旁人贊她哀而不傷,議論她冷漠,甚至連安止都驚訝于她游刃有余,波瀾不驚。 她完美應對著所有事情,就像去世的是別人母親,而她只是礙于情面來幫忙的遠房親戚。 直到此刻,輕輕巧巧一個“回”字徹底擊破風輕云淡脆弱隔膜,太湖水漫涌,她無所遁形,喘不上氣被湮沒折磨。 我沒娘了。 所有的情緒與感官開始后知后覺地工作,模糊世界變的清晰,她無意識咬緊了嘴唇,抗拒這份真實。 那個生死攸關時只想護她周全的人走了,冒天下之大不韙告訴她可以養人圖快活的人走了,直到回光返照時依然順著她這個不孝女的人走了…… 她沒娘了。 她不再是小孩了。 此后前途漫漫不知何往,唯有回首蕭瑟無跡尋來處,遍世再不見歸途。 她問了安止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說當初我如果沒有婦人之仁,是不是母親就不會出事?”嗓子像是吞過干澀的木炭,黑嗔嗔的瞳仁空蕩蕩,看不見光。 “你說我做錯了什么呢,他們害死我父親還不夠,還要殺了我母親?!?/br> “不是?!卑仓垢┥肀ё∷绨?,那副單薄的肩膀正在瑟縮顫抖。 他一手撫過她后頸收攏驚惶與悲顫,用力捏了捏,額頭抵著額頭,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你沒錯,樂則柔,你什么都沒做錯,錯在別人?!?/br> “那為什么害我的都是我的血親?”她怔怔的,像是真的好奇,“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吧?對我好的人都沒有好下場?!?/br> 淚水蓄在干涸的眼,薄弱的肩背顫抖幅度越來越大,整個人如風中飄轉秋葉,脆弱不堪一擊。 從得知真相那一刻起,安止就滿腔業火,恨不得殺了壽春堂里的人,此刻他強忍著滔天恨意,摟她摟得更緊了緊。 “是他們的錯,你不是天煞孤星?!?/br> “你還有我?!?/br> “樂則柔,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br>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從得知六夫人中毒那日起苦苦壓抑的恨和痛終于傾瀉而出。樂則柔胡亂抓緊他衣襟如救命稻草,十指絞緊,手骨節青白,胸口劇烈起伏,窒息一般喘著。 安止輕而又輕地拍著她后背,“我在,你別怕,想哭就哭,有我在?!?/br> “我不哭,我不要哭?!比欢鴰状紊钌畹睾粑?,樂則柔哆嗦著嘴唇咬住了安止肩膀,淚如雨下,無聲痛哭。 小時候她連累父親早逝,現在她羽翼豐滿,卻依然護不住母親安寧。 雪聲簌簌落落,微苦的藥味浮動在明暗光影中,過了不知多久,安止肩膀衣料徹底被淚水濕透。樂則柔連呼吸都漸漸弱了,安止強迫她抬起臉,一下下撫過她胸口順氣,樂則柔握住了他的手,有氣無力地說:“安止,我想回家?!?/br> 安止撫過她鬢發,“好,回家?!?/br> 窗外不知誰說,雪停了。 第101章 過繼(四) 前腳六夫人去世,后腳太夫人就中風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巧合得讓人沒法說其中無聯系。樂家巷頗有默契地統一了口徑——太夫人是因為六夫人去世悲傷過度才驟然病倒。這說法好笑得連他們自己都說不出口,太夫人和六夫人王不見王十多年,說是一時興奮過度痰迷心竅倒是更可信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