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書迷正在閱讀:臉盲自救指南、論認錯性別的下場、穿成殘疾元帥的炮灰原配、重生反派只想茍、拯救被人渣耽誤的人生[快穿]、無辜群眾有話要講[快穿]、披著超英殼子救世[綜英美]、炮灰殿下不想當咸魚、天價嬌妻、耳鬢廝磨
相逢之后,不僅未能免他流離,還平添許多顛簸,總害他擔心,總為他添麻煩。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抱歉地笑笑。 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你來了?!?/br> 蒼白臉上半絲血色皆無,撐出臘月雪花的笑,似乎下一瞬就會被酷烈夏日炙烤不見。 安止仰頭,根本不敢看她。 來了,但他來晚了,晚了太多。 連夜趕回湖州,跑死兩匹馬,一路設想了最壞的情況,但他看見樂則柔那一瞬仍然動彈不得——她幾乎是個死人,毫無聲息地伏在榻上,雙目緊閉,再無往日鮮活顏色。 衣裙之下臀腿沒有半片好rou,大片大片暗紅的血火一樣燎在他眼里,灼燒五臟六腑,化成焦炭。 他為她擦洗換藥時手一直是抖的,臉上的淚沒停過。 樂則柔費力地抬手,摸摸他垂在身側的手,溫溫柔柔地說:“我好好的呢,不哭了,要不是你我人都沒了?!?/br> 安止聞言更加愧疚,半跪下與她視線平齊,反握住她的手,說:“是高隱他們救你,我來晚了?!?/br> 樂則柔有些詫異,下意識抬起身子想問怎么回事兒,話未出口就忍回嗓子里。 太疼了,錐心刺骨,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疼。 “你別動,要好好養著?!卑仓箾]錯過她眼中的恐懼,安撫道:“沒傷到骨頭,養好外傷就行?!?/br> 樂則柔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她一邊抽氣忍痛一邊問安止:“我昏了多久?外面情況怎樣?母親可安全了?豆綠她們如何?” 安止心疼之余隱隱有幾分敬佩,她經歷生死驚險和重傷,醒來連一滴眼淚都沒掉,既不哭訴害怕,也不怨天尤人,只問自己當下處境,輕重緩急分明。 他早知她是做大事的人,非尋常顏色,仍未料到她這份鎮定與狠心。 似乎被家族舍棄打板子這些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她冷靜而漠然,全然置身事外的態度。 樂則柔可以對自己的身體狠心,但安止不能,此時她剛剛退燒緩過來,不該承受那些憂慮。 他斟酌著回答,“你昏了兩天,我已經將那個假的殺了,稱你正在養病。岳母很安全,請了朱家的人來作伴?!?/br> 其實遠沒有他說的那么輕松,安止調來全部人手護衛長青居,上上下下大換血。兩天時間里經歷三撥刺殺,一次縱火,來人出手狠辣不死不休,頗為難纏。 中間還有樂太夫人打上門來,種種亂七八糟,他名不正言不順,勉強才壓制住。 樂則柔知他辛苦,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但她想聽實話?!岸咕G她們呢?怎么只有你照應?” 汗珠密密地沁出來,安止盡力平和語氣,說:“趙粉和豆綠還好?!?/br> 六巧與護衛一起死在了埋伏里,趙粉和豆綠不過堪堪撿回半條命來,此時只能躺在床上休養,輕易動不得。 樂則柔什么都明白了,眼眶瞬間通紅。 從到她身邊第一天起,她的每個護衛便做好為她赴死的準備,這些年暗殺多如家常便飯,死去的護衛不在少數,但他們全是死在宿敵手中。而六巧這些人,是被她所守護的家族殺死的。 太荒謬了,也太不值了。 淚水洇濕枕巾,安止不知該如何勸她,她與那幾個丫鬟朝夕相處情誼深厚,都是過命的信任。短短幾日,死的死,傷的傷,樂則柔自幼念舊,不可能不傷心。 “你保重身體,不能讓她們走的不安?!彼€沒勸出口,樂則柔已經自己擦掉淚水,說:“給他們都用最好的藥。你幫我送幾封信?!彪m然帶著重重的鼻音,但語氣冷靜又清醒。 安止連連點頭。 樂則柔趴在床上寫信,眼淚一刻未停,提筆的手絲毫不顫。 安止拿來杯子給她喂水,樂則柔略沾沾唇就不喝了,安排下去撫恤護衛等事。幸好有安止,很多事情在她昏迷時已經幫她布置好。 各色事情安排周全,樂則柔才有空問究竟是怎么發現她被調包的,怎么救她出來的。 那日“樂則柔”帶著人出城,回來時形容狼狽,說是遇見了刺客,護衛大半折損了。影三他們幾人雖然一直被拘在院子里,但也早與護衛們混個面熟,看出“樂則柔”帶回來的護衛全是生面孔。 他們知道豆綠這些人的身手,沒道理她們全軍覆沒而護衛們能好好回來,就此起了疑心。 然而調包之事太過匪夷所思,影三他們并未往這上面想,直到當晚六夫人正房院子被圍住,說六夫人驟然染病不起。 影三悄悄潛過去,聽見丫鬟議論六夫人癔癥了,死活說那不是七姑。 暗衛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趁夜出城,只在亂葬崗救回了豆綠。巧的是,五小姐樂則寧回城路上撿到了趙粉。 他們猜樂則柔是在大宅被調包,就弄了一只狗,讓樂則寧帶進大宅順著氣味兒尋人,找到了壽春堂后院。 樂則柔怔怔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想到會是樂則寧幫她。 她看樂則寧和陌生人和一塊兒石頭沒什么區別,或許興之所至搭把手觀察一番,僅此而已。世間事多諷刺,她一向殫精竭慮討好的老太爺要置她于死地,而瞧不起的樂則寧給她帶來一線生機。 安止端來銅盆,擰溫水帕子給她擦臉,樂則柔忙說要別人做,“找個小丫頭進來就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