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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之前,她對樂成拱手道:“三伯母去了,您務必要保重身體?!?/br> 三夫人去世對樂成并沒有太大打擊,這幾天忙碌,顯得略微疲憊。但是,兩人本來常年不見面,讓他多么傷筋動骨心痛也是無稽之談。 樂則柔只是場面寒暄一句而已,正要離開,不料樂成叫住了她。 他斟酌著問:“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樂則柔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疑惑不解,“小時候?您是說在京城時候嗎?我后來生了一次病,很多事記不清了??捎惺裁匆o事?” 樂成探尋地看她許久,“沒事,突然想起來了,你回去吧,一會兒天晚了?!?/br> 幾句話讓樂則柔在馬車上前前后后琢磨了許久,但想來想去也沒什么結論,只當自己庸人自擾了。 她剛一回府,丫鬟就報安止正在前院花廳里等著。 “矯情?!睒穭t柔本來滿腹心思,聞言不由大笑。 “請他去安在居?!?/br> 丫鬟應是,又被她叫住。 樂則柔下了馬車,在羊角燈柔和光亮下理理鬢發,含笑說:“我親自去請?!?/br> 安止以前都是去安在居直接找她,今天故意這樣,是因為前段時間她不見他,將人晾在花廳。 苦主還沒興師問罪,壞人倒是先勁兒上了。 但有人就是吃這套。 樂則柔不緊不慢地端足了架子走過去,問:“安公公造訪,所為何事呀?” 安止見到她就笑。 上次把話說開了,此時的質問也是?;?,何況樂則柔眼睛亮晶晶的,根本藏不住事。 兩人對上視線,不約而同大笑。 丫鬟們極有眼色,都退出去了,將門從外面關上。 只有玉斗愣了愣,似乎要說什么,被豆綠拽出去了。 她面上的憤恨太明顯,此時還有別人,豆綠不好說得太明,只輕而快地點了一句,“你自己想,這么多年,誰能讓七姑真心笑過?” 玉斗語凝。 花廳里兩人全不知旁人心思,就算知道也顧不上,幾日不見,光笑就笑了許久。 最后樂則柔耳朵發燙,沒話找話地問安止:“我問你,是不是該做蘇繡的生意了?” 六皇子獻的蘇繡實在出挑又驚人,一天時間這事兒就傳遍京城了。 說到這件事,安止臉上的笑意淡了,他從樂則柔發上取下一片落葉,“是,最晚明年,蘇繡必入貢品?!?/br> 侍月所有都是照著貞賢皇后模子來的,包括喜歡蘇繡。 樂則柔本是隨口拿這個抵住安止不許笑的,聽他的回答卻不由認真起來,正色道,“六皇子真是膽大,皇帝也不惱嗎?皇帝對貞賢皇后到底什么心思?” 人都知貞賢皇后最愛蘇繡,六皇子在皇帝壽辰送這樣一幅禮,怕不是為母申冤的聲口。 安止提起嘴角,不僅不惱,還更看重六皇子了。 “皇帝很喜歡壽禮,對貞賢皇后什么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比缓蟛幌攵嗾f似的問她,“你什么時候回湖州?” 樂則柔從他語氣中察覺幾分不對,似乎皇帝喜不喜歡貞賢皇后頗多隱情,但她也不刨根究底。 皇帝和貞賢皇后少年夫妻,皇后又是在盛年用那么慘烈的方式離去。各中幽微心思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她順著安止的話說,“安公公又想趕我走?” 重音在“又”。 她眼睛斜睨著,周身打量一遍,故意挑釁的樣子。 “之前是咱家錯了,七姑寬宏大量,原諒則個?!卑仓拐酒饋矶抖缎渥?,似模似樣作了個揖。 樂則柔笑得見牙不見眼,頭頂冒傻氣,“知錯就好,宰相肚里能撐船,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了吧?!?/br> 安止搖頭失笑,點點她鼻子。 “就問一句,到時候我讓人護送你,想哪兒去了。京城這段時間亂糟糟的,不如早日回南?!?/br> 京城確實有些亂糟糟的,皇帝有借著這次壽辰宣揚國力的意思,不是狩獵會就是詩歌集,已經安排到八月份了。 不少異族人都留在京城,偶有紛亂攪擾。 樂則柔被他點得癢癢的,鼻尖癢,心里也癢。她咳了一聲,努力適應“彼此喜歡”的相處模式,故作鎮定理理袖口。 “我不一定什么時候回呢,看看京城有什么新生意能做?!?/br> 她見安止明顯不贊同的神情,換了個話題,“還有,那天的荷包被我扔了,我這兩天再給你縫一個,你想要什么樣的?” 安止很想再要一個,但知道她忙,舍不得她晚上為了這個熬夜,悻悻地說:“沒弄丟,我找回來了?!?/br> “???” 安止從袖袋里抽出來一個灰撲撲的小東西,展開之后樂則柔才發現是她縫的荷包。顏色徹底變了,不怪她認不出來。 “你怎么找到的?” “你下湖了?” 安止避開她的視線,脖頸有些紅。 “傻子?!?/br> 樂則柔簡直被氣死,他小時候那么怕水,竟然為了個不值錢的荷包跳進去,傻不傻,虧他一副伶俐相。 “這么個東西,哪兒就值當你下水?!?/br> “什么叫這么個東西?!卑仓箛K了一聲,不滿地說,“這是你親手做的,我怎么可能讓它沉在淤泥里?!?/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樂則柔心里不知怎么忽然發空,攥著荷包的手指絞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