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意思？”世界擦干頭發，目光掃了一遍，漫不經心地開口。

    爾薩爾協會的榮譽主席在場，對他的態度不住皺眉：“作為還沒宣布退役的游泳隊選手，你不應該對自己消失這么多天，無故玩失蹤的事做出解釋？”

    “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這段時間多少人提心吊膽，又有多少泳協無辜被罵忽視選手。就在昨天，爾薩爾和華納的場館都被群眾抗議，臨時拉好警戒線到現在才……”

    “確實沒上心，”世界笑了一下，“不然我怎么出的場館？好了，隨便扣工資，沒什么事我先……”

    “你已經不是選手了，”另一個泳協的人突然開口，“沒人有義務負責。世界，你不服，但是這么多年下來，你應該學會承擔責任。怎么，又要像艷照門一樣，渾渾噩噩躲幾天，讓爾薩爾給你處理？”

    “如果閣下真的想處理，我不至于禁賽十年，”世界懶洋洋地道，“不過不經調查給我判死刑，怪不得你是爾薩爾泳協的?！?/br>
    “你的意思是還有人冤枉你嗎？”榮譽主席厲聲道。

    教練終于開口：“世界，絕對不可能有人想為難你，我來說吧，外面兩位媒體人是我們協會這邊的，讓他們問你幾個問題，你就告訴他們，你和協會關系很好，協會經過了努力但沒能讓總協會收回成命。這次失蹤是一時和隊友起了口頭沖突，才一氣之下離開了幾天?！?/br>
    邊上跟著的隊員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們是搭檔，我會和你一起面對問題?！?/br>
    如果按爾薩爾泳協的意思辦，那不出半天，網上現在還隱隱偏向世界的輿論，轉瞬就會變成他忘恩負義隊霸，不僅私生活混亂還不顧大局。但爾薩爾泳協不會再挨罵，場館外圍著的人也會散走。

    “別惡心我了?！笔澜缰浪麄儾桓覐娦?，怕真的撕破臉他在網上亂說什么，因此直接走出了浴室。

    就在這時，門口的一個記者沒忍住拿起相機，拍了他一個背影。

    世界突然頓住腳步。

    那個記者緊張地看著世界轉過頭走來，“你干什么？”

    “我改變主意了，栽培之恩隊友之誼，我愿意解釋這件事。你開直播信號吧?！笔澜珉p手插袋，平靜道。

    作者有話要說：來遲了

    第四十六章 一只人魚（四）

    在有一次任務中世界看過一句詩。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我將渡過河流前路卻已經冰封，我將登上高山冰雪卻堵住了去路。他的任務就是在這樣的周而復始里面苦中作樂。

    世界回到爾薩爾場館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熱搜榜，掛了整整一個晚上，熱度絲毫不減，甚至超過了大賽的討論度。許多人糾結地等待著官方的一個解釋。

    人魚始終與人類世界格格不入，而他像一抹亮色闖進灰蒙蒙的人類世界，潑灑進熱烈和光鮮。他有一天會離開？沒人想過這個問題，他天生就該被萬眾矚目，即使不出現在人前，誰能接受他永不再出現？

    次日的清晨四點鐘，由于爾薩爾官方稱粉絲的熱情影響了世界回來之后的休息，人群已經散去。世界坐在搖椅上折紙青蛙，放進泳池里面，燈光底下他的灰色眼睛淺淡得幾乎像是明亮的白色，淺金色的發絲也趨近于銀白。

    小飛蟲在燈罩子里撞，世界抬頭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酸，這時候腳步聲響起，他回過頭，看到是西爾韋斯特走進來，見他看過來，西爾韋斯特悻悻地插袋：“聲明采訪我也會出席，為我們華納澄清?！?/br>
    “華納很無辜嗎？”世界問。

    平時口嗨得厲害，真到了世界面前，西爾韋斯特跟個鵪鶉一樣，想反駁，也不敢太激烈：“沒惹你吧？”

    世界摸了摸口袋，之前他要把徽章還給維恩，維恩卻沒收，現在還在他的手里。他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西爾韋斯特隨意一眼之后表情凝固：“這不是……”

    世界望著他，帶著未睡的疲倦，目光又穿過他看向空蕩蕩的門外，想了一會兒，才懶洋洋開口：“人真復雜?！?/br>
    “是啊，”西爾韋斯特小聲說，“你也一樣?！?/br>
    對于自己在比賽中的對手，西爾韋斯特看過無數遍世界的比賽視頻，他也見過很多人魚，在華納沒有一條人魚像世界一樣，桀驁美麗。所有人都是灰色的，但是世界站在高空跳水的臺上，他是彩色的。

    “我聽教練說過，”西爾韋斯特說，“爾薩爾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好，你在這里浪費職業生涯，不如投奔我們華納。北半球的風光看膩了，南半球也不錯?！?/br>
    華納歧視人魚，但世界不同。他是北半球體育競技王冠上的明珠，在表面80％是水的星球，游泳作為一項全□□動，他是其上最璀璨的星辰。

    西爾韋斯特相信，即使是維恩的母親，華納的實際領導者，同樣樂意給這個漂亮的人魚青年一點優待。

    “如果你和你表哥一樣是來勸我投敵的，爾薩爾就得請你滾了?！笔澜缏冻鲆粋€笑容，他笑的時候是嘲弄的，偏偏有人喜歡他這樣的神氣。

    西爾韋斯特沒料到維恩也會對世界說這些話：“我只是隨口說說，即使我不開口，你也應該清楚，你的退路不止爾薩爾?！?/br>
    “說了這么多，你為何不直言呢？”世界突然說。

    西爾韋斯特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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