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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雜種——”一個大漢嘴上不干凈,當場罵道。下一刻,那行藍衫人中末位一人側頭,一道流光驟來,封住了大漢的嘴巴。大漢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那可是清泉山外門弟子,”旁邊的人絲毫不同情,“出門在外,也不看看別惹上不該惹的人?!?/br> “還好是清泉山,萬一是蒼青山的人,你哪里還有命在!”另一個路人也搖頭道。 清泉和蒼青,代表正邪兩道劍法之極。突破的全祺正是出身蒼青。 聽到了清泉山三個字,一開始還面有忿忿的大漢立刻蔫了下去,不敢再露頭,生怕再被注意,不得不暫且放過了少年。 一刻鐘里,一隊一隊的藍衫人長街策馬而過,都是往霞光盛處而去——但他們也接近不了那里,只能遠遠就下馬站立。 待數百清泉外門弟子到了西外城的方位,又有七八十余位內門弟子在此。 除卻清泉山,還有陣法世家——東道主顧家的上千子弟早早就到了,青衣抱書,符咒與陣法連綿相接。 金陵皇城也來了些人。人雖不多,卻是金陵十二家的現任少主,靈力乃年輕一輩的翹楚,輕易從不同時出現。 這只是風夢城的西外城,南東北外城、東西南北內城還有主城,無數高人老祖正分神注意著霞光動靜。 一個聲音悠然飄滿了風夢城八座內外城,如同柳絮一般輕柔而綿延:“顧家禁令,從此刻起,任何人不得踏入西內城半步?!?/br> “云層之上者,不得出手。違者,金陵皇室、清泉、蒼青、顧、鐘、寒山,百家共誅之?!?/br> 這聲音柔而冷,讓人聽來心情舒暢的同時隱隱畏懼。 消息靈通的人確定了,恐怕確實是全祺尊上突破在即!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輕緩進而急驟的傳音:“金陵楚室宗族為尊上鎮守西側——” 一霎那,西方天幕如同覆蓋金箔,灑落下耀眼金光,熾烈的日光一根根刺破萬戶紗窗。 “金陵黃家……” “金陵原家……” “金陵李家……” 待西面傳音落定,城內寂靜不過片刻,唯獨淅淅雨聲。 “顧寧真,”一道清亮少年嗓音響起,一個紅袍青色外衫的少年人踏符落在風夢城東內城,一座凌云閣上,眉眼凌厲如秋水寒澄,高傲道:“此處當以我為首?!?/br> 他話音剛落,千萬符咒隨他同聲,陣法同鳴。 東內城不止顧家。 因為是內城,極度靠近西內城位置,在此處待命的人更是各家天驕或老祖,聞言,幾人都十分不滿顧寧真的作派,卻也不敢在全祺突破之際生事,只得忍下。 銀白長發的少年看著那個紅袍青衫身形,腦海中系統忽然浮現起一段。 [在某年大戰,顧寧真曾率無數顧家子弟來到蒼青山,在你死后,以身為陣法,不讓人越過青云劍半步。] 這系統說得奇怪,全世界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印象。 南內城由出關的寒山寺大師坐鎮,佛氣布滿南方天空,一派祥和景象。他修閉口禪,并不言語。 “故珠鐘家……” 南邊最后一家落音。 西外城城門口長街上的人們都在客棧民屋里看熱鬧,少年抱臂在一家客棧二樓,依舊拿著那個饅頭。比起他的平靜,同層其他人要激動得多了,仿佛即將突破的是他們一般。 “金陵十二家,顧家鐘家,寒山寺,這些平時只聽說過的家族都已經出來了,好大的陣仗。北邊會不會是蒼青?蒼青的南夢護法?” “南夢護法是全祺尊上的師弟,應該是他。能夠看到這樣的盛況,今日就是死了也值!” “不一定吧,清泉說不定……” “清泉只來了外門內門弟子,雖然也是天之驕子,坐鎮一方還是不夠的。他們與蒼青山素來不和,怎么可能為了全祺突破就派門中長老來坐鎮?!?/br> “也是也是!” 客棧二樓的白發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饅頭看向北面。 “清泉,”北方天空終于亮起一道劍光,寒而清透,極緩慢落在北內城廟宇之上,無數人側目,一道束劍藍衣身影輕輕落在廟宇屋檐,而后翻身坐下,“竹明?!?/br> 原本要率先開口的蒼青南夢護法怔了一下,無奈落在了第二。 那道劍光并不盛,但是不過數息時間,整個風夢城的清泉弟子的劍都匯劍光而去,劍氣直破云霄天地同振,霎時照徹八城寒光。 在場眾人都不由得側目凜然,唯有寒山寺大師穩坐,顧家顧寧真冷眼遠觀。寒山寺大師修為如同汪洋大海,自然不會被輕易撼動,而顧寧真的武器是無形的陣法,亦不受竹明“萬兵歸一”的劍意影響。 竹明閉目坐在細雨之中,對于引起的動靜并無反應,氣息順應天地之間納合吐息。 就在這時,寒山寺大師微微張口,寒山寺鐘聲再響,傳徹整個風夢城。竹明立起身靜看天際。 “來了?!鳖檶幷嫔裆C穆。 那已經昏晦了許久的霞光再亮,一道光束在霞光之中降下,落在風夢城西內城。 西外城客棧二樓,少年吃完了饅頭,走下客棧,走進細雨里。 “哎,小兄弟,”小二追到客棧門邊遙遙喊了一聲,“外頭危險!” 那霞光從西內城如同水波一般粼粼漫延開來,轉眼西側至西外城的天空的金光就被霞光取代。溫潤霞色的青磚,少年像是走在溫水浸泡的街道,眉目被雨絲灑得淋漓濕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