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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把剪刀拆開快遞,然后發現,里面是一尊金菩薩。 ——一尊扛著加.特林的金菩薩。 路問之心想這不是網上那什么表情包嗎,到底是哪個無聊到蛋疼的家伙,居然還給他寄了個實物版的。 一張紙片附在上面,上面寫著:“南無加.特林菩薩,六根清凈貧.鈾彈,一息三千六百轉,大慈大悲渡世人,出六道輪回,離八苦之災,往西方極樂,善哉善哉。佛也只能忍三次,再拖更就送你上西天?。?!——by對你已經忍無可忍的編輯?!?/br> 第一次被這樣催更的路問之:“……”看來這是真的急眼了。 長見識了。 諾亞從廚房探出頭來:“您今晚想吃點兒什么?” 君天覆:“紅燒rou?!?/br> 諾亞:“沒問你?!?/br> 君天覆:“……” 路問之憋著笑:“就紅燒rou吧?!?/br> 諾亞:“好的?!?/br> 一旁正在看書的Z咳嗽一聲,以掩飾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路問之想了想,端了一盤水果過去:“帝君您請?!?/br> 君天覆瞪了他一眼,然后從盤子里拿起一只蘋果,惡狠狠的咔嚓一口:“碼字去!” 路問之:“……好的帝君?!?/br> 他心想,自己這一家明明就四口人,卻形成了一個環環相扣的食物鏈,世界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 深夜。 漆黑的房間中,屏幕一片空白的電腦散發著幽幽的光芒,路問之一臉呆滯的坐在電腦面前,大腦就跟這屏幕一樣空空如也。 ——沒錯,他卡文了。 寫過文章的人都明白,其實比起寫文來說,修文更加讓人無從下手。尤其是像路問之這種有邏輯強迫癥的作者,筆下整本書的劇情都是環環相扣的,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比如說,如果他不想讓一個人死,那后面就不會發生一系列ABCD的事件,主角就不會如何如何如何,結局就會怎樣怎樣……這樣算下來,他哪里是在修文?明明是寫一部新的小說! 不行了,他心想,一個字兒都憋不出來。 卡到這種地步,就算把刀架他脖子上也寫不出來??! 路問之長嘆一聲,啪的一下合上電腦,披上外套,起身出門。 在關上臥室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一點。 他是真的睡不著,大腦既混沌又清醒的感覺實在難受,因此干脆決定出門逛一圈。畢竟在午夜時分的街頭游蕩,也算是屬于文藝工作者的一種浪漫吧。 房間內漆黑一片。路過餐廳的時候,路問之借著窗外的月光,勉強發現了倒掛在懸燈上睡覺的小蝙蝠,他一瞬間很想笑,又莫名覺得有點兒可愛。但可能是看Z看得太出神了,等他一回頭,差點兒沒被站在身后的長發青年嚇得魂飛魄散。 “我去!” 路問之倒退一步,捂著心口直喘氣,然后壓著聲音,咬牙切齒道:“大晚上的,嚇死人了!” 君天覆很無辜,他問道:“你去哪?” 路問之:“出去逛逛,找找靈感。帝君,一起?” 君天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于是,原本的一人獨行就變成了兩人相伴。但君天覆一向寡言少語,所以其實也沒什么區別……好吧,路問之承認,兩個人跟一個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至少,沒那么孤單了。 凌晨時分的街頭,行人稀少,路燈昏黃,一派蕭瑟景象。深秋寒露重,一陣涼風吹來,路問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抱臂搓了搓胳膊。默默走在他身旁的君天覆看了一眼,手上的玉戒一閃,一襲黑色的貂毛披風就出現在了手中。 “給?!?/br> 路問之感激的接過來披上,厚實的毛茸茸瞬間包裹了他,暖呼呼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滿足的嘆息一聲,但很快又笑了起來:“這一身貂,跟土財主似的,你從哪兒弄來的?” 君天覆:“忘了?!?/br> 路問之:“……”瞧瞧這把天聊死的功力。 所以他干脆就不說話了,悶頭往前走,只在路過一些深夜仍在開張的街頭小吃、小賣部等等會停留片刻,而在看到蜷縮在街頭角落的流浪漢時,也會從兜里掏出一些錢放在旁邊。 跟著他走完兩條街,君天覆終于開口了:“你在,干什么?” 路問之:“觀察生活,還有這座城市?!?/br> 他開始慢慢的跟君天覆講那些自己曾經記錄下來的故事,這些故事的主角,有深夜為了一家老小而奔波的小吃攤老板,有為了明星夢而不懈努力的年輕小姑娘,也有走過大半個世界精通六國語言的流浪漢…… “人生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他往手里哈了一口白氣,笑道,“有人一無所有卻快樂的像個孩子,有人生來富足卻仍郁郁寡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而我是個寫故事的人,所以他們的故事,就是我的故事?!?/br> 君天覆:“我也是?” 路問之轉頭,沖他笑了笑:“為什么不算呢?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每個人都可能成為故事的主角?!鳖D了頓,他又道:“帝君,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看著你,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我一樣。偏執,灰暗,對一切都毫不在意,認為生活就是一團狗屎,看不到未來在哪里……這些,我都經歷過?!?/br> 君天覆沒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