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73節
盛霈回神,遙遙望了眼港口的補給船,道:“注意位置,別卡著。這陣子可能要辛苦你們跟著我空跑一陣,回頭多撈幾網,錢都補給你們?!?/br> 駕駛員聞言,板起臉還有點不高興:“二哥,和我們說這話也太見外了。誰不知道我們船上的船員工資高,就上個月那些,都夠這個月了,我們跑慣了,你別拿我們當外人。就說船上那么多新同事,我們都可注意了,不能給我們船丟臉?!?/br> 盛霈哂笑:“知道了,你和兄弟們回去休息幾天,跑船也成,注意安全,有事兒給我打電話?!?/br> 說話間,漁船速度減緩,方方正正地停在港口。 船員們拎著行李排隊挨個下船,去個隔壁補給船,余下的人都留在貓注島,或是搭別人的船去南沙。 盛霈望著來往的人群,神色淡淡。 分分合合都是常態,都習慣了那么多年,怎么現在就習慣不了了。 “二哥,走了!” 徐玉樵回頭催他。 盛霈懶懶地應了,拎著貓下船了,慢悠悠道:“招兒,我們回家去,晚上吃點什么?下碗面,方便?!?/br> 徐玉樵和盛霈不同路,走出半天才想起來這幾天的菜還在他手上,于是把塑料袋往黃廿廿手里一塞:“我得去趟廟里,你去追追二哥,指不定能追上?!?/br> 黃廿廿:“?” “我不去!” 徐玉樵才不管她,喊:“你不是會詠春嗎?怕什么,別怕!二哥打不過你!” 黃廿廿:“......” 她是會詠春沒錯,但也是半吊子,不然好好的跑出來干什么。況且,最近她發現盛霈和她想的不一樣,他居然不是那么傻,正經起來還有點兒怵人。 黃廿廿苦悶地拎著一袋子蔬菜,追人去了。 說是追人,哪里追的到,那人手長腳長的,一會兒就沒了身影,喊都喊不回來。 此時,小屋內。 山嵐捏著從屋頂偷來的鑰匙,慢吞吞地在屋里轉了一圈,看看這兒,看看那兒,最后停在盛霈的房間里,望向窗沿。 那里墜著一串風鈴。 正隨風搖晃,叮叮當當地脆響。 那天小風將風鈴給她后,她又將這串風鈴給了徐玉樵,托他掛回盛霈的房間里,這么多天過去,它依舊在這里聽風看雨。 只是這屋里的人來來往往,從不停留。 或許風鈴也會覺得孤獨。 山嵐凝視片刻,側頭不緊不慢地解下發帶,順了順散落的長發,拿出藏了一路的簪子固定好。紅艷艷的珊瑚簪子在黑發間亮得驚人。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山嵐呆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準備去看看外面的地。 剛邁出房門,她的余光瞥見一道人影。 隔著玻璃,男人的身形清晰可見,短短的發茬像是刺猬身上的刺,尖銳又凌厲,底下卻是柔軟的,眉眼間松松散散,沒什么表情,小臂鼓漲,指間捏著小貓咪的后頸。 小貓咪一臉認命的模樣,也不掙扎。 待走近了,他五指一松,那貓忙不迭地竄走了,也不知扎到哪個草叢里去。 山嵐抿唇一笑,正準備推門而出,忽而聽得一聲脆生生的喊:“二哥!二哥二哥你慢點,等一下!” 腳步頓住,視線越過盛霈,望向他身后。 不是齊芙,是另外一個女孩子,齊肩短發,白凈清秀,一雙眼水汪汪的,看見盛霈似乎有點兒緊張。 黃廿廿喊完人,那視線輕飄飄地落下來。 她頂著這嚇人的視線咽了口口水,無端想起自己在碼頭上大喊盛霈傻子的事,磕磕巴巴道:“二哥,小樵哥讓我給你送東西?!?/br> 盛霈瞥了她一眼,接過那袋子菜,隨口道:“謝了,你……” 話還沒說完,黃廿廿一溜煙跑了。 邊跑邊喊:“我認得路!我走了!” 盛霈:“?” 他深覺自己近日脾氣好,不然像這樣一驚一乍的早被他丟海里了。 盛霈看了眼袋子里的蔬菜和rou,兩三天的量,吃完正好能出海去,想到這事兒他加快腳步往屋里走。 男人低著頭,從兜里拿出鑰匙,鑰匙對準孔插|入,緩慢轉動,“咔嚓”一聲輕響,鑰匙卡在鎖孔間,無法轉動。 盛霈一頓。 鎖壞了?門被反鎖了? 盛霈放慢動作,小心翼翼地拔出鑰匙,走至窗側往屋里看,空蕩蕩的,他走時怎么樣現在就還怎么樣,看不出異樣。 他微蹙了眉,拇指收攏,放至嘴邊。 一聲清脆的鳥叫響起,三花不知道從哪個樹叢里跑出來,腦袋上還頂著葉子,圓溜溜的眼盯著他。 盛霈和它對視一眼,看向它常進出的洞。 三花極其上道,甩著尾巴一鉆,進去了。 他耐著性子等了片刻,納悶這貓這半天都不叫喚一聲,遇見壞人總知道要叫的吧?不會叫難道不會跑? 盛霈思緒不過一瞬,立即翻到屋側的窗邊。 他警覺地看著打開的窗戶,那串風鈴正在搖晃,可他離開前,明明關好了所有門窗,窗不可能是自己打開的。 此時,屋內。 山嵐抱著鉆進來的小貓咪,低頭朝它比了個噤聲的姿勢,纖長的手指摘下腦袋上的碎葉,往下撓了撓軟乎乎的下巴,三花舒服地瞇起了眼,早把盛霈拋在了腦后。 山嵐逗了會兒貓,放它出了房間。 她靜靜地坐在床沿,等著窗外的男人動作。 慢悠悠地數著數,待數到五,窗臺上忽然出現一截小臂,輕按住用力,他整個人便躍進了房間。 盛霈剛落地,身后繞上來一雙手。 他的身體瞬間緊繃起,整個人進入防御狀態,直到他聞到日思夜想的味道,那雙手纏繞過他的脖頸,指腹輕動,摸上男人頸間的凸起。 “盛霈,她是誰?” 山嵐溫聲問。 女人柔軟的聲音像深海之中的海妖,緩慢卻堅定地將他環繞,她的氣息貼上來,手往上輕撫他的下巴。 半晌,聽她一聲輕笑:“好像瘦了,因為想我?” 山嵐攀著盛霈,下巴貼上他溫熱的頸。 正疑惑他怎么不說話,身前的男人忽而轉身,鐵一樣的小臂扣住她的腰,重重地將她推在床上,身軀緊跟著壓上來,深色的眸暗得不像話。 盛霈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小的一手就能遮掩的小臉,白生生的,水盈盈的眸正瞧著他,含著絲絲笑意,長發微微散開,像海底盛放的珊瑚。 她故意的。 一聲不吭,只身跑到島上。 “她是誰?” 山嵐又問,親他刺人的下巴。 盛霈微微咬緊后牙,盯了她片刻,倏地低頭咬上柔軟的唇,大掌上移扣住纖細的腕子,前胸下壓,將她牢牢地固定在身下。 整整二十天,一句話都不和他說。 來了不問他不問貓,偏偏問個不相干的人。 盛霈胸膛的那顆心劇烈跳動著,一下、一下,幾乎要破胸而出,唇齒間的動作直接而兇狠,再沒有半點柔情。 山嵐眉心淺蹙,舌根被他舔得發麻。 腦后的黑發散落,簪子早已滑落在床側,她微微掙扎了一下,才一動,他更用力地咬上來,咬完嘴巴咬脖子。 唇上得了空。 山嵐軟著嗓子,在他耳側說:“我想抱你,別抓著我的手?!?/br> 盛霈急急地喘了口氣,沾染了情|欲的眸在她面上停留一瞬,松開手往下,往她輕薄的衣服里探。 山嵐喘息著問:“她是誰?” 盛霈一頓,低著嗓子應:“黃廿廿,二十二歲,南渚人,原在隔壁市練詠春,嫌苦嫌累,逃回家了,托她表哥趙隊長找到我的船,避避風頭?!?/br> “是新來的廚師?!?/br> 山嵐記得盛霈和她提過一句。 她雪白的面頰染上嫣紅,卻故作鎮定地和盛霈對視,輕聲問:“她做得飯好吃嗎?是不是比我的好吃?” 盛霈輕吸一口氣,反手關上窗。 唇松開這截脆弱的頸往下,邊親邊笑:“正嘗著呢?!?/br> 山嵐一呆:“我不是說這個?!?/br> 指腹捏著女人的軟rou,盛霈含糊著道:“不記得,什么味道吃了就忘。招兒的不一樣,哪兒都……嘶?!?/br> 盛霈正咬得起勁,忽然被人揪住耳朵。 他不怎么高興地抬眸,和人商量:“晚點兒再教訓我,行嗎?” 山嵐凝視他片刻,藕白色的小臂繞上他寬闊的肩,唇貼到他的耳側,低低地說了句話,話音落下,男人的手瞬時收緊了。 “放在哪兒?” 他起身,克制著問。 山嵐隨著動作被抱起,整個人縮在他懷里,纖纖的指尖指向柜子上的包,下一秒,她凌空而起,被半抱著去了柜子。 盛霈把人放在柜子上,邊親邊去摸索邊上的拉鏈,金屬碰撞的聲響拉扯著兩人的神經,“嗖”的一聲長響,修長的手指探進包內夾層,最后在一個角落里摸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他親了親軟軟的耳垂,啞聲問:“自己去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