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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還鬧騰的很的余殊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抱著膝蓋在湖邊坐著不說話,像是在靜靜享受偷來的時間。 余殊從來都不是什么貪心的人,他一閉上眼睛能想到的前世最舍不得的畫面,大概就是和林放在京郊跑馬后躺在草地上抬眼望藍天時的愜意,在湖心亭上吹著夜風對坐飲酒時月灑周身的寂靜,以及萬籟俱寂時眺望林放房里燈火逐漸熄滅的凝視。 和身邊人靜靜相伴的每一刻,時間的流淌都能具象為一個又一個的節點,像是抓不住的細沙,吹一口氣就消失了。與他長眠和恐懼的黑暗相比,渺小不值一提。 卻是潦草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光。 不知何時,林放也朝他看了過來,兩人接了個細密綿長的吻,輕柔得像不想驚醒這一場好夢。 林放看他的眼神是藏著愛意的。 直到今日,余殊才敢確信這一點。 雖和文靖涵、孟涼相處時間不長,但他能感受得到,林放看自己的眼神,與他倆看彼此的眼神很相似。 熾熱而忠誠,迷戀又憧憬。 他自己,也是一樣的。 只是和相守伴侶間的愛又有點不一樣,林放眼底是藏了不敢言說的東西的。 自打知曉林放與他一樣帶著前世記憶后,兩人關系確實親密了許多,像是從熱戀一下子過渡到更成熟的狀態,彼此間肢體靈魂都更加契合。 但余殊其實一直刻意回避著更深的交流,對于過往的傷口避而不談,林放也是如此。 相安無事的表象下仍舊有東西橫在兩人中間,余殊不時想起,就會感到一陣疲憊。 就像頭頂那塊已經快要長好的疤,時不時會刺痛他一陣。 “怎么像是過了好久?!?/br> 林放移開眼神,看向遠方,“是,待會兒就要啟程回去了?!?/br> “你知道我不是在說這個?!?/br> 察覺到語氣似乎不太好,余殊抱住林放胳膊,將腦袋靠在他肩頭。 林放沒說什么,騰出一只手來攬住他。 湖面寬廣,一眼望不見盡頭,像是在遙遠不可及處,與天空相接。 余殊抬眼看著遠邊即將墜落的紅日,面龐被染上了紅光。 “庭雁,”他輕聲問,“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再次抱歉,最近太忙啦,更新不大穩定,實在是對不起了!會保證日更噠! 第74章 倚靠著的身體僵了一瞬。 林放嘴唇抿成一條縫,勉強維持著笑意,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不想說算了,”余殊把頭從林放身上移開,拍了拍手,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我自己查去?!?/br> 先前研讀史書時,余殊特地避開了梁朝相關的記載,他以局中人的身份親身經歷,對那段歷史的了解十分片面,他死后梁末的喘息掙扎更是無從得知。 先前總是夢到囚于地牢的景象,余殊對舊時的記憶十分排斥。如今做好了面對事實的心理準備,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難以接受了。 得知真相的渠道多得很,就算林放不肯說,他也有其他的法子。 看著林放一臉什么都不愿說的模樣,余殊氣不打一出來,賭氣地站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走開,就被林放拉住。 “松手?!庇嗍鈨窗桶偷?。 林放拽了拽他,手指纏繞著他的像是在撓癢癢。 余殊心上手上都被他抓得難受,無奈道:“世子是在同我撒嬌嗎?” 言畢,原本松松纏繞著的手指驟然緊縮,余殊被一股力氣扯著,跌坐在林放懷里。林放扶著他的下巴,怕他磕到自己膝蓋上。 “殿下何必行此大禮?” 余殊氣得打了他一掌。 奈何沒從小練武,掌風綿柔無力,反引得林放笑了起來。 林放握著余殊的手,輕輕攬他在懷中,“越活越回去了?!?/br> 余殊把手抽了出來,不大想和他說話。 時隔多年,林放的老毛病依舊沒改。什么事都不與他說,仿佛完全不重視他似的。 林放望著余殊別扭的眼神,心逐漸往下沉。 自打那夜因為玉佩的事和余殊鬧了矛盾后,余殊下令叫手下將他帶去殿中鎖了起來,便再和余殊沒了聯系。 那時府里的下人來報,說王爺自個兒往池子里跳了下去,不讓旁人跟著,林放心里還高興了一陣。余殊為他吃醋生氣、沒多久又后悔的樣子,多半是真將他放在心上了。 哪怕一開始只是為了娶男妻自保。 在長久的相處中,待他也該有一點點與旁人不一樣。 林放吩咐了下人沿著河道去找,自己也換了身衣裳出門去找余殊,只是還沒出府,就被嶺南來的人帶走了。 此時叛軍已兵臨城下,里應外合將皇城包圍起來,林崢怕他給大梁通信,將他鎖在軍帳中,輪流派人看管著。 摸清營內輪換規律后,林放趁夜逃脫,卻得來了余殊被捕的消息。 十年前,景帝御駕親征,十萬鐵騎降服嶺南十一座城池。余殊乃景帝余孽,無論如何,叛軍不可能放過他。 林放離家十載,在朝為質期間為嶺南謀得了富庶與和平;越王年邁,越發思念幼子;而林崢才德有虧,不配為嶺南之主。 越王百年之后,林放繼位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