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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鹿跟王靜玉打完招呼后,便先去了酒店。 這次參與電影的演出,完全是游鹿自己決定的。從小到大他看過不少電影,表面總是嘻嘻哈哈、實際上情緒少有波動的他,在面對一部動人的電影時,有時也會被電影里的情節牽動心緒,內心不由得也會感到有些異樣。 這樣的感覺,對游鹿而言是稀奇的。他對這樣的自己好奇,也對能夠打動自己的故事好奇,更對這樣的故事是怎樣誕生的最為好奇。 “小鹿,我注意到你剛剛在看《暗色絕殺錄》,是不是?”三人吃完午餐,王靜玉開了一瓶紅酒,下午還要工作的白雪輕和未成年的游鹿,沒辦法奉陪。 王靜玉一個人喝了半瓶紅酒,也依舊清醒得很。她一手舉著酒杯輕輕搖晃,一手撐著腦袋望著游鹿,長長的黑發如瀑布般散在肩頭,她喝下一口酒,表情慵懶地笑著問道:“你覺得這部電影好看嗎?” 游鹿點點頭。 那部電影的拍攝角度刁鉆卻深刻,里面的演員全都演技在線,如同他們就是電影里一個個不同的他,沒有絲毫的刻意,以真實的情緒帶動著觀眾。 沒有主角,或者說,所有人都是主角,是這部電影最大的特點。里面的人,每個人都一樣鮮活也一樣痛苦,活在庸庸碌碌的平淡生活中,卻隱藏著不一樣的壓抑,最終無法解脫。 活著的人,亦如死去,帶著一道道疲憊的軀殼,在難以擺脫的沉重中失去了光明的意志,最終被自己殺死。 王靜玉將酒一口飲盡,放下玻璃酒杯。燈光照在酒杯,形成一道美麗的折射。 “《暗色絕殺錄》是我拍的第一部 片子,也是我得獎的第一部電影?!蓖蹯o玉撩起肩頭的發絲,靠在椅背上,望著包廂的窗戶,外面的陽光燦爛,淡淡地撒入。 “我為了觀察,在全國輾轉三年,做了數不盡的記錄和調查,看過無數張失去希望的臉龐,寫下他們的人生秘密,最終為他們拍攝出這個故事?!?/br> 她回首,美艷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輕聲說:“我就是一個認真講故事的人,只想要講最好的故事?!?/br> 王靜玉伸出手,掌心輕輕放在游鹿的面前,“你,愿意加入到我的故事中嗎?”她淡聲邀請道。 游鹿飾演的角色叫做漠白,是王靜玉這部電影里的重要配角。雖然說重要,但實際出場次數卻非常少,只以回憶的形式穿插在主角的故事當中。 經過王靜鈺的特別安排,她將游鹿的戲份全部安排在一起拍攝,一周之內就能完成。 游鹿從一開始有點磕磕絆絆的表演,逐漸變得成熟。特訓老師隨著他呆在片場,每次拍攝結束,都會與他復盤之前的表演,對他的走位和細節進行分析。 “用心去體會他孤單的內心,想象這個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沒有人聽見你的聲音?!蓖蹯o玉告訴他。 游鹿的思緒突然飄到很遙遠的從前。在得到如今的幸福之前,他的靈魂曾漂泊塵世三年。 沒有人看得見他,沒有人與他說話,他只能看著紛紛擾擾的盛世繁華,看著眾人對曾經的自己不屑一顧又隨意遺忘,看著他們嬉笑怒罵、鮮衣怒馬、快意人生。 而自己的靈魂,卻被世間萬物隔絕在無邊的孤寂之中。他曾以為這樣孤寂的歲月,會一直綿延下去,直到自己的靈魂泯滅。 或許,游鹿對表演真的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天分,不過一天的時間,他就完全進入了狀態,漸漸進入了角色的內心,他的氣質變得冷淡又寂寥,蒼白的臉上生機日漸凋零。 游鹿每次一拍就是一整天,跟片場的其他人都無空往來,也不知道別人對突然空降的他是何種的好奇與猜測。他只是認真地完成每一次拍攝,在王靜玉導演和特訓老師的指導下,逐漸將屬于他的角色塑造得愈發飽滿鮮明。 王靜玉對表演要求極高。 她在片場的狀態與平日里完全不同,扎著高馬尾,穿著簡單的?T恤和運動長褲,踩著一雙被灰塵染黑的運動鞋,時而大聲夸贊,時而踩著板凳怒罵。 她用極其嚴格的標準,關注著每一幀的畫面是否如她所想,指揮著工作人員進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拍攝,不達到標準就絕不松口。在娛樂圈混跡的演員們,無人不知曉她的風格,對于能夠成為她電影中的一員,都是既興奮又害怕。 即使游鹿的形象,在王靜玉的心中,完全是劇本人物照進現實,但當拍攝開始時,她對游鹿的表演最為嚴苛,經常不假辭色地批評他,但也會非常認真地與他探討。 這樣費時費力,只為拍出最理想的畫面。 在她的心里,游鹿的角色的重要程度不下主角,幾乎奠定了這個故事的基礎。每次她拍攝不順利時,都會停下來與游鹿認真分析角色心理,她也會聆聽游鹿的理解,再帶著少年一遍遍地過,直到滿意了才會再繼續下一場拍攝。 好在游鹿的狀態也很不錯,角色又與曾經的自己意外地貼近,當他完全進入到角色當中時,他已然忘記現今的身份。呆在片場的時間里,他仿佛就是劇本中那個孤僻又清冷的少年漠白。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當最后一幕結束時,游鹿甚至有些晃不過神來,站在空曠的海岸線上,他的表情空白又茫然。 王靜玉對拍攝效果十分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