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佬的小娘子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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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死,或者說,還沒死透……真是命硬。 藍瓔掀起棉被,解開他的上衣察看傷口,不出所料,昨晚新換的棉白布條又是鮮紅一片。她凝視男子那張英俊威肅的瘦削臉龐,心思起起伏伏,是走是留,一時難決。 藍瓔拖著沉沉的步子,走出屋,來到院中。 東方天空正冉冉升起一輪霞紅朝陽,天地間頓時大亮,頗有萬物生氣蓬勃,欣欣向榮之意。 戌時宮門下鑰,時辰還早,藍瓔思慮之下,決定盡自己所能救他一救。 燒灶起煙,仍是不安全,藍瓔跑遍整個大宅終于找到一只古舊的風爐和一小袋粟米。 她點著風爐,用小火燒開一壺熱水,接著煮粟米粥。 藍瓔先喂那名男子喝下熱水,接著又喂他吃下兩碗稀得像湯一樣的粟米粥。兩個時辰后,男子的臉色淡淡變紅,身子也開始熱起來。 功夫沒有白費,藍瓔心里安慰許多,自己也得空吃下一小碗粥。 這么一天一夜,藍瓔就只吃了一根紅苕和一碗粟米粥,自然不夠。但是粟米本來就少,煮成那么一小鍋粥,總得給屋里那人再留一點。 好在她今日就要回宮,再累再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藍瓔心情松暢,于是善心大發,臨走前又從自己裙衫內擺撕下很大一塊布條,打算為那名男子重新清理和包扎傷口。 昨晚夜色黯淡,看不清楚,這時揭下滿是血漬的布條,藍瓔才發現,男子左肩下方的傷口已經潰爛起膿,鮮血滲出不止,亂糊糊一片,真是慘不忍睹。 藍瓔心駭之下,不禁對這名男子產生滿滿欽佩之意。 想他傷得這般重,昨夜居然還能挺那么久,手里握著長刀兇巴巴地威脅她不算,追兵搜來,竟也不慌不亂,攜著她沉著淡定地藏在墻縫。 此時那把刀就在他右手邊,藍瓔注意到,這是一把短柄錯金環首刀,刀鞘黑底紅紋,煞是好看。 她實在不懂,這個男人既潛入京城做著無比危險的事情,為何要背著這樣一把又顯眼又笨重的長刀。 藍瓔拿著剛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的棉白布條,想為男子重新包扎傷口,卻發現他的身子出奇的燙。 她嚇了一跳,伸手探他的額頭,結果竟比身上還要燙得厲害。 藍瓔清楚知道,男子左肩下方的刀傷已經嚴重惡化,如果再不趕緊敷藥救治,必定難逃一死。 可蔣宅周圍不是田莊就是山林,她到哪里去給他弄藥呢? 宮里尚食局司藥司倒是有頂好的金瘡藥,但也是遠水不救近火。 更況且藍瓔雖自小長在梅城,府中園池山林,草木繁盛,但她嬌養長大,從不識得什么靈芝藥草。 后來入了宮,她最精通的不是溫酒就是泡茶,又如何懂得治病救人? 過了正午,日頭慢慢偏西,不覺已是下晌時候。 藍瓔一籌莫展地坐在床邊,手里拿著干凈的布條,望著昏迷不醒的男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間,她想起曾經看過的戲文本子,那里面可是講過不少英雄救美人或者美人救英雄的故事。從小到大,聽過那么多纏綿悱惻的動人戲曲,現在也終于輪到她藍瓔來美人救英雄。 時間緊迫,不能再耽擱回宮的時間——藍瓔挽起手,說干就干。 藍瓔先把風爐搬到屋子里,將火燒得又紅又旺,然后拔出男子的那把環首刀,又找來昨晚防身用的菜刀,將環首刀和菜刀一并放在火上烤。 她拿布條將男子的嘴緊緊縛住,又用粗麻繩捆住他的雙腿和雙手,然后脫下外衫輕輕蓋住他的頭。 兩把刀都燒得通紅,藍瓔看了眼那柄長長的環首刀,怕自己握不住,最后還是決定用菜刀。 藍瓔舉著菜刀,毫不猶豫坐在床上躺著的男子身上,扒開他上半身的衣裳,開始割他傷口的爛rou。 雖然有些犯惡心,為了救人一命,藍瓔也只能忍耐。 她俯身于那名陌生男子身上,左手按住他厚實的胸膛,右手握著菜刀,專心致志,認真無比地割rou救人。 剛割三四下,那名男子便醒了。因為雙腿被捆在床尾,雙手又被藍瓔死死坐住,他動彈不得,只是猛力搖晃著腦袋,“嗚、嗚、嗚”地嘶啞喊叫。 藍瓔不受影響,繼續忙著救死扶傷的大善事。 同時她也十分慶幸自己機靈,早用外衫蓋著男子的頭,不然看到他的眼睛,她肯定會害怕。她一害怕,刀就拿不穩,掉下來,救人不成反倒殺死人,那就有嘴說不清了。 說來卻也奇怪,身下這名男子越是“嗚、嗚、嗚”哀叫不停,藍瓔就越是開心,動作也就越加麻利。 因為她覺得自己很英雄,已經把一個死人給重新救活過來了。 很快,藍瓔感覺握刀的右手開始發酸。 她停下來,溫聲哄道:“如果有酒就好了,我也用不著如此辛苦。哎,我知道這樣子清理瘡口很痛,你再忍忍罷,就快好了,還有里邊最后一點點?!?/br> 男子仍是“嗚、嗚、嗚”,藍瓔搖了搖頭,也不知他是在感激自己還是在抗議。 反正無所謂,現在她是大夫,他是傷患,他說什么都沒用,都得聽她的。 沒想到,最難清理的是傷口深處,藍瓔放下菜刀,換上那柄刀鋒又薄又鋒利的環首刀。 這柄錯金環首刀雖然有些重,但也確實好用。 藍瓔握著它,動作不免有些笨拙,許是下手重了些,男子痛苦嗚咽幾聲,忽然就沒了動靜,再次昏了過去。 第十九章 同榻 給男子割完傷口處的潰爛皮rou,藍瓔已出一身細汗。 她顧不得自己,幫他清理完瘡口,又從廚房灶底取來草木香灰敷在傷口處,重新做包扎,并幫他穿好衣服。 忙完這一切,藍瓔重新穿上自己的外衫,大大松了一口氣。 再看那名男子,臉色紅潤有光,很是健康。 此時借著這個機會,借著屋外照來亮堂堂的天光,藍瓔才能靜下心來仔細觀察這名男子的真實相貌。 只見其人闊面重頤,挺鼻薄唇,劍眉如懸劍,垂目似定境,俊逸中另有一派威嚴肅穆之氣象,與藍瓔往日所見的內官御醫、文武朝臣全然不同。 時候已是不早,藍瓔不等那名男子醒來,便離開了蔣宅。 一路疾奔,趕到集慶門前的那條街道時,藍瓔遠遠就看到許嬤嬤胖胖的身影。 藍瓔停下腳步,站在街口歇了會兒,等氣息喘勻才稍微整理好散亂的發髻和臟破的衣裳,接著往前走去。 走著走著,藍瓔忽瞧見路邊有一間藥鋪,她的腳步竟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這種時候,京城里的商賈小販全都忙著往外逃,十間鋪子倒有七八間是關門大吉。 這樣一間藥鋪,大門敞開,各種草藥丹丸香氣飄蕩到街上,實在是顯眼,很難不被人注意。 藍瓔遲疑地站在那里,落日余暉漫灑在她身上,是那么靜謐柔美,仿佛若耶溪畔浣紗歸來的西子。 望著前面不遠處的許嬤嬤,再看看身后的藥鋪,藍瓔心中就像有個鼓槌在胡亂敲打。默然片刻,她轉身走進那間藥鋪。 天黑之時,藍瓔重新回到蔣宅。 東邊偏屋里,那名男子仍是閉眼昏睡。 藍瓔坐到床側,動作熟練地揭掉離開前才換的香灰布條,用藥酒清理過傷口,敷上金瘡藥,包扎好,再為他蓋好棉被。 她點著風爐,找到砂罐開始慢熬人參湯。然后她就坐在爐邊烤火取暖,一邊看著藥湯一邊就著粟米粥啃干饃。 夜半時刻,藍瓔迷迷糊糊正犯困,忽聽到床上那人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她一個激靈,立刻從地上爬起,走到床側去看他。那名男子閉著眼,嘴巴微微張開,不時冒出一個字。 藍瓔聽不懂,但心里卻很高興,將男子扶起,慢慢喂他喝下一碗人參湯。 男子喝下人參湯,神情變得安定,躺下床后再次沉沉睡去。 藍瓔見他睡得安穩,加之今夜沒有追兵來搜,終于完全放下心來。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照進屋中,藍瓔悠悠睜開眼。 怔了好一會兒,她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床上,懷里還緊緊抱著長長的結實的粗木樁。 只是這木樁子怎么摸上去暖和和的,還長著亂雜的毛? 她猛地掀開被子,赫然看到一雙男人的腿,一雙長著黑色糙毛的男人的腿,一雙修長的~裸~露的長著黑色糙毛的男人的腿! 藍瓔徹底發懵,難道昨晚自己不僅爬到床上睡,還搶了那個男人的棉被,抱著他的腿,和他擠在一個被窩里? 她用力晃了晃腦袋,閉上眼睛又睜開,仍不敢相信。 可現實是,她此刻還懶懶躺在床上,而那個男人的一雙沉沉的赤腳就在她懷里。 藍瓔騰身跳下床,快速把被子平鋪好,并悄摸將那男人的腿往床里側推了推。 不動聲色做完這些,她站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臉,深吸一口氣,滿心羞愧,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鉆進去。 “我的刀呢?” 一個嘶啞的聲音驀地響起,把藍瓔嚇得差點靈魂出竅。 藍瓔望向床頭,看到那名男子半仰著身子,單手撐床,目光緊盯著她,冷漠如冰。 “我的刀在哪里?”他顯得不耐煩,又重問了一遍。 藍瓔不高興地嘟了嘟嘴,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從床尾拿出那把錯金環首刀,丟到男子跟前。 男子艱難坐起身,右手握住刀柄,緩緩拔刀出鞘。 寒光一閃,他的臉色霎時變得陰寒狠厲。 他舉刀對著藍瓔,眉頭深皺,厲聲道:“你對我的刀做了什么?” 藍瓔驟然怔住,倔強地望著眼前的男子,心內一酸,淚水卻止不住嘩嘩地流出。 她疾步走到床邊,用身體抵著刀尖,恨恨道:“哼!我能拿你的刀做什么?我拿它砍柴,你信也不信?” 男子默默無語,緩緩將刀放下,眼神轉到別處。 藍瓔猶不解恨,用手指點了點他左肩,氣道:“好了傷疤忘了疼,我救了你一命,知不知道??” 男子臉色略有緩和道:“你救了我,所以呢?” 藍瓔更加生氣,紅著眼圈委屈道:“我救了你,且不說叫你謝我,至少你也應當對我客氣些??蓜倓偰隳玫秾χ?,分明是恩將仇報!” “我只后悔自己不該一時心軟出手救你,我應該一走了之,我萬萬不該又跑回來。哼,沒良心……” 男子聽了她的話,默了會兒道:“謝謝小娘子出手相救,他日若得機會,某一定報答。只是你救我,為何偏偏要用我的刀清理傷口?” 藍瓔昂著頭,對他愛答不理。 “也用了菜刀,也用了你的刀,不過你的刀遠比不上菜刀好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