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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劫道在線閱讀 - 劫道 第68節

劫道 第68節

    戰火重燃那一刻,安裕容醍醐灌頂般透徹想通了,為何幼卿與自己,會與尚古之那般投緣,不惜隨同他出生入死。不為別的,只因這位尚先生身上,有一種安定人心,平定世道的力量,飽經離亂之人最為向往。

    而今,一切另當別論。

    他把顏幼卿往懷里抱緊些,終究安慰道:“眼下南北交通尚未徹底中斷,應當不致太糟。家里還有嫂嫂與孩子們在,你我更要鎮定為上,切勿胡思亂想?!鞭D換話題,“今天還有許多事要忙,咱們吃了飯先把藥品送到車站,正好順便接約翰遜?!?/br>
    在蕙城舒舒服服當了將近三年稅務官的約翰遜,于此北伐正式爆發之際,終于下定決定,辭去職務,轉赴申城。最新一封電報告知了抵達日期,恰是今日。

    兩人正低聲說話,頭上忽傳來一聲清咳,顏幼卿猛然驚起:“嫂、嫂嫂……”

    鄭芳芷站在二層樓梯口,猶豫片刻,到底沒忍住,望向安裕容,面露不豫之色,淡淡道:“皞兒、華兒快回來了?!?/br>
    安裕容順勢也站起來,手還搭在顏幼卿肩上,抬頭微笑,問道,“嫂嫂單子上的貨都點完了?辛苦嫂嫂?!碧疸y光閃閃的西洋腕表,看一眼時間,“不急,孩子們放學還有一個鐘頭。正好今天有車,一會兒叫司機去接一下?!?/br>
    所謂軍馬未動,糧草先行。北伐開戰,藥品屬必備物資,“玉顏商貿公司”這些日子一直不曾斷了“四海藥房”的西藥供應。祁保善宣布中秋團圓節正式登基稱帝的消息一出,藥房總經理便帶著魏同鈞最新指令專程來了一趟家里,撞見幫忙待客的鄭芳芷,得知是從北邊來投奔的家人,還特地叫伙計跑腿,補送了一份厚禮。

    這兩天安裕容與顏幼卿幾乎腳不沾地,專忙擴大西藥進貨規模一事。常規生意仍在江濱大道后巷鋪子里,顏幼卿從四海藥房西藥部借來一個勤快踏實的伙計,臨時負責打理鋪面。一些戰場上急需的、稀罕的、貴重的藥物,儲藏清點及出進都在家里。鄭芳芷主動請纓,擔起了這部分活計。她跟著孩子讀了兩冊高小西文入門課本,核對抄寫西藥名稱,倒也勉強夠用。能給兄弟的生意幫忙,乃是求之不得之事,故而做得十二分上心。

    戰事爆發,生意突然愈發忙碌,又經手了其中最要緊的部分,對于安、顏兩人所行之事,她心里不是沒有猜測,卻一句也沒問。

    安裕容輕拍顏幼卿一下:“你上樓幫嫂嫂對單子,我去廚房瞧瞧晚餐是不是快好了,再看看車子過來了沒有?!?/br>
    鄭芳芷明白這是對方特地給自己與幼卿留出單獨說話的機會,轉念一想,盡管憋了一肚子話,真要當面交代,又似乎說什么都不合適。暗嘆口氣,索性拿出長嫂模樣,道:“對單子有阿卿自己就成,裕容你去外邊看車子,廚房那里我去瞧罷?!?/br>
    從母子三人到來之日起,安裕容便雇了個鐘點女傭幫做家務。女傭是呂宋國人,夏語西語皆止于日常招呼,做飯手藝一般,勝在人本分。鄭芳芷原本覺得專雇一個幫傭十分浪費,孰料先是自己生病,隨即又有生意上的事要做,安裕容此舉,倒顯出先見之明來,也就不再多言。只有空的時候,伸手做幾個家常菜,換得家中諸人許多贊賞。

    鄭芳芷下樓進廚房,顏幼卿不好意思與她對視,三步并作兩步竄上樓去。自從嫂嫂決意分擔在家整理核對的事務,這些藥品也就放在二樓大臥室里。新添了一架六扇屏風,將臥室隔成里外兩半,外邊一半相當于是個儲藏間。安裕容注意避嫌,等閑不上樓來。顏幼卿多得兄嫂撫育,長嫂如母,倒無此顧忌。見各色藥物壘得整整齊齊,清單一式三份,字跡娟秀,清晰明了,深覺嫂嫂不愧女中丈夫,比一般男子還要得力。將藥品連同一份清單裝箱,正要往外搬,安裕容躡足溜進來。雙手接過木箱,順勢伸頭,結結實實親了一口。不待他出聲,笑道:“還是得給家里也裝上電話,要不太不方便。車子還沒來,拐去前頭電話亭催了那頭一趟,說是出來有一陣了,馬上就到?!?/br>
    車是四海大藥房的包車,聽安裕容電話招呼,便上門來取貨,直接送去火車站。申城至河陽的鐵路線,牢牢掌控在革命黨手里。這些藥品只要到了車站,就能一刻不耽誤,徑直送往北伐軍河陽司令部。

    安裕容為圖方便,有時給司機塞點辛苦費,乘車做些別的。今日無其他事,但不小心惹惱了嫂嫂,便借口去接兩個孩子,算是拐個彎兒賠禮道歉。

    兩人將東西搬至一樓,片刻工夫,汽車也到了。與鄭芳芷招呼一聲,先去學校接人。正是放學時間,汽車停在校門數十步外,安裕容與顏幼卿步行過去等候。兄妹倆總要互相等一等,故而出來得并不快。

    一群學生圍擁著幾個年輕教員出來,中間一個推著一輛腳踏車。眾人行至校門口也不肯散去,正為此物。腳踏車在申城地面不算少見,租界郵差皆屬飛車一族。但均價一百多塊大洋一輛,每月兩角行車稅,普通人家等閑仍消費不起。中小學堂尤為少見,一則學生年幼,沒有哪家給小孩子買此等奢侈物品;二則教員自恃身份,多少覺得騎車行為不夠莊重。即使夏新中學風氣開放,學生們大約也少有看見教員騎腳踏車的時候,故而圍觀不去。

    安裕容、顏幼卿早望見當中推車那人,不由得相視一樂。安裕容道:“果然不愧是江南藝專出來的學子,做了教員,依然這般瀟灑不羈?!?/br>
    顏幼卿低聲道:“靖如家境一般,這車多半是向謝鯤鵬借的?!?/br>
    安裕容見藍靖如推著腳踏車昂首盼顧之態,忽然合掌輕拍:“怎么沒想起來給你買一輛這個!你騎馬騎得不錯,學騎這個東西,想來易如反掌。最近總往外跑,你又舍不得天天雇車,腳踏車可不正好。說定了,明日便去?!?/br>
    顏幼卿下意識要推辭,見他滿臉迫不及待,便知反駁亦無用。自己心下也頗有些躍躍欲試,遂不加反對,只道:“可惜當初你送我那匹馬,丟在海津,也不知如何了?!?/br>
    “那匹馬當初不過順便留給你使用,算不得是我送你。說起來,最近光顧著給家里添家具,許久沒給你添置私人物件了,是阿哥失職?!?/br>
    顏幼卿正要說話,藍靖如已然看見他二人。揮手哄退學生,與同僚告別,特地過來打招呼。

    安裕容頂著江南藝專前任西文教師頭銜,一臉和藹,向他問起近況,才知道藝專幾個與對方同屆且留在申城的畢業生,新近重聚,辦了個詩畫社,名字叫做“同聲”,取“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之意。不但寫詩作畫辦展覽,還籌備著要出刊物。牽頭者不出意料,正是家中資財豐厚的謝鯤鵬。謝鯤鵬自任社長,藍靖如兼任副社長。這輛腳踏車,也如顏幼卿所猜測,是謝鯤鵬借給藍靖如的,方便他上下學,節約時間,多花些心力在詩畫社上。

    “鯤鵬打算走專職藝術道路,他家里也支持。我們在茜園租了個套間,每個周末在那里聚會創作。預備等藝專放假的時候,邀請幾位先生來主持藝術沙龍,得空的學弟學妹們,也都來助助興……”

    詩畫社創建伊始,藍靖如向兩位故人描述前景,盡顯意氣風發之態。

    “我們已經聚了兩回,收集了許多不錯的作品。社刊名字準備就叫《同聲》,打算先油墨刻印試行幾期,若得積極反響,或許可以尋得合適的出版公司,正式發行?!彼{靖如向顏幼卿道,“難得老朋友們都在此地,玉卿你也來罷,大伙兒都惦記你吶?!庇中?,“提起油墨刻印,都說非請動玉卿一支鐵筆不可。否則我們這《同聲》雜志,可要大大地遜色?!鞭D向安裕容,“雜志也刊登西洋現代派詩歌、畫論翻譯稿件,玉容先生若是有空,敬請拔冗指正一二?!?/br>
    顏幼卿心知藥品之事乃當務之急,同聲詩畫社的周末沙龍,聽來雖十分心動,卻不可能抽身湊熱鬧,不必安裕容暗示,便搖頭道:“最近有點忙。等忙過這一陣,若是你們還需要刻字的幫手,一定不推辭?!?/br>
    藍靖如失望之余,也知無法勉強,留下一張“同聲社”名片,這才騎車離去。幾人說話時,顏皞熙與顏舜華兄妹倆已經出來,被顏幼卿招手攔住,靜立在側旁。待上了車,兩人便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追問起來。藍靖如是新教員,與另一老教員共同教授初中部美術課,兩個人都認得他。安裕容把江南藝專各種奇聞軼事,挑出能講的當故事講了。尤其當初他們小叔叔如何大展神威,嚇退訛詐鬧事的刁民模特一事,聽得兩人又笑又贊,連連拍手。

    回家吃罷晚飯,鄭芳芷陪同兩個孩子做功課,安、顏二人親自將藥品搬到車內安置妥當,往火車站行駛。待得一切交接完畢,距離約翰遜所乘列車抵達時間仍有個多鐘頭。兩人一刻也沒浪費,先去查看北邊南來車次訊息,又向車站職員打聽近日交通變化。

    因戰事爆發突然,如安裕容這等早有預料者尚且措手不及,何況無法提前得知消息之人。更有許多觀望者,遲遲難以下定決心,如今眼見戰火瞬息點燃,席卷而來,方慌不擇路,臨時整裝,倉惶出行。故盡管已經有消息北伐軍即將圍困銅山,交通至今仍未徹底停止。北邊的要往南來,南邊的須往北去,更別提其間還有許多急于動身的洋人。各列車公司竭盡全力,斷斷續續間,居然總有車次能銜接上。

    安裕容為了及時得到徐文約一行消息,叫打理鋪面的伙計每日傍晚跑一趟杜府諸人下榻之大飯店,可惜至今未有音訊。鄭芳芷在家,時時留意電報信箋,亦無動靜。因運送藥品之需,兄弟倆差不多隔日便來一趟火車站,順便盯一盯北邊來的列車。見仍然有車可通,暫且放下心來。然而心中也明白,此等狀況隨時可能中斷,一旦戰火阻隔,必將束手無策。

    好在約翰遜自北伐軍大本營順利到來,憂喜摻雜中,安裕容和顏幼卿迎來了將近三年未見的老朋友。

    不必刻意張望,便看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出來,為首者正是約翰遜本人。別的變化不大,唯獨腰腹明顯發福,胖了整一圈,可見南疆征稅生涯如何愜意。

    當初約翰遜自海津南行赴任,單身一人,不過叫安裕容后來幫忙寄過幾箱書。如今離職遷移,隨行人員多達七八個,行李更是可觀,大大小小幾十件。隨扈送出來一趟,又折回去搬了第二趟,才把行李搬齊。

    安、顏二人哪里想到是這般景象,當場愣住。約翰遜倒是毫不見外,與他倆熱情擁抱一番。安裕容回過神來,拍拍他肥碩的肚皮,笑道:“閣下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將軍肚了?!?/br>
    約翰遜回復道:“我是個假將軍,不過蕙城有位真將軍,肚子確實比我還大。哈哈……”看樣子,南疆生涯不光長了肚子,夏語水平也長進許多。

    他拉過身后一名女子,向安、顏二人介紹:“這是阿槿。是我的……”三十好幾的大男人,臉上竟顯出幾分忸怩之色。

    那女子姿容極美,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編貝似的白牙,道:“先生說我是他的小甜心?!闭Z聲軟糯天真,帶著幾分奇異腔調。

    安裕容一聽,便知她恐是當地山民部族出身??磥砑s翰遜這征稅官當得相當值得,不僅長了rou,還收獲了桃花運,艷福不淺。

    大約對來接人的二位十分好奇,女子一雙眼睛滴溜溜來回看,最后落在樣貌出眾的安裕容臉上,毫不避諱。

    安裕容視若無睹,指著隨行之人,問約翰遜:“這些難道都是你的……”挑眉,“小甜心?”約翰遜哈哈大笑,挨個介紹一遍:廚子、司機、園丁、保鏢、傭人……聽得安、顏二人一頭冷汗。顏幼卿不耐煩聽他啰嗦,招呼一聲,轉身去雇車。原先以為一輛車連人帶行李送去旅舍即可,看來是大大小瞧了前征稅官老爺的派頭。

    當初約翰遜與安裕容初遇,是在申津特快專列上,其時約翰遜已然于江南地帶逗留了不短時日,申城更是故地重游,可說相當之熟悉。不過數年間相識故交變化無常,既要關系親近,又方便夜間親自接站,數來數去,最終還是安、顏二人最合適。

    汽車徑直開至江濱大道,約翰遜有自己從前住慣的旅舍,也不用翻譯,直接與司機說了。安裕容一笑:“這么巧,也是愛多亞大飯店。你記得海津送別聚會上見過面的徐先生么?”

    約翰遜稍加回憶:“那天一起吃至味齋羔羊rou涮鍋子,那位辦報社的朋友?”

    “正是?!?/br>
    約翰遜咽下口水:“啊,說起來,蕙城美味的食物可真不少,唯獨沒有海津羔羊rou涮鍋子,真是叫人懷念?!?/br>
    “申城有。雖然味道比海津略遜一籌,聊解相思之苦,還是可以的。明日我們替你接風洗塵,就定在涮rou館如何?”

    “那可太好了?!奔s翰遜想起之前話題,問,“你剛才說那么巧,是什么意思?”

    安裕容道:“我們這些天除了等你,也在等徐兄從海津過來。只是他自北向南,路途比起你兇險得多,至今也沒有確切音訊。倒是他岳父家的親戚,上個月已經到了,也住在愛多亞大飯店?!焙鲇X衣袖被身邊人暗中扯動,遂含笑不語。

    顏幼卿開口道:“他們人多眼雜,萬一湊巧碰見,又是一番麻煩。不如我們送約翰遜先生到飯店門口,就不進去了罷。明日接風宴,再好好敘舊?!?/br>
    他與約翰遜,還是前年正月送別聚會上見過一面,遠不如安裕容與對方熟稔。反倒是約翰遜,早已從安裕容信中了解到二人情形,心內倒是把他當了自己人。

    “既然都是朋友,認識一下也無妨。你們華夏人不是說,四海之內皆兄弟嘛。小福爾這么說,是不把我當朋友么?”

    安裕容擺擺手,笑著把杜府諸人是何特性解釋一番。約翰遜心領神會,到了飯店門口,連車都不叫兩人下,招呼著情人與隨從,前呼后擁大搖大擺進去。見阿槿猶自回頭,攬過她肩膀,叮囑道:“小甜心,我這位朋友確實英俊,但是我告訴你,可千萬小心些,不要多看。他身邊那位,是他的伴侶,真正的武術高手,厲害極了。你惹惱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你?!?/br>
    第79章 此際惜寸陰

    次日,安裕容果然拉著顏幼卿先去買了一輛腳踏車。原本江濱大道碼頭區域這些洋貨最為齊全,兩人為圖方便,徑直在火車站附近商鋪便買定了。店里代辦執照,掛牌交稅,當場騎走。去時步行,返回推車,剛離了人多的大道,便一路你扶我蹬、搖搖晃晃騎回家來。不過個把鐘頭,已然騎得有模有樣。又在房子周圍轉了幾圈,越發熟練。

    車是給顏幼卿買的,安裕容沒打算自己用。他是講究派頭之人,騎這東西出行不合適。然而并不妨礙他陪同練習,哄幼卿開心??缱嚿?,一手扶住車把,一手拍拍后座架子,道:“上來?!?/br>
    顏幼卿考慮實用,寧愿多加幾塊大洋,特意選了帶后座貨架的式樣。他在街上也曾見過雙人同乘,咧著嘴抬腿便跨上去。兩人都是生手,自己騎還算穩當,乍然多帶個人,難免失衡。顏幼卿見峻軒兄有幾分費力,暗地里提氣運功,竟是把輕身功夫使了出來,只為替對方省勁兒。安裕容騎得輕松,一面運足如飛,一面大聲笑道:“阿卿,快不快?”風吹起額前頭發,恍如重回年少,什么俗務煩惱,且統統拋至九霄云外。

    “嗯,真快?!鳖佊浊洳挥傻酶Τ雎晛?,笑著笑著,忽然喊一聲:“阿哥,再快點兒!”趁安裕容加速,他慢慢縮起雙腿,借助掌下一撐之力,輕飄飄縱身而起,整個人蹲在車后座上。雙手輕輕搭上安裕容肩膀,在他耳邊冷不丁喚一聲:“阿哥,我比你高了?!?/br>
    安裕容被他嚇得一激靈,顏幼卿動作迅疾,伸手握住他兩只胳膊,立時扶穩了車把。

    安裕容又好氣又好笑:“演雜耍呢你這是?真摔下去怎么辦?”心里又覺得他這是真高興,很長時間沒有這么高興了,實在丁點也舍不得責怪。漸漸放慢速度停下:“行了,該騎回去了,你來罷?!?/br>
    顏幼卿抿嘴樂,小聲道:“不會摔的。你知道?!鄙焓纸舆^腳踏車,側頭瞅瞅他,又瞧瞧后座。

    安裕容看見他眼神,噗哧一聲:“怎么?你還想帶我一程?”

    顏幼卿點點頭:“省得你走回去?!?/br>
    安裕容挑眉:“成?!?/br>
    兩人歪歪扭扭往前騎,安裕容故意使壞,把重心向后向下壓,看幼卿繃著腰腿用勁,一腳一腳往前蹬??斓郊议T口,總算良心發現,松手跳下車。誰知顏幼卿卻沒提防他這一下,車身乍輕,車速陡增,車頭立刻歪到路旁花圃里。

    安裕容忙撲過去撈人,顏幼卿動作何其迅捷,一個鷂子翻身,人便到了花圃那邊。只聽“哐當”一聲,可憐嶄新的腳踏車被他丟棄,倒壓在花圃上,一叢早開的菊花苗遭了殃。

    兩人隔著花圃相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裕容指著他哈哈大笑,顏幼卿紅著臉跳回這面,扶起腳踏車,心疼得不行:“會不會摔壞了?”

    “沒那么容易壞,再說這東西壞了也好修?!卑苍H莅参康?。

    兩人檢視一番,除卻沾了些泥土花枝,連漆也沒掉一片。顏幼卿仍然十分懊悔:“我忘了,應該捏車閘?!?/br>
    兩人把菊花苗扶正,推著車到廊下收拾。彼此瞧瞧,又忍不住笑起來。

    其時秋高氣爽,道旁兩列丹桂樹,金紅色的花叢明艷馥郁。仿佛被這歡快氣息攪動,朵朵碎花如金珠玉屑墜落,在肩頭跳躍,足下飛揚。路上往來人少,然而近旁人家欄桿里不得閑的花匠,露臺上喝茶歇息的女主人,無不帶出笑意,遠遠看這兩個年輕人胡鬧。鄭芳芷聽見底下笑鬧聲,從二樓窗戶探出腦袋,正好瞧見顏幼卿那一招鷂子翻身。忍俊不禁搖搖頭,縮回頭當沒看見。

    午后,顏幼卿需往四海大藥房送昨日出貨清單??纯赐T诶认碌哪_踏車,猶豫片刻,按捺下心頭沖動,轉身欲走。安裕容在他身后道:“這會兒街上人車稀少,你慢些騎,也不是不行。這樣罷,我叫個人力車,陪你一道去?!?/br>
    如此安排甚是妥帖,只是峻軒兄原本的行程,該去江濱大道后巷鋪子。這些天忙不過來,那邊都交給了臨時借用的伙計,總要親自過去看看。若陪同往四海大藥房走一趟,得多繞不少路。

    安裕容見他猶豫,笑道:“不過是多給幾個車錢,又不用勞動我兩條腿?!?/br>
    顏幼卿也笑了:“好?!?/br>
    到了四海大藥房,兄弟兩個被西藥部管事拉住說話。安裕容難得來一回,對方哪能輕易放走了他。三人在內室落座,又上了茶點,顏幼卿道:“阿哥鋪子那邊還有事,不能久待。趙經理您有什么事?不如長話短說?!比缃裨谒幏窟@邊,反是他上下人事更熟一些,故而先出言周旋。

    趙經理搓搓手,向安裕容敬了敬茶,才道:“之前也和小玉老板提過,關于薩克森制造的配安多芬,不知玉老板……”

    安裕容頷首:“阿卿與我說了。是什么情形,想來他也向您交了底?!?/br>
    趙經理滿臉失望:“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么?”

    “先前那一批,是我們能聯系到的最后存貨。您也知道,配安多芬始終未曾開放出口。況且目前薩克森國內形勢并不好,其海外殖民地亦幾處開戰,此類外傷急救藥物管控較之過去大大嚴格。我們會一直留意,但無法保證……”

    配安多芬專用于消炎退熱,對外傷感染發熱癥狀有奇效,在戰場上就是救命藥。薩克森出產的品質尤佳。對于北伐軍而言,自是多多益善。最早與魏同鈞談妥合作,安裕容便積極搜羅,購得一批。再后來各家西醫診所藥房都將僅剩的余存緊緊把在手里,日益稀缺,一片難求,更別提大量購買。

    此事談完,顏幼卿留下繼續其他事務,待遲些去預訂好的北方菜館匯合,給約翰遜接風洗塵。安裕容臨走,特意叮囑他將腳踏車寄存在四海大藥房,傍晚人流高峰就不要再騎上街了。

    “北方菜館”乃申城近年新張高檔菜館之一。還不到入冬吃鍋子時節,為招攬顧客,貴賓包房內不惜冰盆風扇,食客身后涼風習習,面前熱氣騰騰,也算別有一番趣味。

    安裕容最先到,緊跟著顏幼卿也到了。兩人說了說下午各自進展,尚未來得及點菜,伙計便領著約翰遜進來了。

    見顏幼卿向門口望,約翰遜擠擠眼睛,笑道:“只有我自己,阿槿沒有一起來?!?/br>
    安裕容拿不準約翰遜心目中那阿槿是何地位,只道:“丟下美人獨守空閨,小心落埋怨?!?/br>
    “你們華夏人不是主張,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摻和么?她來了,我們三個說話多不方便?!奔s翰遜打個哈哈,“她起先一直說要來,下午在江濱大道逛了兩家百貨商店,就不提這事了。我走的時候,正忙著試穿高跟鞋呢,頭都沒抬?!?/br>
    這一頓飯既是接風洗塵,更是交流信息,溝通立場。聽約翰遜如此說,兄弟倆便知對方亦心照不宣,特意避免了無關者在場。

    伙計呈上菜單,先做了一番說明。原來這家菜館招牌涮羊rou,一直用的是自隴州運來的活羊。上個月起河陽軍開始限制西北至申城貨運。待得北伐宣言一出,貨運列車幾乎全被軍隊征用,民間連煤炭木材運輸都夠嗆,更別提運送活羊了。如今半月過去,存欄的活羊宰殺殆盡,只得用江南本地山羊頂上。山羊rou瘦而多筋,菜館廚師悉心鉆研出紅燜做法,以為鍋底,配河鮮山珍、豆腐時蔬,特向貴客推薦。那伙計發揮上佳口才,結末道:“山羊rou補虛助陽,多有裨益,幾位先生,特別是這位洋先生,若是未曾品嘗,千萬不要錯過?!?/br>
    約翰遜后頭都聽懂了,“補虛助陽”四個字沒鬧明白。他華夏語進步再快,也沒到理解中醫用語程度。不肯露怯,待伙計出去了,才開口問安裕容。安裕容一笑:“就說吃了對身體好。這些個牛皮法螺,聽聽便是。要知是真是假,你多吃點,自然知道?!笨傆X他笑得意味深長,約翰遜轉頭去看顏幼卿,就見這一位斟酒倒茶,目不斜視,渾似沒聽見。

    安裕容不等他繼續追問,岔開話題,打聽旅途經歷。嶺南自古道路險阻,而今雖建了鐵路,修了橋梁,比之舊時便利不知多少,仍然遠不及江南與中原地帶發達。約翰遜一行自蕙城出發,中間轉換若干次,統共花了十多天工夫,才趕到申城。原本正常出行,并要不了這么久,只是因軍隊出征,占用了許多主要路段,不得不或等待,或繞行,才耽擱了好幾天。

    安裕容道:“怎地不趕在軍隊出發前動身?”

    約翰遜頗為無奈:“本來是這么想的,但阿槿這次隨我離開,將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去,等她與家里人告別,不小心就晚了?!?/br>
    聽他如此說,安、顏二人便知,約翰遜這是將人放在心上,決定長久陪同了。安裕容遂問起對方來歷,果然是當地山民出身,溪峒某部族頭人之女。蕙城雖是南海最大港口,然靠近內陸三面皆環山,多土著山民,勢力錯綜復雜,風氣剽悍頑固。不論洋人海關,還是革命黨政府,對于本地部族,無不采取戒備鎮壓政策。近些年來,因港口開放,越來越多的土著山民到碼頭上討生活,更有不少膽大者,隨大船出海下南洋。然而一旦發生爭端矛盾,受欺壓者往往便是他們。約翰遜在蕙城海關征稅司,專管與夏國本地官員溝通,協助管理出入港口之夏國船舶。他因路見不平,幫了溪峒部族一個忙。那頭人為報恩情,將最漂亮的一個女兒送給了他。

    “唉,他們只重視兒子,生了女兒,當成貨物一般隨意送出去。我如果不留下阿槿,說不定下次就被她父親送給別人了?!奔s翰遜有點不好意思,又很坦率地補充道,“這么既美麗又可愛的阿槿,我很幸運能夠擁有她?!彼谌A夏多年,去蕙城之前所見,不是傳統夏人女子,便是西化的新派女性,前者疏離隔膜,后者毫不新鮮,誰知在南疆遇見了中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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