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刑者 第217節
映入林宥眼簾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印象深刻。 “我一定要找到你!” 這是一個稚嫩的,字體歪歪斜斜的,一看就是年紀不大的學生寫的。 翻看日記本之后,林宥可以確定,這就是姚風闌的日記。 在姚風闌的日記里記載著,他對林宥的一點一滴,他對林宥的所有感覺,那些稚嫩的,不會寫的字,還有寫錯的字,只能讓林宥一點點去猜。 日記斷斷續續寫了很久,然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變成了空白,在日記的中后半段,字體變化很快,但依舊還是姚風闌。 而此時的姚風闌,已經和剛開始的他不同了,他的心態似乎是被姚鈺清影響了很多,一開始只是想要找到玩伴的他,轉變成了對林宥的一種執念,無法放下的執念。 而這一段,據林宥推斷,應當是上高中之后的他寫下的簡短的一段,在這里,他提到,他想要當警察,這樣就可以找到林宥,了卻了他這么多年的心愿。 又寫了沒有幾頁后,日記又被中斷。 相隔了一段后,日記再次出現。 那是林宥大二開學的第一天,姚風闌在日記本上寫到——我找到了他! 然后,整個大學階段,姚風闌都沒有再寫過一個字。 在日記的最后一段,姚風闌卻寫了很多,那應當已經畢業了,林宥也成為了一名警察,而姚風闌也再回不去了。 姚風闌記載了他的心路變化,他被姚鈺清控制,他想要反控姚鈺清卻失敗。 他也同樣記錄了,他一開始并沒有想要害林宥,只是為了滿足姚鈺清的想法,設計了一些看似沒有相關聯系的命案,實際上他都是在為后來的“執刑者”鋪路。 姚鈺清通過對姚風闌的洗腦,希望他可以完成她還沒有完成的工作,她想要摧毀河西村,摧毀那個一手被她建立起來的村落。在達成姚鈺清的目標的同時,林宥錯殺了不少人,同樣也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被迫害死了不少人,并且還利用他的專業,對自己的病人進行催眠,讓他的病人成為他的幫兇。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姚風闌一手造成的,可并不完全是出于他的本心,多數都是由于姚鈺清在背后的洗腦完成的。 可對于林宥來講,姚風闌所說的這一切,也只不過是他的一方面闡述,是不是實情真實的還原,恐怕只能找到姚鈺清才能夠解答。 在日記本的最后那頁,姚鈺清寫下了一句話,觸動了林宥的心。 “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回頭路,但我絕對不希望和你狹路相逢?!?/br> 實則,姚風闌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并沒有辦法回頭了。 合上日記本,林宥嘴角下沉,可內心卻敞亮了不少。 至少,林宥終于可以了解姚風闌的內心狀態了,他是被迫,是不情愿,即便李誠銘教授三番幾次授意他,不要讓姚風闌再繼續,可姚風闌根本沒辦法停止下來,李誠銘教授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都沒有辦法讓姚風闌清醒。 林宥把日記本攥在手中,心情不斷下沉,他在想,姚風闌究竟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就在這時,一個光斑照耀在了林宥的身上,刺眼的光,讓他睜不開眼。 頓時,林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趕快跑到了陽臺上,盯著對面樓尋覓著。 這光斑絕對就是在對面樓里發出來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會出現有人用鏡子來晃他的情況! 而什么情況才能讓對面樓里的光晃在他的身上?那人一定是逆光! 對面的這棟樓都是背面,那么人一定是在—— 樓頂! 林宥仰頭看上去,一個身材纖瘦,穿著一身潔白衣服的男人站在樓頂,手上拿著一塊很大的鏡子,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意,看著林宥。 “姚風闌!你給我下來!你到底要干什么???”林宥近乎瘋狂的喊著,“你不許死,我還有一堆的問題想要問你!” 姚風闌并沒有說話,他只是站在那里,用鏡子晃著他。 林宥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姚風闌曾經的說過的一句話:“我并不是心理學的頂級專家,我只是一面鏡子,把病人內心的問題反饋出來而已。鏡子如我,我如鏡子?!?/br> 此時的姚風闌根本就是在和林宥表達,他原本就是一面鏡子,用來反饋林宥內心的問題,既然他已經幫林宥解開了心結,那么他這輩子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林宥掏出手機,趕快撥通了火警電話求救,然后,又和姚風闌喊話:“你快給我停下!你不許跳樓!你瘋了嗎?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找到我?你還沒有告訴我,姚鈺清究竟在哪兒???” 姚風闌揮舞著手中的鏡子,他向前跨了一步,把胳膊伸了出去,那面鏡子從他的手中滑落—— “啪”—— 清脆的一聲,是鏡子掉落在地面的聲音。 可林宥的眼神卻從來都沒敢離開過姚風闌的臉,生怕下一秒他就跨出了那一步,跳下去! “姚風闌!你不許死!”林宥喊到聲嘶力竭,“你還沒有幫我走完最后一段路,難道你就要這么離開?你就這么自私?” 聽著林宥一遍遍在耳邊暴怒的喊聲,姚風闌嘴角竟然笑了,笑得那么高興。 似乎,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么高興過,畢竟,這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姚風闌小聲地說著,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你不是我,一輩子理解不了我,等我走了,你就都明白了?!?/br> 第491章 結局 下一秒,姚風闌邁出了一步,一只腳瞬間懸空在了樓頂。 “你給我停!”林宥已經近乎瘋狂地在狂喊,引起了樓下人聚集的圍觀。 “你別動!你想說什么,我過去,你講給我!一切都可以商量!別沖動!”林宥盡可能地安撫著姚風闌的情緒,“我愿意相信一切你都是被迫的,都是逼不得已的!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出于你的本心!” 姚風闌輕搖著頭,他早已經看破了這一切,或許現在他的死活并沒有那么重要了。 此時的姚風闌再沒有多余想要和林宥說的話,他這輩子和林宥的交集已經夠多了,多到他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姚風闌閉上了眼睛,眼前閃過的全都是林宥和他說過的話,以及林宥那一本正經,從來都不茍言笑的模樣。而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臉的那個。 空氣中,還彌漫著林宥傳播過來的聲音。 刺耳,讓他想要把聽覺關閉。 姚風闌不經意地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猛然睜開眼睛,看到林宥那一臉緊張的樣子,最后一次,燦爛的笑了。 “再見?!彼p聲地對林宥說道,“如果有緣。我們來生再見。到那時候,我不想和你做對手,想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兄弟?!?/br> 隨后,姚風闌另外的一只腳也邁了出去,整個人騰空—— 姚風闌像一只輕快的鳥兒,朝著大地直擊而去。 “嘭!” 一聲巨大的聲響,姚風闌落地了。 林宥完全呆住了,他站在陽臺上,看著姚風闌趴在地上的樣子,情緒徹底崩潰。他像瘋了一樣,根本不顧關上姚風闌家的門,沖了下去—— 林宥沖出了樓門,一步步靠近到姚風闌的身邊,目光呆滯,情緒不穩。 而剛剛站在樓下看熱鬧的群眾,也因為突如其來的事件被嚇到,甚至還有人走到一邊撥通了報警電話。 林宥失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宥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他只想這樣和姚風闌靜靜的待一會。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云碩帶人從專案組直奔過來。 “林宥,這——什么情況?”云碩問,“他不是跑了么?” 林宥搖著頭,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應當如何回答。 “可能,走的不是他?是姚鈺清?”齊凱在云碩身后輕聲嘀咕,“我在和那邊確認一下,把姚鈺清抓回來也好!不能漏掉任何一個人!” 云碩一揮手,讓齊凱趕快去安排。 周圍的同事多了起來,林宥也從他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回過神,林宥冷著臉看著云碩,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是看著他跳下來的,上樓看看吧,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的線索?!?/br> 云碩點著頭,和林宥上樓,于淼跟在身后。 樓頂上,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空蕩蕩的,并沒有什么發現。 林宥走到姚風闌跳樓的位置,俯下身看,他注意到,在旁邊一戶陽臺的露臺上面,有一塊磚似乎是壓著什么東西。 林宥不顧云碩的反對,跳了下去,把磚頭拿開,拿出了一封信。 “又是一封信?”林宥苦笑,“你們娘倆還真是喜歡寫信!這不會,是留給我的遺言吧?” 林宥苦笑著,拆開了信封,信中的抬頭,還真是林宥的名字。 但,讓林宥很是意外地發現,這并不單純的是姚風闌寫下的一封遺言,里面還包含了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財產房產公證書,以及一份對他自己殺人證據的闡述。 林宥把所有的一切都呈給了云碩。 云碩在看完整封信之后,五味陳雜。 如果按照姚風闌在信中所說,他已經承認了所有的一切,有關于他們成立專案組之后的案件都是他一手打造的,同樣,他也并沒有避重就輕,承認了在他背后一直都有姚鈺清的指點,才可以把事情辦得如此順利。 同樣,由于姚風闌已經死了,便死無對證,就如同李誠銘死的那時候是一樣的,即便有再多的證據,即便案情也可以順利結案,但兇手這輩子他們都再沒辦法抓到了。 但至少,此時云碩可以和李局有一個交代了。 “李教授,你的死,終究是錯付了?!绷皱墩驹谔炫_上,小聲低語,這句和李誠銘教授的話,更像是對自己的內心的結案陳詞。 于淼站在云碩和林宥的身后,她默默無語地盯著那封信,心中也說不出的難過。 云碩沉了一口氣,對林宥道:“這就當我們專案組最后一次行動,過了今天,我們就再沒有存在的意義了?!?/br> 林宥回過頭,看了一眼云碩,又看了看樓下正在忙碌的同事們。 或許,這就是李局給下的最后的通牒,而他,不知道從今天開始,又要經歷一番什么新的征程。 把姚風闌的尸體從現場帶回專案組后,直接就推進了停尸間,他的死并沒有疑問。 而那封姚風闌寫的信,也被塵封在了卷宗里,等待法律的審判。 不過,在李局的同意下,姚風闌在公證處做了公證的財產證明以及房產證明都交給了林宥,畢竟,那是姚風闌留給他最后的“禮物”。 可在林宥看來,姚風闌這根本給他送的不是禮,是對他這輩子的囚禁。 林宥在拿到房產證和公證證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掛在那個中介小子的手中給賣了!他絕對不想用這筆錢! 同樣,齊凱找到眼線,確認了離開的人只要姚鈺清自己,并沒有姚風闌后,省局發出了對姚鈺清的通緝,希望可以得到國外警方的支持。 而這案子也算走到了最后,只是結局并沒有如人意。 從李局那里拿了一封調職信,林宥一手掐著信,一手拿著姚風闌的日記本,站在專案組樓頂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