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魔尊養夫日常(快穿) 第85節
據說,無數年前,曾有仙人游歷至此,醉臥村頭石上,恰好聽聞村里的人抱怨近來天災連連,農人只靠種地實在不好過活,并羨慕那些住在江邊的人,說若我們村邊也有一條大江就好了。仙人醉夢中聽聞,大笑一聲,道一句“這有何難”,而后并指一劃,就在村外邊劃出一條巨大的河道來,連通上游的江流與下游的大海。 從這以后,這條江名為醉仙江,而醉仙江邊上的村子就名為夢仙村。 這么多年來,夢仙村家家戶戶都供奉著“醉仙”與“江神”,靠這條大江的漁獲過活,雖沒有大富大貴,但也沒有天災人禍,日子過得安寧且平靜。 但是,好景不長。 數十年前,夢仙村里出了個不甘平凡的機靈人兒,姓江名獲,從小就立志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來,不愿跟祖輩一樣代代靠捕魚過活。后來,約莫是十六七歲左右,在鎮上干活的江獲不知走了什么運,突然發了家,搭上了鎮里的貴人,領了一錠金子,風光歸鄉,并跟沿岸的人搭上了線,干起了貨運的行當來。 水運貨運這個行當,看起來簡單,但其中水很深,陸地水上的人都要打點,沒點背景的人是萬萬做不來的??蛇@江獲,明明看起來光棍一條,背后也沒什么人撐腰,但偏偏就是順利將水運這行當干了下來,數十年來穩穩當當,沒有一次出錯的,直把小小的無名漁家做成了如今沿岸名頭響當當的江爺,把持了江上江下近萬里水路! 他是江上的官家,也是江上的水匪,更是活在人間的“江神”! 這樣的江家與江獲,誰聽了不得贊一句了不起?! 然而,江家的好運與風光似乎一代而止。 數天前,當江獲病重,在家里咽了氣后,醉仙江便似乎出了問題——原本江底不算妨礙的漩渦倏爾擴大,攪亂河道,并且也不跟江上的小漁船過不去,就專盯著江家的大船禍害,不知掀翻了江家的多少條船。 對外,雖然大家都只說是這條江出了問題,所有大船都過不了,但只要知曉內幕的,誰不知道這條江是由江家人把持的,而江上飄著的大船全是江家人的? 醉仙江上過不了大船,不就等于是江家人過不了船嗎?! 謝非言聽到這里,眉頭微皺:“這樣說來,這豈不是越發證明這是妖魔作祟?還是說江獲其實生前為富不仁、禍害一方,所以死后江家才立即遭了報應,被江神所懲戒?” 漁家老漢故作神秘地笑笑:“為富不仁倒也算不上,不過這位公子,你是外地人,所以你不知道——當年江獲發家的時候,我們就在討論他發家過程太過離奇,得到的那錠金子恐怕也是來路不正,更何況這些年來,江家人年年都在祭祀野神,家中的神龕里擺著的既不是醉仙也不是江神,而是一只野狐!” “野狐?” “是啊,野狐!雖然按理來說,別人家家里祭祀什么,跟旁人沒有關系,也沒有說在江上討生活的人就一定要祭祀江神的道理,可是每年祭祀的時候,江家人都會宰殺兩百只活雞,但那活雞的血卻都不要,轉手倒入江中,叫整條醉仙江幾乎都染上了紅色!那顏色紅的呀,整整三天才會消退下去,叫小老兒我都看得害怕——公子你一看就是讀書人,你來評評理,你要是那江神,你是氣也不氣?你會不會找那江家人的麻煩?” 謝非言心中咯噔一下,倒不像漁家老漢這樣只以為是江神發怒,而是聽出了另一些端倪,沉聲追問:“江家人每年祭祀的時候都會將血倒入江中?血色三天不褪?老人家,你可確定如此?” “老漢我很確定!”漁家老漢肯定說,“那江家的每一次祭祀,動靜都大得很,染紅江水的紅色也邪門得緊,老漢我瞧了都不敢下江,每每都是算著日子,提前避開的!” 謝非言眉頭緊皺:“那后來呢?為何這么多年江神都沒有發怒,今年卻突然發怒了?” 老漢道:“或許是今年江家祭祀了整整三次吧?!?/br> 謝非言都是一驚:“祭祀了三次?一年之內嗎?” “是啊?!崩蠞h說道,“往日里,江家人都是在年初時祭祀的,但前幾個月,江獲他病重不治,便又強撐著又祭祀了一次,可能是想要求得他家中供奉的那位大仙的幫助吧。不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仙也管不了這種事啊,于是江獲果真病死了。后來,江獲死后,他的兒子可能是想要接過江獲的事業,尋求大仙的保佑,于是又一次祭祀了大仙——一年之內,這醉仙江足足紅了九天!大仙顯靈沒顯靈我不知道,但江神大人生氣了我們倒是都知道了!” 說著,老漢神色很是感慨:“往日里江家人一年鬧一次,江神大人好脾氣,懶得理會他們,可這江家人不知見好就收的道理,反而越發蹬鼻子上臉,把江神大人當成好欺負了,這不,江上江下大家都過得好好的,就只有江家人遭到了懲戒。江獲數十年撐起的江家,如今短短數十日就快要不行了,無論求多少神拜多少佛都沒用,可見這做人啊,萬不可貪心不足!” 謝非言靜靜聽著,直到老漢的感慨告一段落后,這才問道:“敢問老人家,那漩渦在何處,江家人如今又住在何處?” 老漢好奇道:“為何要問這個?這位公子難道也覺得江家是招惹了妖魔、想去江家瞧瞧?” 謝非言敏銳道:“也?莫非之前還曾有旁人去過江家?” 老漢回答道:“是啊,我們這些江邊討營生的,都知道是江家人惹怒了江神,這才糟了禍,可江家人不這樣想,還廣邀天下奇人異事,請各路神佛過來做法。所以這些天啊,不知多少法師和尚、青年才俊來過這兒——但這不是都沒用嘛!公子,我見你面善,才同你說這么多,這件事啊,必然是江神大人發了怒,旁的辦法都是沒有的,所以你也切莫卷進這件事里頭了!” 謝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向老漢一笑:“我已知曉了,多謝老人家告知?!?/br> 于是,問明方向后,謝非言牽著毛驢,一路向大江下游的漩渦處走去。 系統旁觀了全程,好奇發問。 【怎么?你還真打算管這事?你覺得這是妖魔作祟還是江神發怒?】 謝非言微微嘆氣:“說不好,得先確定一件事才行?!?/br> 【什么事?】 “確定這條醉仙江的江神是否還活著?!?/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一口氣更兩章,寫到小鏡子出場的,但不知道為啥今天跑了一天廁所…… 額,明天吧,明天看能不能搞定雙更_(:3」∠)_ - 第96章 天地任我行08 醉仙江是一條綿延近萬里的大江,其源頭暫不可知,唯知其盡頭是流向了云兆海域——也就是那個將無極瓊洲與東極景洲分隔開的一大海域。 而作為曾把持整條醉仙江的“江爺”,江獲一家的所在自然也是一塊風水寶地,依山傍水,鳥語花香,雖居于紅塵之中,卻又有清高出世之意,哪怕是謝非言看了這塊地,都覺得很是喜歡。 “只可惜……” 謝非言盯著江家大宅的上方,望著那絲絲縷縷常人難以瞧見的縷縷神光,心中遺憾,忍不住頻頻搖頭。 這時,走在謝非言身旁的人好奇發問:“寧兄可惜什么?” 謝非言微微側頭,目光落在身旁這位在醉仙江畔偶遇的年輕公子身上。 只見這位年輕公子,容貌清俊,氣度不凡,自稱藺成霜,是來自泰和國的一位游俠。然而謝非言瞧這公子身上自帶一股清貴傲氣,與其說是市井游俠,倒不如說是落跑皇子來得更貼切些。 兩日前,當謝非言去往醉仙江漩渦處查看時,恰好于江邊碰見了這位因江家事而來湊熱鬧的藺公子。 藺成霜看似平易近人,實則胸中自有傲氣,不過當他見到謝非言時,卻霎那間就被謝非言的風姿折服,驚為天人,而當他聽聞謝非言的目的地恰好也是江家時,更是大喜過望,死乞白賴地要與謝非言結伴同行。 謝非言對這年輕公子并不討厭,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位公子只是喜歡他的臉而已,他一個男人被人看看臉又有何妨?再加上對方進退有度,見識廣博,而剛好謝非言也需要一些紅塵中的情報來源,于是便默認了藺成霜的同行。 這時,聽到藺成霜的殷勤搭話,謝非言心中好笑,卻也很給面子,笑著回道:“我只是可惜這樣好的地方,卻要遭受這樣大的劫難?!?/br> 謝非言話語意有所指,但他身旁的這位年輕公子卻并未聽出,只以為謝非言在說江家如今遇到的事。 藺成霜問道:“難道寧兄也認為這江家是有妖魔作祟?” 謝非言不答反問:“藺公子如何認為?” 藺成霜微微搖頭,坦然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要在下說的話,那自然是不信這些的。于在下看來,與其說江家人是遭了妖魔,倒不如說江家人失了江老爺這位頂梁柱后,遭了小人。只可惜在下前兩日去江邊查看的時候,并未在漩渦中看出什么機關的端倪,好似當真只是天災,可若是天災,又哪里會懂得分辨往來行船?所以在下認為,這披著妖魔外皮的事件,內里定然還是人為,只是我等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關竅之處罷了?!?/br> 謝非言微微點頭:明白了,這位就是傳說中鐵打的無神論者。 藺成霜見后,卻誤會了這個點頭,只以為謝非言這是在贊同自己,心中越發高興,急切追問道:“那寧兄又如何看這件事?兩日前寧兄也在江畔查看,想來也是與在下想到了相同的事,寧兄你可有察覺到什么?!” 謝非言笑著向前方的江家一指:“藺公子何必著急?在找到證據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與其將時間花在敘說自己虛無縹緲的猜測之上,倒不如親眼看看這一切的真相,藺公子覺得呢?” 藺成霜一愣,而后面上神光大綻,欽佩地看著謝非言,道:“沒錯,正是如此!對事件的猜測是全無必要的,一切還得靠事實說話——寧兄真知灼見,在下自愧不如!” 謝非言:“……也并不是說猜測是無必要的,只是說推測不應立足于虛無,而應根據事實來論敘才好?!?/br> 藺成霜肅然起敬:“是在下想岔了——以事實為根據的推理才是有用的推理,寧兄虛實結合,看法高屋建瓴,大才也!” 謝非言:“……” 別說謝非言了,系統都要忍不住噴笑了。 這一刻,謝非言強忍住摸臉的沖動,暗自思量:原來,這就是成為美人后的好處? 當一個美人,竟還會自帶迪化光環和舔狗光環的?! 作為美人,日常就是這般順風順水,愛了愛了。 所以,同理可論,小鏡子平時應該也都是過的這樣的美好生……不,小鏡子就算了,他肯定不行,他的美貌只能保證他好好活著不被打死。 思量間,謝非言與藺成霜二人已經來到了江家門前。 這時,江家門戶大開,露出了里頭的秀麗莊園、圍在山石湖水前頭的人群,以及人群縫隙中隱約能看到的法壇與道袍一角。 二人對視一眼,走向前去,向守門家丁道明來意身份后,便問起了如今莊園里的事。 “二位既是為了我們府上的事來,想必也知曉我們這兒正在鬧妖,所以如今在我們江府內開壇做法的,正是我們家老爺重金請來的高人,盧天師!”守門人說著,神色間滿是欽佩之意,“盧天師乃泰和國的得道高人,聽說還曾被泰和國國主尊為一國天師,其高深修為可想而知,也就是盧天師近來感到修為停滯,于是出門游歷紅塵,路過醉仙江附近,這才被我們老爺慧眼認出,重金請來清理府上妖魔,否則平日里哪里能見到這般高人?而既然盧天師出手了,此次事件定是手到擒來,二位雖是好意,卻也怕是來晚了?!?/br> 泰和國的天師? 這不巧了嗎! 謝非言向身旁同樣來自泰和國的藺成霜看去,只見這位“泰和國游俠”神色微妙,臉上的表情像是好笑,又像是牙疼。 “那位大師說……他是泰和國的國師?”藺成霜問道。 守門人點頭肯定:“沒錯!” 藺成霜追問:“那泰和國居于內陸,與此地有千里之遙,你們家老爺如何知曉那人是真的泰和國國師,而非冒名頂替之人?” 守門人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那盧天師有通天徹地之能,自是不屑在這種小事上撒謊!” “哦?是嗎?那位天師有怎樣的通天徹地之能?”這回連謝非言都好奇了。 守門人頓時來了勁兒,將這位盧天師吹得神乎其神——什么金剛不壞之身,火燒不壞,油潑不破;什么法術神妙,以一紙捉妖邪,一線還晴空,等等。 一旁,謝非言和藺成霜越聽神色越是微妙,最后,謝非言沒忍住笑,向藺成霜道:“藺公子,既然那位天師有如此不凡法力,那不如我們都去開開眼界,你看如何?” 藺成霜欲言又止,默默點頭,與謝非言一同去往了莊園內的人群處,加入圍觀做法的吃瓜群眾里。 而此刻,被眾人包圍著的法壇前,一位鶴發童顏的大師正立于人群之中,神色肅然,伸出的左手中指上系著一根細細棉線,棉線另一頭綁著一枚銅錢,此刻,這根棉線正劇烈燃燒,火焰蒸騰,明明看起來分外嚇人,但偏偏就是燒不斷這根細細棉線。 周圍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屏住呼吸,交頭接耳,聲音雖然細小,卻分外興奮。 “果然是大師!” “好神奇??!” “對啊,那明明就是普通的棉線,怎么就燒不斷呢?” “你沒聽大師說嗎?那火焰可不是凡火,只會燒妖魔,不會燒凡物!” “哦!原來是這樣??!” 大師瞧著這火焰,神色肅然,嘆息搖頭后,將火焰拍滅,棉線銅錢都收入袖中:“江老爺,你家的問題不小??!” 現任江老爺,也就是江獲的兒子江傲意,聞言立即緊張起來,說出了一句古今中外各方世界通用的被騙話語:“大師可有解法?大師一定要救救我們??!” 一旁的謝非言看得有趣,向身邊的藺成霜問道:“藺公子,你可瞧出了這里頭的關竅?” 藺成霜用扇子遮住下半張臉,小聲道:“寧兄可知曉點豆腐的鹵水?依在下所見,這棉線應當就是浸泡了鹽鹵水,之后再點燃時,棉線燒著之處僅僅在于線的表面,而這個線的內部由于受到氯.化鉀……咳,受到鹽鹵水的保護,所以才遲遲沒有燒斷?!鳖D了頓,藺成霜道,“是個騙子無疑了?!?/br> 謝非言微笑點頭,就當沒聽到藺成霜方才的失言,稱贊道:“藺公子果真見多識廣?!?/br> 被一位大美人這樣夸贊,直男藺成霜哪怕心中并沒有對這位大美人生出過不純潔的念頭,但也不由得在感到受寵若驚的同時還感到了豪氣萬丈。 “寧兄過贊了!看寧兄的神色,顯然也是對這江湖騙子的把戲知之甚詳,只不過寧兄生情淡泊,主動將出風頭的機會讓給了在下而已?!碧A成霜熱烈稱贊,“在這一點上,果然還是寧兄的境界更高啊,在下實在是自愧不如!” 謝非言:“……” 謝非言又想要摸臉了。 場內,江湖騙子和受害者在進行過一番緊張交流后,終于皆大歡喜地達成了騙與被騙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