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為我和頂流談過 第15節
這些傳言,所有人都聽得到。有人說:“人老珠黃了,難免的,這個身家的人,誰不偷腥?我是男人,對著黃臉婆也提不起興趣?!?/br> 金琳或許也知道這些傳言,但她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她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他,后來程家班的少年們越來越多,她也一并照顧著他們。只有她會給這些想自由想瘋了的少年們打掩護,再在深夜叫人開車去接他們回家,一個個地安頓好他們,如同每一個平凡普通的母親。 他們師兄弟幾人,家中的大人基本都有要事在身,送他們來北派班子里,除了學戲,更多的也是想捶打他們的心性,再在程老爺子這里搭上一個人脈。 她在這群少年的眼中,就是最美麗的女人。 顧如琢從十歲時的某天起,開始問她一個問題:“為什么你去公司的時候,不能帶上我?為什么我的家長會,你不能來?為什么我不可以真的是你的孩子?” “傻孩子,你是顧如琢啊?!苯鹆諟厝岬匦?,“顧如琢,注定光芒璀璨,這樣你……是不能當程家的孩子的。你就是你,你的路比其他所有人,都會更加長遠?!?/br> “那好,我會當好顧如琢?!?/br> 顧如琢認真地告訴她,他還很小,但眉目間已經透出逼人的凜冽與明麗,“沒關系,哪怕我不是你的小孩,搶了你東西那些人……我會讓他們全部還回來?!?/br> 那是起他就算過,欠她的都是哪些人,要怎么讓他們還。 那個當小三的女人,后來聽說自、殺死了,算是報應;程馥被一步步架空了在程家的資源,又因為玩得太過染了病,從此只能仰仗顧氏鼻息生存,當個廢物。 還剩一個小的,聽說名字叫程不遇。 他那時想,這個人最好永遠不出現在他面前,否則讓他遇見他,他一定、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 vip室內,電話會議。 “小顧總,從私人角度上,我理解您的孝心,對老爺子的感情也十分深厚,但是這是股權交接的大事,又涉及到老爺子的身后事,你畢竟不是程家人,之前也一直是代理執行董事會事務,對不對呢?” 深藍投影的另一側辦公桌上,圍著一群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個個面容凝重,氣氛沉肅。 石亭在一邊聽得皺起眉,欲言又止。 顧如琢仍然靠在這一邊的沙發上,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變化:“話是這么說,但老頭個人的意愿,你們是打算不尊重了么?老頭是藝術家,企業家是他的次要身份,他的后事如何處理,誰來處理,師門重于子親,這是老頭親口說的。他一輩子,把北派的傳承看得比命還重。這是論理,起碼是我是有理的吧?” 對面面面相覷。 顧如琢仍然微笑著:“要是論心的話,那就更有的說了,老頭這次入院,我們師兄弟六人接連趕回國,守在床前,前前后后來看望的人里,我一個姓程的都沒看到。我尋思著,三位叔伯都沒死沒傷,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讓幾位長輩半點都抽不開身呢?我是不想讓老爺子的葬禮,鬧得太難看?!?/br> “如琢,你是小輩,怎么可以說這種話呢!”程御的臉先綠了,“老爺子唱戲時,還教罵人?這是咒人死傷……” 顧如琢沒有說話,還是笑,但他的神情中透著某種陰寒與凜冽,看得程御直接不敢再說下去,另一邊的人都噤聲了。 顧如琢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其下意思,再進一步,就要撕破臉皮了——這表示顧如琢在關于程方雪的后事處理上,寸步不讓。 程家是名門,程方雪是老藝術世家代表,外界的聲望尤其重要。 顧氏向來壓程氏一頭,顧如琢不想把事情鬧大,單純是為了老爺子的體面。 但也因為這最后一重顧慮,程氏董事會反而抓住了突破的機會。 程方雪的葬禮怎么辦,誰主持,誰扶靈,誰在現場哭得最慘——都是值得上新聞,被公眾確認為程家繼承人的時機,現在人人看著老頭子只差最后一口氣,都是蠢蠢欲動。 另一邊,排行老二的程毓皺起眉——他年過五十:“小顧總,你不必把我們想得太過激進,我們確實只是擔憂,老爺子雖然指定你扶靈,但這到底不合規矩。我們是祖宗行當起家,開班前尚且要拜神,白事上如果真沒有一個程家人帶頭起靈扶靈,這說出去,怎么都不好聽?!?/br> 石亭一向膽大心細,此時他在旁邊聽得心浮氣躁,起身去開窗。 晚風透過來,帶著微涼的雨絲拂進窗內。這邊正對醫院最安靜的護理區,中間是一片遮陰棚,旁邊種著一片整齊的綠植,一列共享單車停在那里,有一個身形挺立的青年正在冒雨鎖車。 隔著這么遠,仍然能看見那青年低頭時白皙纖瘦的脖頸。 石亭忽而壓低聲音說:“師哥?!?/br> “嗯?”顧如琢回頭,比了個手勢,先暫停了視頻會議,隨后問他,“怎么了?” 石亭說:“有一個人,既是師門人,也是程家人,他可以跟我們一起扶靈,師哥,你記得嗎?” 第15章 大雨暈倒 “什么意思?” 顧如琢先暫停了電話會議。 石亭往下指了指:“我剛看到一個人,不確定是不是他,敬城是挺小的,哪怕不在一個地方了,還是每天都能碰見?!?/br> 顧如琢微微一怔,隨后快步走到窗前,跟著往下看了一眼。 但程不遇已經不在那里了,只剩下一片寂靜的雨聲,外邊是煙青色的天幕。 “師哥,你不喜歡他,他是私生子,也不配這個位置。我們都知道,不過如今為了大局,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這個辦法?!?/br> 顧如琢沉默著。 石亭看著他的表情,知趣地閉了嘴:“我知道你不喜歡他,算了,就他如今……也未必適合再回程家。我們……再看看吧?!?/br> * 程不遇騎車到一半,天空中忽而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天幕灰蒙蒙的一片。 他才想起來天氣預報說這段時間都有雨,他出來前忘了帶傘。 初春的雨絲和冷風仿佛要順著衣袖和領口的縫隙滲入骨髓,程不遇打了幾個噴嚏,身上有些發熱,臉上也浮出一層薄紅。 最近換季溫差大,他又連著好幾天泡在舞蹈室,大概是感冒了。 程不遇騎車到了醫院,鎖車進門。這里依然和上次一樣,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他去了上次的門診,值班醫生正好是上次的那一位,明顯對他的顏值印象深刻:“哦哦,是你,上次的傷還有什么不舒服嗎?” 程不遇說:“好像有點發炎?!?/br> 醫生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表情也隨之嚴肅起來:“怎么弄成這樣的?你是每天在用砂紙磨傷口?” 程不遇自知理虧,聲音雖然仍然冷冷清清的,但稍微小了一點:“跳舞跳得?!?/br> “還在發燒呢吧?”醫生很熟練地說,“著涼還感染,給你開三天消炎針,每天過來掛?!?/br> 程不遇想了想:“可以不打針嗎?我的學校離這邊有點遠?!?/br> 醫生瞥他一眼,更嚴肅了:“小朋友,這不是圖個方便的事情,是你傷在膝蓋這個地方,傷口又磨得這么深,感染了下一步你知道是什么嗎?不要把自己弄到需要清創的程度,早點掛完水早點好,這才是真省事?!?/br> 程不遇垂下漂亮的眼睫,小聲說:“好?!?/br> 醫生給他開了單子,程不遇起身拿去輸液區,安靜坐下來。旁邊的人望見他臉色緋紅,不由得擔心地問一句:“你沒事嗎?” “沒事?!背滩挥鲱^腦還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發燒,他掏出口罩戴上了,對那人笑了笑,“一點小感冒?!?/br> 微涼的藥液輸入血管,程不遇把自己縮起來,歪頭靠在低矮的椅背上,打開了手機。 他發送給技術部的短信還沒有被顯示已讀。 他發的幾個視頻的數據仍然在緩慢增長著,彈幕數量和評論數量都在持續上升,但點擊量似乎靜止了,爬升速度極其緩慢。 群里有人問他:“小程小程,今晚開播嗎?” 程不遇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到有些guntang,打字回復:“看情況,到時候會提前通知大家的?!?/br> “好耶??!希望能看到直播!好幾天沒見到你了,好想你!” “是的是的,這兩天我已經把視頻n刷了,昨晚深夜直播又沒趕上,唉?!?/br> …… 與此同時,程不遇清了一下私信和消息。鯨魚直播up大群里,有十幾個人向他發來了好友申請,程不遇看了一下,都不認識,而且大多都是游戲區的。大約因為自己是新人,所以這些人習慣性地擴充了一下列表。 他都通過了。 輸液部在一樓,外面很吵,隱約可以看見又有人群圍在了一起。 身邊有人議論:“又是媒體?” “對,還是來堵顧如琢的?!?/br> “也是不容易,這些媒體天天來,也沒見到真堵到顧如琢真人嘛,雖然有保安維持秩序,也沒影響到咱們什么嗎,那些媒體一通瞎忙活,真能拍到什么?” “是顧如琢爆了新的緋聞出來,加上顧如琢的師父說是也在這里住院,他們當然要堵了。不過傳說也有可能在其他家醫院,顧如琢到底在不在這里還未可知?!?/br> “緋聞,就是那個新拍了電視劇的小花?” “是的,今天早上才出來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了?!?/br> “是真的在一起了嗎?那個人掏出手機看了看,點進熱搜之后一臉疑惑,“長得也就這樣吧,雖然漂亮,但是和顧如琢不太搭?!?/br> ………… 程不遇覺得有一點困。 或許是因為在發燒的原因,也因為這兩天體力消耗過度,抱著自己的書包盡力縮在椅子上閉上眼想要入睡。朦朧間一切聲音都遠去,外邊的喧鬧聲漸漸模糊。 最后將他喚醒的是手機的振動。 程不遇睜開眼,剛好望見手機的屏幕熄滅了下去,上面顯示著幾通紅色的未接電話。 這些未接電話都來自同一個號碼,程不遇看了看,覺得這號碼有一些眼熟,翻開通訊錄才發現這是昨天顧如琢帶他去吃宵夜前,打給他的那個手機號。 程不遇猶豫了一下,按了回撥鍵。 電話剛剛撥通,對面就接了起來,顧如琢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沙啞而冷淡,背景音中透著雨聲。 “你現在在醫院?” 程不遇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門診部,“嗯”了一聲。 他不知道顧如琢怎么知道的,但他也懶得問。發燒的疲憊和纏綿的困意仍然將他包裹著,這一聲低而軟,聽起來帶著一些奶味兒,像是剛剛睡醒。 他打起精神,準備聽聽對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他,但是他等了一會兒,電話卻突然掛斷了,對面只剩下漫長的忙音。 * “師哥,我剛讓人下去問了一下,程不遇是傷口感染,好像還有一點發燒,正在大廳里掛點滴?!?/br> 顧如琢靜靜地聽著,沒什么反應。 石亭掛掉電話,眉毛也跟著擰起來?!八稚×??” 他們師兄弟幾個人都知道,程不遇的身體一直不算是太好,他剛到程家時白凈瘦弱,感覺一胳膊肘就能撂倒,輕輕一碰就折了。 “我說怎么回事呢?他兩天發了三個翻跳視頻,4個剪輯視頻,開了三場直播,這個頻率就是鐵人也受不了?!?/br> 另一邊工作人員也發來了程不遇的近況報表,石亭翻閱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對顧如琢說:“他現在應該在沖刺鯨魚平臺的破壁計劃,所以才這樣緊著趕著發布視頻?!?/br> 顧如琢表情沒什么變化,他說:“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