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沖喜小娘子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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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甩袖:“千畝桑田已毀,朕沒有怪罪任何人。朕今年大壽棄而不辦,又有誰來替朕考量?攝政王能做的事,朕難道就做不得嗎???” “皇上!你是天子,攝政王此等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何能與你相提并論?”趙太后悚然而驚。 自他們母子二人在攝政王大敗后,將攝政王騙至應天城,以通敵叛國之罪誅殺之后,她已經很久沒有在皇帝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了。 皇帝良久未曾說話,直到天色仿佛都從明轉暗,他才緩緩地開口道:“若果真如此,那就不會在他被五馬分尸之后,還人人皆稱他為‘攝政王’?!?/br> 趙太后錯愕地看著皇帝,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如果皇帝一直在介懷此事,那他心中的怨恨,又該積了多久? 趙太后連想都不敢想。 但皇帝將手負于身后,靜靜地看著趙太后身前的佛像。 佛像低眉垂眸,拈花而笑,沉靜安然。 皇帝無聲地看著佛像,唇邊露出一抹譏笑:“母后,潿洲叛軍謠傳舒兒是攝政王之子?!?/br> 趙太后臉色頓時慘白,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聽皇帝又道:“您氣憤難當,大病,召潿洲王一家回應天城侍疾?!?/br> 皇帝低頭看著趙太后,他的臉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母后,您該病了?!?/br> * 皇帝走出德懿宮的佛堂,出門便看到向他行禮的曹皇后。 他的目光掠過曹皇后,落在她身旁的曹嵐身上。 他坐上龍輦,隨手指了指曹嵐。 孫公公會意,在皇帝離去之后,笑瞇瞇地對曹嵐道:“曹姑娘有福了?!眱蓚€太監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曹嵐。曹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曹皇后:“姑母……” 曹皇后悲涼地抬起頭來,無聲地朝曹嵐點了點頭。 她是攝政王保的媒,為了穩住攝政王時,皇帝對她也算恩寵有加。攝政王死后,皇帝將她父兄收入囊中,也算與她相敬如賓。但曹為刀一死,曹皇后就知道,自己只會迎來如今的命運。 她無力留住的孩子,究竟是天意,還是圣意,她不敢多思。她只知道,嚴監御史把曹嵐送來,也只不過是為了給帝王把玩泄憤的罷了。 然而,孫公公還沒走幾步,里頭的蔡嬤嬤就忽地疾步走出來:“太后娘娘身子不好,命皇后和曹姑娘侍疾!” 第76章 孤勇 竟是一個小娘子踏風而來?!?/br> 皇帝沒有得到曹嵐, 他便下了一道圣諭,太后憂心病重,曹皇后專心照顧趙太后, 二人皆無力執掌后宮。鳳印暫交于陶倩語手中, 由陶倩語暫領后宮。 同時,他一紙明文發往支葉城。太后重病, 惦念支葉城的潿洲王夫婦, 讓潿洲王夫婦速速回應天城侍疾。 玄時舒和蘇令德接到這一紙明文時,兩人的臉上皆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蘇令德先開口道:“我回去侍疾吧?!?/br> 玄時舒眉頭緊鎖:“母后先前來信尚身體康健,且叮囑我們在支葉城天師處替大皇子聊表心意即可,不必回應天城。此時忽然病重,必定另有隱情。你此時回去,無異于以身飼虎?!?/br> “玄漢以孝治天下,母后病重,無論真假, 我們一家一定要有人回去。如今安排我們假死出海之事還需要時間, 你的身體也沒有好全,你留在支葉城是最好的選擇?!碧K令德冷靜地道。 她說罷,又悄悄松了口氣:“還好我們有先見之明,先把寧兒生病的消息放了出去。如此一來, 他不回應天城也就順理成章了?!?/br> 玄時舒果斷地回絕道:“我不能讓你回去?!?/br> “皇帝的明文里雖然沒有直白表述,但是潿洲郡的傳聞甚囂塵上, 都說你是陳諒背后的少主。明眼人都知道,太后的‘病’只能是因為這個傳聞而起?!碧K令德輕輕地握著他的手臂:“如果我們不回去, 不僅是在‘孝’字上說不過去,而且也等于默認了此事?!?/br> “天子顏面何等重要?!毙r舒搖了搖頭:“就算我們都不回去,皇上也不可能將這一舉動歸為默認。就算這是真相, 但皇上不會認,母后……更不會認?!?/br> “但天下人會因此而攻訐你,皇上也會趁機發難?!碧K令德的手向下移,與玄時舒十指相扣,她認真地道:“所以,我不僅要回去,而且要現在立刻動身?!碧K令德十分果決:“只有這樣,才能替我們爭取到喘息之機?!?/br> 皇帝未必會滿意僅她一人回應天城,但是想必她在應天城的“光榮偉績”,多少會讓皇帝認為玄時舒對她十分看重。不然皇帝也不必大費周章,讓嚴監御史把攝政王的信遞到她的手上。 她毫不懷疑,皇帝不僅想讓玄時舒死,而且想讓玄時舒眾叛親離。 如此,皇帝就不會在她回應天城的路上就對玄時舒發難。她走水路,就算再快也要幾個月。這幾個月,玄時舒或許就能找到脫身出海的良機。 “可我們有喘息之機,你又當如何?”玄時舒目光銳利地看著她:“令令,我們脫身之時……” 玄時舒沒有說下去。他甚至連“死”這個字眼,都不愿意和蘇令德扯上關系。 蘇令德一笑:“那沒準也是我的脫身之時呢?” 她的笑容輕松而篤定,就好像這一切都會像她的笑容這樣美好而輕松。 可玄時舒知道,這不可能。 玄時舒深看了她一眼,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緊緊地一握,然后便沉聲下令:“川柏,這些日子看緊王妃,寸步不離?!?/br> * 嚴監御史在潿洲王府接到皇帝的圣諭時,就開始準備返回應天城的樓船。 他先等來了玄靖寧病情反復的消息。嚴監御史捋了把胡子。這很正常,畢竟玄靖寧之前因為身體不適,早就被接上臨仙山府了。這年頭小孩子夭折率高,玄靖寧不能回應天城,眾人都不會怪罪潿洲王府。 嚴監御史也沒指望玄靖寧回跟著回應天城,他只在等玄時舒和蘇令德的回應。 嚴監御史又等了一天,卻等來了玄時舒病情反復,需要天師急救的消息。而蘇令德在他身邊侍疾,實難離開。 嚴監御史坐在??吭诜敝h的樓船上,聽到護衛稟告這個消息,他重重地哀嘆一聲:“那也真是不湊巧了?!?/br> 嚴監御史站起身來,朝身后的人一拱手:“首衛,您看我們該如何是好?” 他的身后站著穿著清一色青色甲胄的將士,他們是皇帝親自派來的潛麟衛,肅容而立,臉上如古井無波。 首衛是潛麟衛之首,他握緊刀柄,聲如寒冰:“太后病重,不容耽擱。我等得令,明辰親赴臨仙山府,請潿洲王夫婦入應天城?!?/br> 嚴監御史連聲稱是,他扭頭看向繁忙如初的碼頭,心里暗暗地“嘖”了一聲。潛麟衛親自前來,可見皇帝的決心??上Я?,今夜一過,潿洲王府恐怕再無翻身之機。 而他能得以跟著潛麟衛重回應天城,可見他在皇帝心里還有些分量。嚴監御史安心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然而,茶尚未斟滿,他就聽到凌空一聲高喝:“監御史!” 嚴監御史手一抖,guntang的茶水濺在桌面上,又濺到他的身上。嚴監御史被guntang的茶水燙得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他驚愕地看向那聲音的出處。 他從未見過此等景象——秋風蕭索,枯草與黃葉被踏碎,在馬蹄下飛濺。紅袍白馬,箭袖青衣,竟是一個小娘子踏風而來。 那是蘇令德。 潿洲王妃,蘇令德。 蘇令德奔騎至碼頭上,于人群前堪堪勒馬。她翻身下馬,身后跟著的十數人,都是她身邊長隨的使女和侍衛。 她怎么會來??? 嚴監御史困惑萬分,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蘇令德快步流星地向樓船走來。嚴監御史慌忙地領著樓船上的人下船向她行禮。 蘇令德摘下紅色的兜帽,露出如寒星的雙眸來:“王爺聽聞母后生病,一時憂思成疾,時難起身。本宮今日直等到王爺蘇醒,才能趕來,除了這些使女侍從,身無長物,多謝嚴監御史早準備妥當?!?/br> 蘇令德從嚴監御史和潛麟衛身邊走過,她神容急切,目不斜視:“還請速速發船,讓本宮能去母后身邊替王爺、寧兒盡孝?!?/br> 嚴監御史下意識地看向潛麟衛首衛,但首衛面無表情地緊跟著蘇令德上船,嚴監御史竟分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潛麟衛首衛的意思,本該就是天子之意。 嚴監御史滿心以為,皇帝此招,是要逼得潿洲王府陷于不義之地。但如今蘇令德上船歸應天城,潿洲王府便又扳回一城。 但嚴監御史轉念一想,蘇令德此去必不能返,如果潿洲王對于潿洲王妃果真有深情厚誼,那皇帝此舉,也無疑是在剜潿洲王的心。 可若是潿洲王對潿洲王妃的情真意切,都是裝的呢? 然而,嚴監御史等人剛剛上船,欲令起錨遠航,他們便又聽到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 卻是川柏領著一隊玄時舒的侍衛急奔而來:“王妃留步!王爺病重苦思,萬望王妃再留兩日,且等王爺病情轉圜!” 嚴監御史和首衛齊齊看向蘇令德。 蘇令德站在甲板上,緊緊地握著船上的欄桿。 她一言未發,已先淚流滿面:“我便是回到王爺身邊,王爺惦念母后的病情,依然會憂心忡忡、百愁難解。我先行離開,王爺好歹心中能有個著落,知道母后身邊也有我替他盡孝?!?/br> 她聲音不輕,哀哀若杜鵑之鳴,碼頭上不少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王爺有天師在,有相太醫在,必能平安無事。既如此,我須得早些回應天城,也好早些給王爺寫家書,以解他心中憂苦?!碧K令德朝川柏盈盈行禮,卻是想通過他,向玄時舒福身:“你且向王爺托一句話,便說——” “謹遵醫囑,多加餐飯。歲寒添衣,按時起居?!?/br> “來年春暖花開之日,定是重逢之時?!?/br> 第77章 回京 “春天……太久了,令令,太久了…… 川柏跪在玄時舒的身前, 咬著牙復述了蘇令德的話,然后叩首道:“屬下無能,愿以死謝罪!” 玄時舒嚴令他寸步不離蘇令德, 但他還是辜負了主子的期望, 讓蘇令德得以脫身,只身前往應天城。川柏心知應天城是龍潭虎xue, 他更知道蘇令德在玄時舒心中有多重要。蘇令德這一去, 不論結果如何,他當真是百死難辭其咎。 殘陽隱沒于群山之后,只留下如血的霞緞,縈繞著蒼郁陰沉的群山。秋風蕭蕭,裹著肅殺的寒意,將枯葉從枝頭割下。 枯葉落在了玄時舒手中的信上。 他太低估蘇令德的決心了。 他沒想到蘇令德會以死相逼,讓川柏給她讓出去繁枝縣的路。她甚至還能篤定地先寫好書信,把自己的計劃寫得清清楚楚, 叮囑他勿怪川柏, 也叮囑他謹遵醫囑,多加餐飯;歲寒添衣,按時起居。 她明明是一個對活著有如此大執念的人,她分明知道自己去赴的可能是有去無回的約。玄時舒想緊緊地攥著些什么, 卻又擔心將信捏碎,便將目光落在了信上的枯葉。 此時枯葉埋入黝黑的泥土里, 等到春天的時候,或許會開出鮮妍的花來, 像她的笑靨一樣的花。 玄時舒看著枯葉,緩聲開口:“春天……太久了,令令, 太久了?!?/br> 玄時舒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他抬頭看著遠處西下的夕陽,握碎了信上的枯葉。 枯葉碎落一地,被秋風一卷,呼嘯著遠去。 * 秋風卷著碎葉,仿若穿山渡水,也落在了蘇令德的掌心。 蘇令德伸手捉住在風中打轉的枯葉,抬頭望去,卻是望苗縣的枯葉,隨著風飄到了船邊,落在了她的掌心。 嚴監御史裹著裘衣踱到蘇令德的身邊不遠處,抿了抿唇:“王妃,您剛大病一場,不宜吹風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