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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為了優渥的生活,對jiejie的命運故作不知;父親親手將她送入魔窟,未有一絲憐憫惻隱,之后,便是在那位道貌岸然的大乘修士跟前的七年,拼死脫身后又落入魔族籠斗場,受盡斗奴捉弄欺凌…… 她的前生寫完血淚,為了保全性命如履薄冰,直到妖印解封的這一刻,她才終于不必再在男人手中輾轉求生,她自由了。 如果說從前依霜還對長風有所懷疑保留,那么從這一刻開始,她是真的將他視為兄長,從此隨他闖刀山劍樹,入龍潭虎xue,都沒有一刻后悔過。 這一條拍過,程寧寧有點入戲,忽然蹲下來大哭,哭得停不住,牧野拍了拍她,一行也湊了過來,說:“好了,依霜苦盡甘來,以后都不受欺負了?!?/br> 程寧寧抽泣了半天,原本好了些,抬起頭看到作者,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哭得更兇,“那你怎么不讓溫祝余也苦盡甘來,最后還把他寫死了——” 一行說:“沒死沒死,開放結局?!?/br> 程寧寧正陷在“這個世界好不幸”情緒里,聽到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嚎啕道:“那他傷那么重自己一個人下落不明,他怎么活下來??!” 程寧寧的助理用譴責的眼神看了一眼一行,一行很囧,他書里的人氣配角很多都死得慘,他在網上沒少被罵,人早已滾刀rou一樣,但現實里遇上女粉絲哭成這樣,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推說自己要過去B組看看溜了。 但是他好像忘了,牧野說要跟他一起過去。 夏夏過去開車,牧野脫掉了外面的披風,只留里面的黑袍,小丁拿了傘幫他打著,代拍們看到他出來,又都架起了鏡頭。 牧野全程并未跟作者講什么話,一行懷疑他其實根本不是想送自己過去,而是單純的想給自己放個假出去閑逛。 不過他是坐高鐵從上海過來了,自己沒有開車,也沒有帶助理,不坐他的車也要自己叫車,麻煩得很。再加上煊赫買了他幾部書,價格他都滿意,這時也不好轉身就走了得罪人家的太子爺,只好頻頻看看手機掩飾自己的尷尬。 其實他的心里略有些不快,感覺牧野還挺傲的,心說枉他當初為了他演牧長風還給自己的書打補丁,卻忘了自己當時出來打補丁引罵其實是為了炒話題蹭熱度給新書預熱來著。 下午B組正在拍攝溫祝余在外門柴火房初遇牧長風的一場,溫涯穿著半舊的淺灰常服,并未留心到牧野來了,見小長風被臉朝下按在了臟兮兮的假雪堆里,現身冷冷喝退了眾外門弟子,伸手一提,便將小孩子從雪堆提了起來。 他掏出手帕,遞給他道:“此事我會稟明宗主?!?/br> 他注視著他,見那孩子轉身欲走,并不去接那手帕,似有些遲疑,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仙門早已不是什么清凈之地,各大宗派世家為求生存壯大,爭奪靈脈靈寶,廣收弟子門徒,吞并小門小派,靈山宗為了守住開山立派的祖師心血,也只有走上了這條路。如今九峰固然仍是干干凈凈的靈氣匯聚之地,霜雪峰上經年潔白無垢,可外門卻早已混沌污濁,便像是牧長風被按進的那一堆臟雪。 外門弟子為求在大比中脫穎而出,正式踏上仙途,常年武斗不休,年長力強者欺凌年幼體弱者,雙靈根三靈根者欺凌廢靈根者,筑基成功者欺凌煉氣者,在這樣的風氣之下,能入內門者,除非天資卓絕,便只有心狠手毒之徒。宗主心知肚明,但也只能盡量壓制住大規模的武斗,只要不鬧出人命,其余的卻是無力多管。 饒是如此,比起其他世家仙門,靈山宗卻已算得上是德澤深厚了。 溫祝余喜靜,平日多只在自己的霜雪峰不出,若不是今日偶然來外門,只怕絕不會想到靈山宗之內,竟會有這等事。 小長風注視著他,眼神警惕,緩緩道:“牧長風?!?/br> 一行站在一旁,方才牧野沒怎么理他,便有意想要顯顯自己的厲害,故作深沉地開口說:“溫祝余的宿命開始了?!?/br> 牧野并未理會,目光還追著溫涯。 一行清了清嗓子,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道:“溫祝余注定為了牧長風而死。祝余,是《山海經》里令人食之不饑的仙草,所以為了滋養牧長風而死就是他的宿命?!?/br> 牧野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冷了下來,一行覺得,他臉上的表情翻譯過來應該是“你TM再說一句試試”,他不想表現得很慫,但牧野的身高實在太有壓迫感,于是他閉了嘴,雖然他不能理解自己剛剛那句話哪里出了問題。 溫祝余又將手帕往小長風跟前遞了遞,說:“自己擦干凈?!?/br> 牧野雖然不信那作者的鬼扯,頭腦里卻不斷盤亙著宿命、宿命。 不對,沒有這鬼東西。 就算有,他的宿命也不是死,是我。 小長風接過了手帕,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牧野暗自道,你只有一張手帕。 他的溫涯沒有手帕,他當時蹲了下來,用衣袖擦干凈了他的臉。 對,他是用衣袖。 他的眼前猛然閃過一道白光,頭腦中的雜音全部消失了,感覺自己仿佛被帶回到了那個時刻。 每一個細節都像是慢放的電影一樣清晰可見,他踩在雪地里刺痛到麻木的腳趾,眼角那處傷疼得他的太陽xue砰砰跳動,溫祝余更為清淡柔和的面貌,他衣上柔軟的褶皺,身上暖烘烘的柑橘香味,他眉頭皺起時細小的紋路,他似乎是想摸摸他的傷處,白瘦的手指伸出來,見他躲開,便也如被火燙到一般地閃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