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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濤搭上將軍的肩膀勸說道:“那我們不也是大梁密探嗎?我們戰友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快點兒吧,一會兒你們的情報都被隔壁那什么,北齊的將軍知道了,你們打仗該輸啦——”同組的其他成員也都隨聲附和,sao話頻出,說得將軍的嘴角直抽抽,在笑場的邊緣試探。 溫涯帶病跑了一天,這會兒筋疲力盡,也說不清身上哪處更酸乏些,只恨不能直接蹲到地上,轉過頭,卻只見牧野替他擋了擋風,勾了勾嘴角,把一個信封遞到了他的手里,示意他交出去。 溫涯剛才見他主動將信紙交出去就已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不過當時也沒看清牧野是怎么把上下兩張密信調換了位置,見他臉上難得流露出一點小男孩贏了一場游戲之后的那種小得意,搖了搖頭,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他把信封交到將軍手里,道:“誰說沒有完整的?!?/br> 將軍一怔,趕忙把信封拆開驗明。 紀濤很迷茫,“這封不是假的嗎?真的那封不是撕了嗎?” 刑舟懷疑人生,“什么情況?我拿著這玩意兒跑了一下午,現在你告訴我這玩意兒是假的?” 其余幾名隊友圍上來看信,雖然沒太聽懂是怎么一回事,但大致知道這是他們小隊已經贏了的意思,紛紛鼓掌起哄:“溫涯!溫涯!溫涯!” 同組的脫口秀演員小哥第一個搞懂了是怎么一回事,拍著巴掌叫絕,“溫涯,真狼滅,隊友帶球過人上籃,對方球員防了半天,抬頭一看,球呢?他往兜里一掏——你猜呢?”眾人一陣哄笑。 溫涯哭笑不得,有心解釋,聲音卻全淹沒在了吵鬧聲里,而牧野也只是眼底帶了促狹的笑,望向他,并未開口。 包青蛙對著鏡頭笑道:“導演,想采訪一下你,所以你也是剛剛知道自己被涯哥涮了嗎?” 正觀看實時監控的總導演:“……” 其實總導演還真是剛剛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NPC》這檔真人秀雖然臺本的痕跡不重,但是為了營造出一種雙方競爭得十分激烈的效果,總導演有時會刻意控制雙方的比分和進度。因此,在一方沒有能完成大任務的情況下,另一方通常也很難順利拿到分數。如果不是這次牧野調換了真假信紙,以四人分散行動作為掩飾,連導演和工作人員也沒料到真信在他一個人身上,節目組也不會安排這樣低強度的抓捕。 不論導演如何心塞,他們都已完成錄制。 十五分鐘后,另一隊的主線任務宣告失敗,眾人再次聚集到一起錄制本季最后的一點流程環節。申澤宇所在的小隊任務失敗,眼見溫涯出盡了風頭,心中十分惱恨,再看刑舟也一副與有榮焉的開心模樣,不由又暗罵一陣傻X廢物,只是鏡頭跟前,還是免不了要裝出很有風度的模樣,跟大家一起鼓掌微笑。 錄制結束后,回程的車上,溫涯方才覺得自己今天算是到了極限,一邊胃部絞痛,一邊身上發冷,一邊又不住想吐,整個人疲憊不堪。仿佛他自從穿書回來后,便醞釀著這一場病,只不過早前還有工作壓著,病也不敢病,這下眼看就放年假,才敢轟轟烈烈地發作。 明天就是春晚第三輪聯排,牧野今晚必須回北京,他原本也計劃當天往返,現在這樣子恐怕不大行,萬一暈在半路上反倒又要給人添麻煩,他混混沌沌地想到,應該讓李樂把機票改簽,也不知道應該改成明天幾點。就這么想著,頭越來越沉,脖子軟趴趴地被沉重的頭扯著栽歪到了一邊。 有什么東西毛絨絨的,緊挨著他的臉,像長風頭一次下山歷練歸來送他的獸皮,上面能嗅到暖的琥珀香,那樣干凈,那樣柔軟,后來他漂泊于世,便是最冷的冬天也舍不得拿出來。 真暖和,他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想,還是等一會兒下了車再考慮機票改簽成幾點吧。 * 溫涯睡了很長的一覺,斷斷續續地做了許多夢。 一時夢見仙門奉命在霜雪峰設陣誘敵,隆冬時節,山上風雪不絕,牧長風一身黑氅,眉梢也落了幾片雪,他立在崖邊,見他們師徒二人的舊居還似當年,眼神便不覺柔和了幾分,收起了護體的紅光,不疑有他,踏入了陣中,他想要阻撓,拼命喊他,長風長風,可他卻好像沒有聽見; 一時又夢見他修為盡散,漂泊于世的某年,神魔之戰開啟后,人皇亦不再稱臣,天神震怒降災,他從冰冷的洪水里托起一個稚童,四肢已經由冰寒刺痛變為麻木僵直,再無余力抓住浮木,整個人不住地往下沉,闊別數十載的牧長風就立在高處,號令血煞宮魔修救助人族,比天神更加俊美莊嚴,他想要叫他,卻發不出聲響; 最后,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彌留之際,牧長風不肯死心地凝起歸元罩,抱他坐在那團白光里,光里很暖,像是四月天的下午,在春草地上曬太陽,他不舍地睜大眼看向他,卻發現他的臉上忽然滾下一顆淚來,他心中酸痛難當,用盡余力抬起手替他抹了去,低聲說:“師父走了,你……” 還未說完,便聽見牧長風說:“你別亂動,我帶你去醫院?!?/br> 溫涯:“?” 再次醒來時,溫涯只覺身上酸痛得厲害,胃里灼熱,喉嚨跟耳朵都陣陣腫痛,稍微偏過頭,才發現自己在掛水。 李樂冷不防探過來一顆腦袋,問:“哥你醒啦?要喝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