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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后,他拋卻國仇家恨,改姓為陌,成了一只妖。 作妖的日子很快樂,他也一直深知自己的身份。 陌氏注定不能久留,他在十六歲這年,選擇離開。 然而就是這么不巧,或者應該說,一切都在幕后某只手的掌控中: 那一日,大魔閻找到了他。 也是那一日,他長大的這個妖族,遭到了血洗。 他歷經兩次滅門,第一次,因他過于年幼,冰冷冷的王室也從未給他留下過溫暖,他心中懵懵懂懂、也無痛恨,這一次,他眼看著熟悉的村落燒起、相熟的族人慘死,根本做不到無動于衷。 青蛇阿娘的斷尾帶著一潑血落在他腳邊、鞋背上的時候,他真的要瘋了。 可惜瘋成了什么樣,記憶斷斷續續,他只記得體內有什么東西在橫沖直撞,又有什么在他的骨血里生根發芽似的暴漲。 最后,他被一團黑霧帶走了。 可笑的是,那團黑霧也是個瘋子。 瘋子一會兒在他耳邊念,你是藍淵鳥的后代,我帶你回魔族,日后你給老子老實些,省得老子被那破陣反噬的時候一發瘋把你宰了。 一會兒又說,靠,老子是誰,吞的這什么玩意兒?老子要做什么來著? 他的rou身與神魂一起,被黑霧層層裹挾團起。 等再有意識,是因為見到了一張臉。 “人族大能啊~” 黑霧桀桀壞笑,滿肚子壞手,讓他去摸那大能的手。 他毫無反抗之力,也沒有反抗的念頭,多年渾渾噩噩的沉睡,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可心底忽然鉆出一個聲音:燕氏生你,陌氏養你,這些人通通死于屠門之災,你不想知道為什么嗎? 你的養母慘死在你眼前,養父為保你至今下落不明,不想挖出真相,給他們報仇嗎? 你還沒死,你還有一口氣,你不配渾渾噩噩下去。 他終于有了力氣。 他想起來,這團黑霧其實是大魔閻。 他由著大魔閻在他和那大能之間來回“調戲”,也由著大魔閻絮絮叨叨地發瘋,他開始盤算。 他對大魔閻說:不若跟著這大能。 大魔閻冷笑:你讓我聽你的? 他回:你不想再吞一個大能嗎? 大魔閻想了想,哈哈大笑:也好,給你找個伴兒,回頭讓你們做好哥們兒,一起被我折磨。 他心想:要找個機會,擺脫這大魔。 這位大能是個機會——他養父便是人族修士中的高手,他對大能天然親近。 只是如何擺脫,該尋個什么樣的機會…… 這一日,他看見大能起火燒爐。 大能要造一把神兵。 血脈已然蘇醒的他一下想起,每個藍淵族人可以用自己的血打造一把兵器,他體內正有一點藍淵血脈。 若是用了他的血,大能這把神兵煉成,他成了劍主之一,或許就能脫離大魔的掌控。 他于是不顧一切,跳進了火爐。 大魔閻大罵:你他媽瘋了!誰要給個人族修士做劍靈! 轟!大能煉器的鍛造之火裹住了他們。 待神劍練成出爐—— 大魔罵罵咧咧,在劍中對他各種辱罵。 他卻笑了。 大魔罵他jian詐。 他以劍主和劍靈的雙重身份將大魔死死壓制。 大魔吃痛,喊:“你翻到我頭上又如何?從前你擺脫不了我,日后你是劍主,這大能是劍主的劍主、你的主子,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他!” 他開始吞噬大魔的魔息。 大魔這才慌了:“你做什么?” 他淡淡道:“做不成人,也做不成妖,如今成了一把劍,不如索性做個魔?!?/br> 大魔更慌了:“你做魔就做魔,你吸我法力做什么?” 他笑:“這不是第一回 做魔,需要個‘師父’領進門嗎?” 他強勢碾壓、不容置喙:“日后給我在劍里老實些,看清楚,如今在你頭上的,除了我,還有流光?!?/br> 流光正在擦劍,劍身的冷光與溶溶月色一起,映照著他那張沉靜俊雅的面孔:“叫你什么好?!?/br> “算了,就叫臭狗吧?!?/br> “賤名好養活?!?/br> 大魔立刻對他罵道:“放開我,臭狗!” 他邊吞噬魔息邊冷笑:“你以為我不想?和你擠在同一把劍身上,全是狗臭味?!?/br> 大魔閻:“你才臭狗!” 他:“是你?!?/br> 沒多久,劍柄后掛上了一條劍穗,他“搬家”去了劍穗。 從此之后,他搭理大魔閻的時候少了,只整日“跟著”流光。 不僅因為流光待他不錯,也因為大能身上的氣運和福澤可以替他清理他吞噬消化的那些渾濁魔息。 他的法力日日提升,與流光也越發親近。 連大魔閻都因此受影響,逐漸清醒。 大魔閻:“喂,你不是燕霄那臭小子嗎?” “靠,老子不是吞你,是好心好意救你好嗎?” “沒有我,你特么早死在陌氏了!” 大魔閻:“你體內有藍淵血脈,你祖上的那只藍淵鳥,是我義姐,我是你舅舅,你是我大外甥,好嗎?” 大魔閻:“喂,你去給他斟個屁的茶啊,你真拿自己當仆人用了?你吸都吸了,還不趁早修煉脫離劍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