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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神色一頓,就著被人摟在身前的姿勢,默默抬眼。 賀牧天緊了緊他的肩,又輕拍了兩下:“別怕,有隊長?!?/br> 江羽徹底愣住了。 他是想蹭賀牧天這根避雷針沒錯,但像這樣被人護著被人守著,不用自己出頭,還有人替自己扛下所有…… 江羽抬眸,愣愕地眨了眨眼。 賀牧天沒有多言,再次帶著江羽飛向山中:“回門派?!?/br> 兩道貼緊的白色身影在山林、閃雷中迅速略過。 到山頂,墻屋東倒西歪,門派早已被雷劈得不成樣子。 而照這個趨勢下去,這新建的門派不等彥重舟回來,可就真要沒了。 旁人這時候或許只專注避雷,賀牧天的意識中始終都有副本。 他剛剛就在想,彥重舟把門派和弟子委托給江羽,江羽又領到了獨自守護門派的任務,就算雷劫是意外中的意外,但如果彥重舟回來,發現整個門派只剩一群被雷趕得屁滾尿流的弟子,好不容易新建起來的屋舍院落都被雷劈平了,那這算不算江羽任務失??? 失敗了,領不到任務獎勵,這都無所謂,但要是失敗了,引發彥重舟的不滿,由此決裂這兩位昔日友人的關系…… 賀牧天心道,守門派守門派,這門派好歹要在。 于是回了山上,賀牧天便想祭一個陣,將門派內的前后建筑全沉入地下,能守一點是一點。 但他被副本壓制,除了能飛,術法都施展不了多少。 江羽:“我來?!?/br> 兩人低飛在門派上空。 賀牧天摟著人,垂眸:“但我那陣你未必會,是我在流光那兒學的?!?/br> 江羽心道,那他必然是會的。 但“沉城入地”這一招,并不只有卦陣才能辦到。 江羽手中戒尺一轉,一把竹簫出現在手中。 賀牧天挑眉。 江羽從賀牧天懷里離開了些許,竹簫抵在唇下。 簫聲一起,山頭的門派,無論平臺、后院,內堂、屋舍,如巨船陷海,整個往地下沉去。 雷電被激怒,追著往下沉的門派劈去,劈了沒多久,整個門派都已掩入地下,被厚厚的石土覆蓋了。 賀牧天很有閑情地鼓了鼓掌,問:“這曲子叫什么?!?/br> 江羽把簫在手中一轉,變回戒尺:“沒有名字?!?/br> 他飛升大能的后半生,創了許多殺人的招式,也編了許多殺人的琴譜,那時候編曲子又不是為了在小筑中與友人喝茶閑談的時候彈一彈,哪里有閑心給曲子取名字。 賀牧天雷罩頭頂,卻是閑心滿滿:“不如就叫‘沉雷’?!?/br> 沉雷。 江羽:“可?!?/br> 賀牧天忽然蹙眉。 江羽感覺到搭在他腰間的那只手頓了下,轉頭,剛好看到賀牧天眉間的一道川。 他反應過來,問:“頭又疼了?” 賀牧天沒有掩飾,眉頭皺著:“嗯?!?/br>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現在副本進行,連直接下線都不能。 兩人落到地上,也不用特意找地方了,反正門派在地下,如今這山里除了樹就是雷。 江羽讓賀牧天靠在一棵樹下。 賀牧天閉著眼睛,拉著江羽的胳膊,讓他挨著自己:“小心你的雷?!?/br> 江羽看看他,學了句:“小心你的頭?!?/br> 賀牧天邊頭疼邊好笑地吊起唇角。 雖然現在不是能笑的時候—— 雷劫雷劫,總是要有人渡這個劫的。 所謂“渡”,正確的姿勢,自當是要么直面承受接應,要么抵御反抗,要么施法對付。 類似于古人的“天降大任于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只有這樣,雷才會在經歷一段繁盛茂密期后漸漸收勢,最終于云層后消失。 如今像江羽和賀牧天這般,雷是劈不到他們沒錯,雷也不服氣地不肯輕易離開。 “隨它?!辟R牧天拉著江羽,看得很開。 愛走不走。 你副本有副本的規則,玩家有玩家的玩兒法。 你雷不走,我們就這么在副本里耗著,有本事把他自己的雷劫一起叫過來,兩個人一起劈。 賀牧天靠著樹、挨著人,沉著地在雷光閃爍下閉目休息。 唯一不妙的,便是這頭疼,來的毫無預兆,疼得不急不緩。 有點折磨人。 忽然,耳邊傳來琴聲,像那日在沐微茶館,調子也還是《息心》。 賀牧天的神情逐漸放松,沒有睜眼,只輕微動了動胳膊,將手從摟肩變成搭腰。 江羽:“睡一會兒?!?/br> 賀牧天:“別分開?!毙⌒睦?。 不久后,兩人換了姿勢—— 江羽盤腿在樹下,琴懸空在面前,賀牧天躺著,頭枕在江羽腿上,琴聲剛好就在耳畔。 臨睡前,賀牧天還對江羽道:“不要逞能去接雷,三期合并的雷,你也看到了,那些高階修士NPC都未必能接住?!背谴竽?。 賀牧天:“和副本耗著沒關系,它不讓下線,官方也不會讓我們一直在游戲里?!?/br> 賀牧天:“彈累了就休息休息?!?/br> 江羽:“好?!?/br> 電光在山間涌動,吞噬一切。 彥重舟看見門派方向雷電不絕,察覺不對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