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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手中戒尺碎幻成無數的光點,分散開向山下飛去。 同一時間,山腳下,一道道忽然降臨的光點匯聚成金色符文。 那些符文有天高有地寬,一道道如巨幕般豎起,再一個連著一個,在空曠的山腳下圍聚成一個封閉屏障,隔絕了所有后撤的潛伏者的下山路。 潛伏者們面面相覷,正要御劍飛起,卻見頭頂也出現了金色符文,比頭頂天幕還大,傾瀉蓋下。 各個角落、四面八方的潛伏修士這才心驚地意識到,豎著圍、再蓋一個蓋,這特么不就是反過來把他們圍住、甕中捉鱉? 怎么回事? 什么情況? 其中已經有人得到了蒙面人臨死前的傳音,讓他們小心謹防巨符倒下。 有人大喊:“這些符能傷人!快,擺陣,有防護的上防護!” 卻在這時,山中回蕩起弦音。 攻山的修士們不傻,都知道這調子必然有詐,立刻封閉五感尤其是聽覺,然而根本沒用。 因為那琴聲出自江羽手中的琴,琴是戒尺變的,戒尺在合體期之上,琴便在合體期之上。 而面對這樣一把琴,除非階品夠高,否則攻山的這些修士中,根本無人可以通過閉五感隔絕琴聲。 而這琴曲以前誰也沒聽過,誰也不知其中的關翹和殺機,只聽出來清清淡淡,如一杯清茶。 茶,聞著還不錯…… 聽到琴聲的眾人出現了幻覺,幻境中,他們坐在茶臺前,有清香有氤氳水汽,還有遞到面前的一杯茶,以及執著杯子遞過來的一只素白修長手,那手握著杯子,舉著,仿佛在無聲地說:請。 眾人接過茶,香氣撲鼻,好茶。 舉杯、掩袖,一飲而盡。 有不夠的,還去要了第二杯。 山門處的平臺上,江羽撥著調子,在悠揚回轉的琴聲中,請諸位喝茶。 喝完茶…… 他撥動最后幾個音,啟唇淡淡道:“送客?!?/br> 話音剛落,山中潛伏者盡數自爆,血rou若霧,風一吹,飄落向山林深處,不久后,或將化作了來年的春泥,滋潤灌木、樹叢。 只余法力高深的寥寥數人還站在山下。 那幾人傳音通氣,最后嘗試離開,還不行,便折返回山,如最初的那群黑衣人,站到了石階上,面向那道通向門派的山門,還有平臺上收了琴、執劍在手的江羽。 這一次,誰都沒有廢話。 江羽走出巨符,走下臺階,心道圍剿一旦成功,面前這些,才是真正的屠戮者。 畢竟死士是用來沖鋒陷陣的,普通修士是用來圍攻賣命的,只有這些高階的仙門人士,有實力活到最后,有能力再在最后舉起手中滅門的刀。 當年的師門,不就是如此么。 江羽沒有魔怔,很清醒,知道眼前不是當年。 但越是知道,越是一步步將這些人都了結了走到最后,越是為當年的師門覺得心痛。 心痛…… 他想,繼思念之后,他的七情六欲回歸的越來越全了。 連心都會疼了。 而越是心痛,越是能在有關師門的那段回憶中,閃現最令他痛苦的一幕又一幕。 比如嫡親的師姐師兄們一個個倒下。 比如有人擋在他身前,替他擋下一劍,再推開他,對他道:“快走!下山!” 比如他抱著師父托付給他的東西,渾渾噩噩地沖出門,抬眼望去,從平臺到石階,滿是同門的尸身。 以及多年后,他質問當時臨陣逃脫的掌門,他的嫡系大師兄,為何最后死士尚未完全破門,你人已經跑了。 師兄諷刺:“我跑了,你也跑了,你我都跑了,才有今日站在這里,你對我的質問?!?/br> 江羽垂眸,看向劍尖,一個困擾他多年的問題,他此刻置身此處,忽然便想明白了。 什么跑不跑。 什么若再來一次,你會做怎樣的抉擇。 受困者根本無路可選。 受困者沒有生機,沒有如果,只有死路一條。 活下去的人,便不該再去回想什么“如果”,因為所有的回想,所有的“如果”,都是對那些逝去同門的不敬。 沒有他們一個個以身御敵、以命拖延,何來他的日后。 他的“如果”,他后來一次次對當年師門的回憶與痛苦,不過是在徒勞的同時,踩踏著同門的尸身與亡魂罷了。 流光。 江羽默默對曾經的自己道:放下吧。 放下對師門的執念吧。 你渡劫失敗,其中不也有這個原因么。 前世已去,身死魂復,有些事,真的該放下了。 江羽想通,心中一緊一松,腦海中驟然澄澈。 【恭喜玩家突破煉氣?!?/br> 【恭喜玩家突破筑基?!?/br> 【恭喜玩家突破心動?!?/br> 【恭喜玩家連升三期?!?/br> 【副本提醒:玩家接連飛升,雷劫將至?!?/br> 頭頂涌動的黑云忽然散開,天光放晴,于此同時,云層間有雷電閃現。 “是雷劫!” 而雷劫這玩意兒,有個最大的問題:它只認區域,不認人。 等于說,它定位鎖定不了那位破境飛升的人士。 只要劈下來,它能劈的范圍內,只要是個人,它都可能會劈——除非那人自己的雷劫也快到了——類似于其他雷事先圈了地盤,這個雷不能動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