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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有人喊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被一道悶雷吞沒,黑色天幕下,閃爍的電光照亮了江羽靜坐的背影。 江羽在想,這場景何其相似。 那一日,師門被圍剿,也是這樣一群不明身份的修士,也是晴空驟然變黑夜,殺意四散。 江羽目視眼前,平靜地想:但今日,他不在門內,他在這里。 手中的戒尺拋出,于第一級階梯上空停下,如同畫符的筆,被江羽隔空把持,一筆從頭到尾,毫無停頓,轉瞬間畫下一符。 那符就像他自己教“弟子們”的,虛空是符紙,可以調用的天地真元是砂墨,唯一不同的,是那只“筆”。 弟子們用手畫符,指尖只是媒介,體內真元靈力才是真正的筆。 而江羽,他此刻的筆,是那把戒尺。 那把可以削合體期之下的戒尺。 而那不過是把尺子,憑什么可以削合體期之下? 因為這把戒尺,遠在合體期之上。 而一把合體期之上的戒尺,落在曾經的修仙界大能手中,便如同寶刀歸落于屠龍者…… 江羽畫出一張巨符,鎮于階梯盡頭的山門口,那符便如同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巨石屏障,阻絕了山下修士殺手的去路。 修士們止步于巨符前,用劍刺、用刀劈,用術法侵攻,然而均是徒勞。 江羽站了起來。 他抬手,招回了空中的戒尺,而戒尺一回到他手中,眨眼間變成了一把劍。 一把階品非凡到備注都無法自動展示的寶劍。 一把《登仙》中絕無僅有,僅僅只是隨他心念而變換出來的劍。 一把與他前世的本名劍一模一樣的劍。 劍銘:流光。 江羽持劍,劍尖向地,緩步走向巨符。 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門派被圍。副本劇情也不行。 今日沖上山的這些修士,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活著踏出這座山。 第32章 石階盡頭、山門口忽然出現這么一道帶著強者之勢、高手氣運的符,當是時,攻山的一眾修士便暗道不妙——正如玩家們所了解的,在副本中,NPC不只是一段全息代碼,他們在這個游戲世界中是有自己的主觀意識的。 幾人相互傳音: “彥重舟都已經被我們用計引走了。難道他事先有所預料,早提防了今日,特意留下了這么一道隔絕符?” “不對,那符明明是山門口那人畫的?!?/br> “他又是誰?” “不知?!?/br> “眼下該如何?” “沖!我等領命在此,今日就算血洗不了這門派,勢必也要踏平這座山?!?/br> 傳音結束,修士中立刻有人訓練有素地沖到最前方,立在符前,劃劍破手,引血燒符。 這明顯不是正派修士的路數:符是燒著了,那獻祭的修士也連人帶魂地燒了起來。 其他修士只看著不動,其中還有另兩名劍刃貼在掌心、準備隨時跟上獻祭的黑衣,赫然是群配合默契的死士。 只等符被燒穿一個洞,便破符而入,血洗山巔。 然而令他們沒料到的是,自己用邪門歪道強勢破符,那符燒了一會兒,卻以更霸道強悍之勢,反過來吞噬了獻祭的修士。 只見聳天立地的巨大符文驟然金光爆漲,眨眼間平息,剛剛被燒著的符文一角安然恢復,被吸進符文中的修士也徹底沒了蹤影,只余符文完好無損地矗立天地,靜默威嚴、不可撼動。 黑衣修士們手握利刃齊齊后退半步。 正要再傳音商議,但見符文后走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穿著門派白衣,肅靜清淡,袖口對襟連一點紋路都沒有,面孔又著實年輕、陌生,叫人看不清身份。 只他手中的那把劍,劍身凜冽,刃光鋒利,非凡品可比。 持劍之人,也絕非尋常門派弟子。 修士們當即暗道不妙。 來人卻沉著得很,步出符,劍尖向地,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再問一遍,來者何人?!?/br> 人心慣會搖擺。 前一秒覺得自己強,便氣勢洶洶,道一句“來踏平你山門之人”。 下一刻覺得你沒多弱,便見風使舵,改口說:“此乃我等與彥重舟的私怨?!?/br> 言下之意,你要是跟他沒什么關系也沒什么事,就別插這一手,我們也不想與你正面沖突。 江羽心道:但我想。 誰讓你們有別的劇情不走,一定要走這“圍攻門派”。 忽然,有修士從角落里沖出,劍光森冷悄然,攜著破竹之勢,又快又突然。 江羽面朝為首的與他正面對峙的黑衣修士,仿佛并沒有注意到角落。 刃光逼近…… “嗡——” 有什么動了,又好像沒有。 黑云翻涌的天幕下,聳天矗立的巨大符文前,誰都沒動,除了那突襲而出忽然捂著脖子倒在地上的黑衣修士。 以及江羽懸在身側的劍、劍尖上緩緩滴落的、尚還溫熱的鮮血…… 階梯上悄無聲息,山林中風默樹靜。 江羽平靜地抬了抬眼,心中暗數:“3,2……” “1?!?/br> 有黑衣修士迎面而來,江羽抬劍貫穿。 瞬間風云變幻,所有人向他涌來。 這些人以踏平門派之勢,勢必要集合眾人之力,先將他了結在石階上,甚至已經有人在近身后一眼看穿了他真實的階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