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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隱族來說,最可怕的不是傳說的荒謬,而是傳說的真實度。 隱族血,治奇毒,愈百病。 這個傳說不假。 隱族人大多長壽,加之血液可愈病痛,幾乎一生都無傷無痛。隱族人的血液不僅對自身有益,對他人也是同等效用。這便是隱族厄運的起源。 異于常人的發色與瞳色給他們帶來滅頂的災禍,那一場浩大的狩獵中,只有一支旁派存活了下來。 數百年前隱族人丁興旺,到今時卻已凋零。 僥幸撿回命的數十人遠離人群居住區,剩余的族人全被一網打盡,生死未卜。 利欲熏心的人將隱族當做活體人參,當做可捕的獵物,獨獨未把他們當做人。 隱族唯一的血脈隱居山林,過著安寧的日子,與世無爭。 白璟八歲時,曲瀾已年滿十五,那個時候他們幾乎沒有交集,生疏到見面都不會打招呼。 白璟性格孤僻,對誰都冷冰冰的。但小孩子的世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七八歲的小孩們聚一塊兒玩的時候總會組團,誰都不會被排除在外。 曲瀾是孩子們中的大哥哥,加上他本身溫柔又好看,俘獲了很多孩子的芳心。不過這其中不包括白璟,他總是自己站在一個地方,看著其他人或喜或鬧。 因為曲瀾天生特殊,所以家中長輩們外出采購時常常會帶著他。也是因此,族中的小朋友總跟他撒嬌,輪番央求他帶些好吃好玩的東西回來。 “不許搶,搶的人沒糖吃啊?!鼻鸀懚自谛∨笥褌兠媲?,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裝的全是五顏六色的糖果。 他攏著一捧糖果,讓小朋友們自行挑選:“只能拿一個,不許拿多了,拿多了的小壞蛋下次不給帶了?!?/br> 一群白嫩嫩的小團子排著隊領糖果,等到最后一個小朋友拿著糖蹦蹦跳跳的時候,曲瀾手心里的水果糖也都被拿完了。 但是還有一個小朋友沒領到糖果。 曲瀾將手放進口袋里,走到那個孤零零的孩子面前。 白璟正看著其他人的時候,有人把手攤在他面前,手心里……放著一顆糖。 粉色的包裝,草莓味的糖,是最受小孩子歡迎的一種口味。 “喏,給你留的?!鼻鸀懣戳搜鄯鄯勰勰鄣奶枪?,“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下次我給你帶別的?!?/br> 他笑彎了眼,對著白璟。 那個不愛說話的小朋友看了他好久,之后才拿走他手心的糖果,軟聲軟氣地說了句謝謝。 這是曲瀾對白璟第一次的記憶。 舒時在自己房里醒來,鐘如季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 外面天色是暗的,房里的燈被關上了,他枕邊還放著那本刑偵小說。 舒時下床,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聊天還能睡……是我老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天睡醒之后總會頭疼。 舒時去冰箱里拿了聽冰可樂,冒著寒氣的碳酸飲料下肚,把他身上和心里的火都熄了一些。 “還差點……” 他在記憶里看到了白亦清,但交流不多,按照白亦清說的話,應該還有大事在后面等著。 舒時想到記憶里的白璟,手指微微捏了捏易拉罐。 小朋友還挺可愛的,如果不是冷著張臉應該很能討人喜歡。 和現在不同,從前的小朋友雖然也冷著張臉,但眼睛還是亮的,剔透清澈。 - 時隔兩日,鐘如季接收到來自詭箭的信件。 紙質的信件在指尖燃燒,鐘如季兩指夾著僅剩一角的紙片丟了出去。 他換上一身黑衣,走出門低頭把下巴埋進了衣領里。 齊諧的人設不難揣測,更何況還是在他擁有記憶的前提下。 詭箭是齊諧噩夢開始的地方,也是野心開始的地方。他的野心其實不大,只是掰倒齊儲而已。 詭箭每十年便會更換一次掌權者,箭手排行第一者擁有至高的權力。從前的齊儲是奔著這一點去的,如果不是白璟的出現,箭手第一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他以為自己夠瘋了,直到遇見白璟。 后來的事也很簡單,有共同的敵人,他和白璟便是朋友。他將第一的位置讓出,條件是必須幫他對付齊儲,白璟答應得很爽快,兩人都不是拖沓的性子。 齊諧與白璟都清楚,倘若他們兩個斗起來,還不知道第一會便宜了哪個黃雀。 詭箭是個沒人權的組織,里面只用實力和地位說話。無論是齊諧還是白璟,進去時都吃了不小的虧,幾乎天天負傷,挨個幾箭都是小事——也只有這種環境才能養出殺伐果斷的白璟,以及同樣漠視人命的齊諧。 齊諧一直不太放心白璟,因為白璟有個眾人皆知的軟肋,一旦被拿捏住便沒有翻身之日。 以齊諧的性子,說不準哪天便會對白璟下黑手,自己攬大權,畢竟權力這種東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但現在…… 鐘如季眸光冷淡地看著前方打著燈的路,手指敲了敲方向盤。 誰動他,誰必死。 車子很快駛到了目的地,鐘如季帶上后座放著的箭筒,乘著電梯上了頂樓。 黑夜勁風獵獵,鐘如季一手拿著弓,一手摸著箭羽抽出長箭。 在以前遇到過的任務里,射箭算得上是常有的事,就算他一開始不熟練,這會兒也都該得心應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