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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榆在電話里“嗯”了一聲,接著問,“還有別的事嗎?” 雖然這語氣聽起來挺平常的,但陸飛白莫名就是從中聽出了一股有事快說無事退朝的味兒。他忍了又忍,最終憋出來一句,“……沒了?!?/br> “嗯,掛了?!?/br> 沈榆說完,一秒也沒停留地掛了電話。 陸飛白盯著自動跳轉回桌面的手機,又一次產生了和下午換房間后一樣風中凌亂的感覺。 * 不同于接電話時表露出的平靜,沈榆現在整個人都是躁動著的。 衣領的扣子不再一絲不茍地扣著,而是向下解開幾顆。他在陽臺上接完電話,勉力克制著自己沒有立刻回房間。 山間夜風很涼,程度不亞于開了二十度冷風的空調,還是超大風速那種。 沈榆在風口吹了十多分鐘,硬是把身體里那股躁動壓了下去,轉身回房。 房間里依然沒有開燈,月色卻明亮,透過窗子將房間里的景象清晰地照出來。 靠門那張屬于沈榆的床鋪干凈整潔地沒有人躺過,靠窗這張卻仿佛是被什么糟蹋過一般,床單皺巴巴地擠著。 至于躺在上面的人…… 近半個小時沒被打擾,顧燦半蜷著身體抱住枕頭,下唇微啟,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沈榆別開目光,快走幾步過去,扯過被子把人蓋住了。直把人包得只剩個腦袋露在外面,他才終于停手。 似乎是被裹得太緊,顧燦在夢中掙了一下,抱怨了句什么,上下唇開合間碰到,“嘶”地一聲松開,眉心輕蹙,嘟囔著囈語,“疼?!?/br> 沈榆俯身,輕掰著他的下巴正對自己。 那片唇瓣確實是腫了,看著似乎是要破皮的樣子。這里本來皮膚就薄,先前又被他不知節制地反復磋磨過那么久,甚至在接電話的前一秒,他都還沒舍得從上面離開。 這個時候,沈榆又不得不開始感謝陸飛白那通電話,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對顧燦做到什么地步。 回憶起其中滋味,沈榆不由自主低頭,又在那片唇瓣上碰了一下。 顧燦“嘶”了一聲,本能地向后躲開。他雙眸微微睜開,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迷茫片刻,又巴巴地主動湊過來親他,嘴里還低聲喃喃著什么。 沈榆開始沒聽清,后面捏著他的下巴附耳仔細聽了一遍,才終于確認。他在喊—— “哥哥” 想到顧燦可能是把他認成了別人,沈榆唇線繃緊,方才還愉悅著的情緒瞬間降落下來。 * 顧燦半夢半醒間,覺得自己似乎夢見了小時候。 彼時他剛滿五歲不久,原本養著他的沈二少和舊愛感情破裂,正準備把他送回孤兒院,沈父看不過去,順手把他帶回了家里。 然而沈父事業心重,又沒什么照顧小孩子的經歷,交代了傭人照顧他后便匆匆出差離開。 沈遲那段時間剛好被林夫人接走,偌大的別墅里除了顧燦,便只剩下住在一樓的傭人。 偏偏顧燦當時年紀小,又差點經歷被退貨的事情,不敢亂提要求,夜里害怕也不敢說,硬生生睜著眼睛熬到天明,才堪堪閉著眼睛睡了一會兒。 小孩子面皮薄,只一天眼下就熬出了青黑。 傭人沒注意到,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說,只是愈發抗拒夜晚的到來。 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到了晚上,顧燦一個人在花園里閑逛,自欺欺人地拖延著回去的時間。也是那個時候,他在花園里碰到了另一個小男孩。 對方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皮膚瓷白,樣貌精致得像放在櫥柜里的漂亮娃娃。 男孩睫毛很長,玻璃般漆黑的眸子倒映出顧燦的影子,“你睡不著?” 顧燦一時忘了反應,愣愣地點了下頭。 男孩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只跟他差不多高的布偶娃娃,半強硬地塞進他懷里,“送給你?!?/br> 可能是對方看起來跟他一樣大小的緣故,顧燦當時沒感覺到害怕,道謝后抱著娃娃就回了房間。他當晚一點也沒感覺到害怕,閉著眼睛就睡到了天亮。 但當他第二天想找對方道謝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對方,再一回到房間,連那只被他抱過一夜的娃娃也不見了。 傭人也說他昨晚回來時沒抱什么娃娃,是他記錯了,又或者是他做夢夢到的。 巧也不巧,顧燦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場景。 他身體縮水成了五六歲時的模樣,短手短腳,從對方手里遞給他的娃娃,歡天喜地地回房睡覺。 然而不知是出了什么問題,他這次并沒有一覺睡到天亮,反而還覺得身上越來越沉,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顧燦睜開眼睛,看到男孩放大的臉。 對方看起來似乎很是生氣,冷著臉問他,“我是誰?” 顧燦茫然道:“???” 對方更生氣了,捏著他的下巴貼近自己,咄咄逼人地重復了一遍,“我是誰?” 夢里的顧燦哪知道他的名字,撓著耳朵想不起來,忽然福至心靈,試探著道:“哥哥?” 這個稱呼并沒能讓男孩態度緩和,反而更冷漠了。男孩抿緊唇,忽然湊過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小時候的顧燦細皮嫩rou耐不住疼,眼底迅速冒出淚花。 偏偏他又怕對方生氣,不敢躲開,只伸手輕輕拉了對方一下,小奶音委委屈屈,嗚嗚咽咽地叫他,“唔,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