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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樂醒過來,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林宴錦支著手在房中休息的景象。他依舊穿著那一身薄衣,她給他披上的那件外衣,已經被脫下來放到了一邊,四周雜亂著放著紙筆,上面胡亂涂抹著字,看得出他應付這些賬目雖看起來游刃有余,其實也是花了十分的心思的。 他已經很累了,拖著本就有傷的身體,在書房里悶了那么久,應該早就有些不支了。 看著林宴錦疲憊的睡顏,蕭樂臉上有了一絲愧疚。 她以為她能夠好好護著他,將一切麻煩和痛苦都與他隔絕,到頭來卻還是高估了自己。林宴錦當初在晉州那間密室里并沒有說錯,她保護不了他。而他今天這般強硬的要幫她,或許其實也是想告訴她……他并不想要她這般護著他,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保護。 林宴錦在那密室之中對她說了許多,從他被綁架開始,一直到他錯亂了記憶,將林憲昌認作了爹,終于不再遭受林憲昌的毒打。然而……在那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他逃出了那間密室,又發生了什么,讓他變成了之后一天換一種性子的林宴錦,她根本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在路邊撿到他,并且嫁給他的。 輕輕吐了口氣,蕭樂抬步走進書房當中。林宴錦睡得十分淺,蕭樂雖已經極力讓自己的腳步輕些了,卻仍是將他給吵醒了。 “你怎么來了?”林宴錦微蹙雙眉,起身往蕭樂走來。 蕭樂搖頭道:“我已經休息夠了?!彼屑毧戳盅珏\的神色,見他依舊同之前一樣滿臉嚴肅,便知道他剛剛肯定沒有睡著,不然現在就已經換了性子了。 “明日我們便要去京城了,不如你先去收拾東西,休息一下?!笔挊返?。 林宴錦回頭看了眼桌上凌亂的書冊,點頭道:“也好?!?/br> 。 蕭樂和林宴錦這一次去京城,究竟要多久才能回來,這個問題就連容絮也給不出具體的答案。所以在離開之前,蕭樂不得不做出許多的安排。 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后,蕭樂這才同容絮和林宴錦一同到了蕭家大門之外,告別眾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這一路容絮幾乎是一言不發,一個人靠著車窗皺著眉似在思考什么。而林宴錦雖然依舊反復無常,與從前相比之下卻也是好了太多。一行人行了半個月的路,總算是到了京城。 馬車駛過了京城繁華的街巷,最后在一處大門之前停了下來。容絮當先走下了馬車,他身上的箭傷還未大好,稍大一點的動作便會扯著傷口,所以下車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下了馬車之后,容絮回頭對蕭樂道:“你叫醒大哥,跟我來?!?/br> 蕭樂頷首,將一旁沉沉睡著的林宴錦給喚醒,這才與他一同下了車。 “我們到了?”林宴錦眨了眨眼,轉頭朝馬車外面看去,這一看之下卻收不回視線了。蕭樂隨著他的視線往外看,只見到那比尋常人家還要顯得高了一些的圍墻,還有墻邊高聳的樹,以及隨風而動的樹葉。 沉默片刻,蕭樂問道:“怎么了?” 林宴錦突地笑了出來,側過頭若無其事的下了馬車,接著回身將蕭樂也扶了下來,搖頭道:“沒什么,我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再回到這里?!?/br> 蕭樂握著林宴錦的手,沒有說話。這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她只想著若是此刻旁人都不在就好了,這樣她就能毫不猶豫的將林宴錦給擁住,然后花很長很長的時間來將他心中的悲戚和彷徨都給掃去。 “你什么都記得,卻不肯回來?!比菪鯇χ盅珏\冷笑一聲。 林宴錦抬眸看他,目中盡是無奈,什么都沒有去辯解,卻更讓蕭樂和容絮心中生疑了。 容絮說得并沒有錯,林宴錦雖然生出了許多種性格,但大部分的性格都是有著記憶,并且能夠獨立思考的,他分明早已離開了林憲昌的束縛,卻為何并沒有立刻回到容家? 照容絮所說,林宴錦幼時是從未離開過容家的,若他這般,逃出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應該是回到容家才是。而他沒有回來,定然是發生了什么讓他沒有辦法回來的事情。 但若當真如此,為何現在他又肯回來了? 蕭樂越想越是不解,只覺得這一團問題纏在一起像是個沒辦法解開的結,而當真要解開這個結,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了解當初林憲昌不再毒打林宴錦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林宴錦不肯說出來,蕭樂和容絮再怎么逼問,也是無用的。 很快,蕭樂和林宴錦便隨著容絮一起走進了容家的大門。容家不愧為京城第一世家,一路上蕭樂見到的回廊樓閣大方雅致,其上雕刻的紋路精巧至極,皆是出自名家之手,絕非外面那些普通的家族所能夠比的。 一眾人在廊中穿行了許久,其間許多下人見了容絮皆是躬身行禮,喚一聲“少爺”,而見到容絮身后的林宴錦,卻是未有反應。容絮似乎有些不滿,便沉了聲音說了一句:“叫我二少爺?!闭f罷他又有意無意的看了林宴錦一眼,補充道:“你們叫我少爺,我怎么知道你們叫的是誰?” 一干下人大惑不解,資歷淺一點的都只知道容家只有容絮一個少爺,只有在容家呆得久的人才知道當初還有個大少爺容錦,只是這大少爺早已失蹤了許久,容絮現在這番話,卻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