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克制的哽咽，后來不曉得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有些哭的不能自己，陸佳第一次見這樣的姜寧，一下慌了。

    她只顧六神無主的哄著他，說話也不經大腦，“你別哭了，是我不對，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嗎？”

    “當時那個情形，我就想幫你，沒別的意思，真沒想到你會這個樣子，像失了貞。潔的烈女一樣?！?/br>
    她越說越離譜，“這種事情你又不吃虧，連出力的人都是我，你說你做什么這個樣子，弄得我……”陸佳從沒覺得自己詞語這么匱乏，最后只得說道，“早知道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身下的人倏忽抬起頭，紅腫著雙眼問道。

    輪到陸佳支支吾吾，“也沒……什么?！?/br>
    “你后悔了？”姜寧臉上的淚漬干涸，只剩下帶著紅色血絲的眼，專注的盯著她。

    見陸佳不回話，姜寧便理所當然覺得她是默認了，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嘲笑，“陸佳，別忘了是你主動的，我沒求著你?！?/br>
    他從未用這種語氣對著陸佳說話，記憶中的姜寧，或許是溫暖的，或者是寵溺的，卻從來不會這么咄咄逼人。

    陸佳也是有脾氣的，自認幫了忙卻被冷言冷語，不耐煩道，“對，是我好心被當驢肝肺，上過那么多個，還沒有哪個完事之后哭哭咧咧的！”

    聞言，姜寧身子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拿我和他們對比？”

    他眼里顯而易見的痛楚讓陸佳不能忽視，意識到自己踩了雷，陸佳求生欲極強的解釋，“你跟他們當然不一樣，我一直拿你當朋友，一輩子的那種，談戀愛能談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可你是我一輩子想珍惜的?！?/br>
    “珍惜？”姜寧眼眸深處露出一抹深思，能得到她這樣的回答，是自己做夢也不敢想的。

    陸佳見有效，便繼續誘導，“對，我很珍惜你，所以我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繼續和以前一樣做朋友，關系不要改變，可以嗎？”

    姜寧將近癡迷的仰視著她，隨后迅速隱去眼中多余的情緒，“好，還像以前那樣，我一定守口如瓶?！?/br>
    沒人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心塞，明明剛發生了那么親密的關系，轉眼那人卻可以說出這番殘忍的話。

    她就是認準了，自己沒辦法拒絕她，身體上不能，心里更不能……

    陸佳沒注意他略顯憂傷的表情，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時，化妝間的燈剎那間亮起，緊接著是門外緊張的敲門聲。

    “你還在里面嗎？姜寧？說話！”洪源源因為長時間得不到回話，擔心的爆了粗口，準備撬門。

    此時的姜寧只恢復了一些力氣，半躺著從椅子上站起，勉強蹲起身去撿腳邊的褲子，卻一個不小心，差點跪倒地上。

    陸佳扶住他，準備幫他把褲子提上，被姜寧不著痕跡的避開，然后轉過身背對著她穿衣服，嗓音低啞，“你連這點尊嚴都不留給我嗎？”

    聽他這么說，陸佳只能訕訕地往后退，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吃力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接著便虛弱的癱坐在椅子上。

    正巧洪源源這時打開了門，看到的便是一臉不正常潮紅，額頭冒著密密麻麻細汗，坐在那里輕。喘著氣的姜寧。

    “你這是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門為什么也被鎖上？”他快步走到姜寧面前，一連幾個問題。

    “我發燒了，門不是我鎖的，可能壞了吧！”姜寧三言兩語打發了他的疑問。

    洪源源一向精神大條，也沒去深糾，只沖他們抱怨道，“也不知道哪個兔崽子關了電匝，等爺爺逮住他非打的他親爺爺都不認識?！?/br>
    姜寧沒心思聽他說這些，身體還有些不適，只囑咐道，“你先送我回家，我有些難受?！?/br>
    洪源源上前摸一下他的額頭，又立刻收回手，“草，怎么這么燙？我就說今天暖氣開的不夠大吧，你又穿的那么薄?！?/br>
    他把姜寧背在背上，回頭對著陸佳說，“那我們先走了，你幫給班主任說一聲?！?/br>
    “好，小心點?！标懠褤鷳n的看向姜寧，卻見他閉著眼，擰緊眉頭，似乎還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等他們走了，陸佳才去到大會堂，給劉紅說明情況之后，回到自己班級位置上。

    她發現程毅正一臉茫然的望著舞臺，眼神空洞，連自己回到座位上都沒發現。

    “看臺上哪個美女入迷了？”陸佳用胳膊頂頂他，程毅這才回過神。

    對于陸佳的調侃，他有些無奈又好笑，最后只是眸光明冽款款而笑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br>
    像是安靜等候了許久，終于等回了要等的人。

    距離新的一年還有十分鐘，舞臺上主持人開始滔滔不絕的憶往昔，展望未來，進入倒計時的時候，大會堂觀眾席的燈光驟滅，只留下舞臺顯示屏上醒目的數字。

    “十！”

    “九！”

    或許是今晚的氣氛恰好，或許是人潮吶喊牽動內心的澎湃，又或許是面前的少年眸光太過純粹，陸佳情不自禁的靠近他。

    姜寧以為她有話要說，頃身側耳傾聽，薄唇卻不防備的被吻上，帶著那人特有的香甜，頃刻間讓他悵然若失的愣在這里。

    “八！”

    “七！”

    全校師生的尖叫聲他仿佛聽不見，時間靜止，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們二人，天旋地轉，不知今朝為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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