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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很多劇本殺場館, 兩人挑了幾個不太恐怖的玩了很久,傍晚時郗原打來電話, 幽怨地問楚漫為什么不帶著他一起玩。 楚漫唇角噙著笑,輕聲安撫郗原小朋友,并且保證下回肯定帶上他一起玩。 男人靜靜地看著他打完電話, 同時遞上一杯新鮮的西瓜汁, 狀似不經意地問:“是之前在鬼屋見過的那個男孩嗎?” 楚漫收好手機,接過他手里的西瓜汁, 道了聲謝,說:“嗯, 他叫郗原,非??蓯坳柟獾拇竽泻??!?/br> “你們住在一起嗎?”男人歉然一笑,解釋道, “抱歉, 這個問題可能有些唐突, 不過我聽他在電話里說等你回去,所以才比較好奇?!?/br> 楚漫抿了口涼絲絲的西瓜汁, 唇角噙著的那抹笑愈發溫柔:“嗯, 我們暫時一起住在酒店?!?/br> “我是來北城游玩的,郗原是我的導游, 他很開朗,也很有趣?!背χa充,“我很喜歡他?!?/br> 男人不置可否地喝了口檸檬水,酸澀的口感在嘴巴里迸發, 延伸出一片無法言說的苦味。 楚漫將略微汗濕的額發盡數撥到腦后,露出柔和俊秀的眉眼。 他湊近男人,在他耳邊分享著小秘密:“我想追求他?!?/br> 男人握著玻璃杯的手倏然攥緊,面上仍是淡淡的微笑:“我以為你們同住酒店就已經是在一起了?!?/br> “唔,沒有那么快,不過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總得給自己創造機會嘛?!背е骂M,征求男人的意見,“你說該如何浪漫地追求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男孩呢?” 垂在身體另一側的手緩緩捏緊,指甲扣著掌心,幾欲攥出血來。 “抱歉,這方面我沒什么經驗,可能沒辦法幫助你了?!蹦腥朔畔率⒂袡幟仕牟AП?,明明沒有飲下酸澀的液體,可嘴巴里仍是酸苦的余韻。 “我還有些事,先走了?!彼麃G下這句話,近乎落荒而逃。 楚漫一只腳踩著高腳凳的腳踏,另一只腿筆直伸長了,抵著吧臺。他一邊喝著西瓜汁,一邊欣賞男人狼狽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是不是很扎心啊,不善良如他,當然會加倍奉還那份欺騙…… . 顧燁兩只手撐住流理臺表面,冰涼的水珠從他凌亂的發絲上不住往下掉落,砸在瓷制的洗手池里,蓄出一小洼積水。 如果他此刻抬起頭,便能從霧蒙蒙的鏡面中看見自己赤紅的眼眸和蒼白到不似人的面色。 那眼眸里,燒灼著的是妒火和偏執,還有無盡的痛苦和悔意——他應該再早一點坦白,應該把哥哥牢牢鎖在身邊。 心甘情愿地咽下那顆安眠藥,盡管當時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藥,他愿意接受楚漫施與他的任何懲罰,也以為自己可以放他自由離開,但是…… 顧燁捂著發燙的眼皮,露出一抹苦笑,怎么可能甘愿放他離開,他還是……跟了過來。 可這次,他只想默默守護男人,在能看見他的距離里靜靜待著,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逼他、不現身。 可是哥哥喜歡上別人了嗎?他那么干脆利落地離開,拋下他,卻在轉眼間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顧燁無法相信,可又悲哀地深知,無論這是不是真的,他心里的嫉妒和難過卻是最真實不過的。 楚漫的一舉一動乃至是微妙的情緒變化都能牽動他的心神,他為他倍受煎熬、輾轉反側,卻又甘之如飴。 顧燁不止一次在心里問自己,他該怎么做?他可以為了哥哥學會任何東西,但情愛二字,他始終學不會、參不透。 哥哥,你覺得什么是浪漫的追求方式呢?我想,好好地追求你,我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顧燁無數次反問,卻得不到答案,因為這個答案再聰明的人都無法推演出來,他掌握在那個能牽動你全部心神、為之生為之死的人身上。 細密的疼痛從心口蔓延,幾乎蓋住了胃部的生理性疼痛,顧燁從藥瓶里倒出一把止疼藥,干巴巴地吞下。 止疼藥也止不住心里的疼。 徐知恩離開北城前的話在他耳畔回響——“顧燁,你真自信到以為在欺騙了一個人后,還能得到那個人全身心的愛與信任嗎?” 他輕輕扯了扯唇,求而不得嗎?可他偏偏要求得,哪怕為此付出余生。 哥哥,攤上我這樣的人,真不算幸運??墒?,我會學著,用全部來愛你啊…… 他嘆息著抹去鏡子上的水汽,喉頭上下攢動,本就蒼白的面色愈發蒼白,一口猩紅的血噴出,弄污了堪堪擦凈的鏡面,緩緩滑下兩道紅痕,映著鏡子里的顧燁仿佛流下了兩行血淚。 顧燁捂住胃,敲門聲混著撞擊聲響起,還有焦急的喊叫:“小燁,快給叔叔開門,你是不是又吐血了?你這孩子為什么不能聽我的話,咱們先去看病好不好?” 顧燁撐著流理臺,搖搖晃晃站直身體,一步一個腳印地艱難走向門邊,額頭抵上冰涼的門板。 “梵叔,你教教我,該怎么去愛一個人……”他絮絮呢喃著,脆弱又茫然,“他為什么,不懂我愛他,為什么,不接受呢?!?/br> 梵清手抖著將鑰匙插|進鎖孔,擰了好幾次才把門把手擰開,推開門時顧燁已經靠著門板,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梵清心下大駭,一股涼意直竄頭頂,他連忙蹲下|身去扶顧燁,同時打開手機撥打1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