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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浮橋沒應聲,目光淡淡地落在他對案的孟秋關——準確來說應該是孟秋關的轉世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話:“風神禹疆,別來無恙?!?/br> 風燭察覺到他眼神里毫不掩飾的探究意味,先是低低嘆了聲,滿頭青絲隨著馬車的顛簸沉默地拂動, 當他再次抬眼望過去的時候,柳眉杏眼里全是滿溢的哀傷。 沈嵐在九重天上任職時與禹疆共事過一段時間。他是司藥之神, 性格純良溫和,心腸柔軟慈悲, 常?;魅松淼饺绶鋈鯘?,救死扶傷。 但他更重要的身份是風神,吹起的風帶給三界的是瘟疫、病痛和苦難。 何其殘忍。 但天道需要這么一尊神。 曾經他以為作為神族, 那樣的煎熬和折磨已是極限, 卻沒想到重逢之際, 故人比起之前又墜入了一個深淵。 他以沈浮橋的身份第一次見到歷劫的禹疆時, 便感慨風燭這姓名隱隱透露著悲兆, 如今看來,果真是…… “哥哥,他是誰?” 寧逾傾身半掀帷裳,伸手抓住了沈浮橋垂在身側的手,將他的視線從對面拉扯回來。 寧逾面色不虞,漂亮的眉眼沉得很難看,他如今對沈浮橋的任何舊識都會難以控制地產生很強的敵意, 他不喜歡他們,也不想讓沈浮橋的目光被他們分享。 沈浮橋看這情形也顧不上那邊,只能先順勢半蹲下來,吻了吻寧逾緊鎖的眉,溫聲哄道:“怎么又不開心了?” “哥哥明明說要替我出氣,結果卻只是和別人眉來眼去,要阿寧如何開心得起來?難道非要等以后哥哥和別人都如膠似漆了……阿寧才有生氣的資格么?” 寧逾說著說著便紅了眼,抿緊唇暼開了眸,眼角隱約閃爍的晶瑩淚花晃痛了沈浮橋的心。 “阿寧又在胡思亂想了?!鄙蚋蛱謸崃藫崴首骼鋮柕哪橆a,見他不搭理自己,便順手按住他的后頸,將人帶進了懷里,“少污蔑我。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哪里敢跟別人眉來眼去……如膠似漆?” 寧逾被沈浮橋抱了個滿懷,聽著他嚴肅的語氣卻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抱著他的脖頸很自然地朝外探了探身,偏頭對上了對面風燭和孟秋關疑惑的目光。 這不看還好,一看知道對面兩個人,其中一個還長得沉魚落雁傾國傾城,頓時肺都要氣炸了,簡直想立刻就把沈浮橋鎖在自己身邊眼睛蒙上,讓他再也沒法去外面沾花惹草。 他不知道剛剛和沈浮橋說話的人是誰,索性就挑了個長得讓他很有危機感的小美人冷冷地盯著,微微啟唇露出泛著寒光的尖銳獠牙,緩緩抵在了沈浮橋后頸處,眼神里是極端的挑釁和警告。 對面的風·小美人·燭一臉莫名其妙。 他沒什么反應,只是覺得這南海的鮫人果真霸道,日后還是少惹為好。但對案的孟秋關就不這么認為了,他只知道對面這個長著耳鰭的怪人一出現就那么兇狠地盯著自家主人看,明明他們無冤無仇,他憑什么這么對風燭? 他正欲開口說話,風燭便淡淡地朝他暼了一眼,將自己方才喝過的茶盞遞了過去,示意他沏茶。 “主人……” 而沈浮橋這邊也察覺到不對。寧逾的尖牙一直抵在他后頸處,沈浮橋覺得略癢,沒忍住將他往下拉了一把,捧住他的臉,認真道:“要咬就咬,在這撒什么嬌?還有……別探那么出去,小心被別人看去了?!?/br> 寧逾看著他,輕輕瞇了瞇眸,意味不明道:“我有那么見不得人么?既然是哥哥交情頗深的故人,應該不會那么兇……把阿寧抓去活活燒死吧?” 沈浮橋不明白寧逾又中了哪門子的邪,只聽得他將“故人”這兩個字咬得極重,那語氣不像是在念什么故人,倒像是終于抓到了沈浮橋某個散落人間的情人,準備算賬來了。 沈浮橋腦袋一時半會兒沒轉過來,想著寧逾可能是不小心露餡了覺得有些害怕,于是溫言安撫道:“確實不兇,禹……風燭性格很好,通達明理,任何人和他相處都會很舒服,不會把阿寧如何的?!?/br> 寧逾:“……” “性格很好……通達明理……很舒服?”寧逾怒極反笑,一聲又一聲拉得很長,眸中閃著晦暗不明的光,“我怎么不知道,哥哥原來喜歡這種啊。那我去向他取取經,如何?” 沒等沈浮橋回話,他便直接拉開了沈浮橋的手,真正用了力從他懷中掙脫開來。耳鰭對于他們來說是身份的象征,根本沒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他會答應留在輿內完全是給沈浮橋面子,如今沈浮橋讓他不高興了,他也不必再那么聽他的話。 沈浮橋正欲開口澄清:“阿寧,我……” “哥哥閉嘴?!?/br> 寧逾根本不管官道上是否還有別的人,徑直朝風燭那邊的馬車上飛去,足尖一點便輕盈地落到華蓋上,隨后重重一拳狠狠地破開了實木,尖銳的鋒爪猛地朝風燭襲去,原地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 風燭早有準備,將孟秋關一腳踢到角落后便見招拆招,寧逾出狠招他便祭出本命御器相擋,出探招他便抬袖化去。 最后在露天的狹小輿內過了不知多少回合,直到孟秋關想過來拉架卻被震碎的木屑刮傷了臉,他才被激出了一點攻擊性,祭出血刃與寧逾實打實地開戰。 沈浮橋看到風燭手中的浮屠刃瞬間沉了臉,想過去將寧逾抱出來,還沒動身便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