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289節
說完,他仰天痛呼三聲,兩腿下蹲,手如鐵鉗將張良倚靠的柳樹把住,腰肩手臂一并發力,但聽一聲斷喝,竟將其生生拔出! 張良:“……” 我艸?。。。?! 劉盈捶胸頓足,張良面容扭曲,剛才被劉盈打退、這會兒提著榔頭想在背后偷襲的侍從們面色躊躇而猶豫。 張良木然的遞了一個眼神過去,示意他們暫且退下,然后久別重逢一樣緊緊將面前劉盈抱??! “哈哈哈哈哈師弟,師弟,別這樣,師兄會心痛!” 張良的眼角有淚水劃過,眼底不受控制的閃過一抹哀傷。 只是他很快又遮掩過去,大力的拍著劉盈肩膀,動情不已:“我認出來了,我早就認出來了!阿盈,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素未謀面的好師弟!” 第255章 當朱元璋成為劉盈3 張良與劉盈抱頭痛哭,半晌之后依依不舍的分開,坐在那棵倒在一邊的柳樹邊上淚眼朦朧。 張良原還在想這是打哪兒冒出來個鐵頭憨憨,打著我師傅的名義前來認親,我得想個法子把他打發走再跑路。 他假意與對方寒暄幾句,原是想探聽虛實,不成想卻被對方所言吸引,等話題逐漸深入下去,便覺這少年言之有物,鞭辟入里,竟擁有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深謀遠慮,當下又驚又奇,暗覺疑惑。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這真是黃石公新收的弟子? 張良有些拿不準了,再同這少年言語之時,神色中便添了三分敬重,三分認真。 侍從們得了主人吩咐,相隔一段距離遠遠守著,那二人坐在柳樹邊談興正濃,也顧不得周遭其他。 張良有經世之才,劉盈有英主之心,二人皆懷著幾分鄭重,一吐心中志向,自然是相談甚歡,一見如故。 自從韓國覆滅之后,張良便將復國放在人生首位,四處聯絡反秦之事,后來又有了博浪沙一擊,然而時代的巨輪滾滾向前,并非一人之力所能撼動,面對秦國的搜捕和通緝,他只能隱姓埋名、與百十個親隨東躲西藏,伺機起事。 伺機伺機,可他等待的時機又在何處? 劉盈知曉他心中所想,此時便開門見山道:“師兄還在想著復國嗎?” 張良眉宇間籠罩著幾分憂思,正待開口,卻聽對方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師弟倒有句話要講?!?/br> 張良輕輕舒袖示意:“請?” 劉盈便道:“六國已亡,想要再度復立,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便真能勉強為之,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絕對不會長久。至于韓國——原本就是在大國之間夾縫求生,又被秦國滅了一次,即便僥幸光復,又能存活多久?” 說到此處,他似乎自覺失言,惶然捂住嘴,小聲問:“師兄,我可以這么說嗎?” 張良:“……” 張良默默閉上眼,深吸口氣。 要不是我打不過你…… 劉盈見狀反倒笑了,順勢往身后柳樹上一倚,正色道:“我聽聞師兄所出身的張家五代相韓,是真是假?” 張良臉上顯露出幾分與有榮焉的神情來:“自然是真?!?/br> 劉盈便問他:“那便請師兄告訴盈,令尊才干較之師兄如何?令祖父才干較之師兄如何?偌大的韓國,難道便沒有賢才良將嗎?” 張良臉色微變,而劉盈言辭不止:“以韓國當年之勢,尚且亡滅于秦,而今韓國王室王孫流落各方,棟梁四散,僅僅以師兄與百十隨從之力,又如何能再復國祚?” 張良神色一凜,不再以對待后輩的態度與他交際,正襟危坐,求策道:“暴秦肆虐,天下苦之久矣,若聯合六國之力,韓國未嘗無望……” 話音未落,劉盈便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張良眼底有一閃即逝的焦躁,卻不曾出聲催促,只緊盯著面前少年,一言不發。 劉盈笑夠了,終于捂著肚子道:“師兄啊師兄,你聰明一世,何以糊涂一時?有些道理,大家都能看出來,但能否做到,便是另一回事了。昔六國在時,若能聯合一處,則何憂于秦?可當時六國又是怎么做的?一個遠交近攻,就把他們徹底分化了!” 他隨手折了一根柳枝,信手在地上畫了戰國末期的地圖出來:“秦國地處西方,齊國地處東方,而兩國之間并不接壤,中間還隔著師兄的故國韓國,而韓國,便是六國之中最先被秦國滅掉的國家!” 劉盈抬起頭來,正對上張良難掩痛苦的視線:“六國彼此相依,唇亡齒寒,可韓國被滅的時候,其余五國有沒有試圖阻止,又是否真的能夠摒棄私心,就像自己的國土遭受進攻一樣的去保護韓國?不會,因為人皆有私心,國家更是如此!” “齊國并不與秦國接壤,所以當然不會愿意耗費大量谷物糧草、派遣士兵打一場跟自己沒有直接關系的戰爭,而燕國與出國也心懷疑慮,若是派兵相助韓國,國內空虛,被齊國鉆了空子怎么辦?” 他斷然道:“趙國與魏國同韓國一樣,都與秦國接壤,他們也在賭,賭秦國吞并韓國之后就會偃旗息鼓,賭齊國和楚國會出手干預,不出兵相助韓國,秦國也許吞并掉韓國之后就會滿足,而一旦出兵同秦國正面對抗,萬一秦國不滅韓了,先騰出手來滅掉自己怎么辦?!而不能聯合一處、摒棄私心的結果,就是六國先后被滅,秦國一統天下!” 張良聽他如此言說,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頹色,劉盈見狀微微一笑,繼續道:“六國當年坐擁天下大半國土尚且如此,現下天下一統,六國后人離散各方,又奈之秦國如何?即便勉強聯合起來,很快也會因為利益而分散。每個國家后人復國的力量不一,即便真的滅掉了秦國,土地又該怎么劃分?按照先前六國地圖來,還是按照滅秦所出的氣力來?秦能一統天下,六國之中有沒有也想坐一坐皇帝之位?” “師兄,”他輕笑道:“咱們師兄弟一場,我勸你還是趁早將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打消,總比日后南柯一夢、大傷其心要來得好!” 張良聽得默然,幾瞬之后復又搖頭苦笑,神情凄迷:“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 只是張家傳承了數代的家業斷送在秦國手里,家族數代效忠的國家就此滅亡,亡國之痛、破家之哀,又哪里是三言兩語所能打消的? 張良心下黯然,神傷不已,然而他畢竟并非常人,很快便振作精神,雙目如電,定定注視著面前少年:“我不過是亡國之人、離群之鳥,師弟遠道而來,特意尋我于此,究竟所為何事?” 劉盈便也坐直身體,鄭重其色道:“我今日有一事相求于師兄,這也是師傅的意思?!?/br> 張良愈發正色起來:“什么事?” 劉盈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我有逐鹿天下、問鼎之心,愿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張良眉頭微蹙,暗生躊躇,眸光閃爍幾下,又有些遲疑。 這師弟雖不知是打哪兒冒出來的,然而觀其言行舉止,絕非泛泛之輩,假以時日,必為當世英豪。 他略有了些意動,前傾身體,問道:“你祖上姓甚名誰,家居何地,麾下有多少兵馬?” 劉盈:“我全家現下正在沛縣種地,我爹犯了罪逃竄在外,我麾下暫時還只有我一人?!?/br> 張良:“……” 張良瞬間坐直了身體:“打擾了,告辭!” 劉盈一把拉住他衣袖,涎著臉道:“師兄!” 張良:“滾!” 莫挨老子! 劉盈見他只是虛虛的趕,卻不曾真的拂袖而去,心下便有了幾分明悟,隨之追了幾步到他面前,斂衣行禮:“盈識見淺薄,莽撞無禮,還請師兄勿要同小兒計較,不吝賜教,輔佐于旁,師弟在此先行謝過師兄大恩!” 張良瞥他一眼,喉嚨里輕輕咳嗽一聲。 劉盈直起身來,偷眼瞧他。 張良背著手,擺了擺頭:“愣著做什么?還不前邊帶路!” 劉盈喜形于色,當下就著夜色與張良一道往船邊去,又道:“此地既已經暴露,師兄便不要再居于此了,不妨暫且將隨從打散,分配各處,至于師兄么,不妨同我一道往沛縣去暫住,你我師兄弟二人探討天下大勢時,倒也便宜許多?!?/br> 張良聽得頷首,又道:“家里忽然多了個人,你對外如何解釋?” 劉盈自若道:“師弟自然有師弟的辦法,師兄只管將此事交給我便是?!?/br> …… 呂雉回了趟娘家之后,騎著毛驢回家,剛一進街里,就見沛縣那些喜歡嚼舌頭的婦人聚在街頭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么,見到她之后聲音小了些,但討論的氛圍卻愈發濃烈了,一邊討論,一邊用詭異而八卦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 要死,不會是天殺的劉季又搞什么事了吧?! 呂雉好容易將生活拽到了正軌,萬萬不想劉季那個挨千刀的再冒出來攪亂她的平穩人生,她娘家有人,兒子豪橫,妹夫又是本縣屠夫,對上這群婦人絲毫不怵,特特勒住驢子,出聲問了句:“是我家出什么事了嗎?怎么剛一回來,就見嬸子們在這兒說話,瞧我的眼神也不太對勁兒?!?/br> 幾個婦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才推出來一個,期期艾艾道:“劉季家的,你兒子回來了!” 啊,我的好大兒回來了! 好事! 呂雉先是一喜,旋即又覺得這群人反應不對,神色微變,面露不善:“我兒子回來了,你們用得著這樣?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幾個婦人又用那種古古怪怪的眼神對視了一眼,這才硬著頭皮說:“你兒子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還從泗水郡帶回來一個小寡婦!” 呂雉:“哈?!” 另一個婦人又補充了一句:“那小寡婦長得還怪好看呢!” 呂雉:“哈??。?!” 第256章 當朱元璋成為劉盈4 呂雉瞳孔地震,陷入到深深的震撼之中,再顧不得同這群婦人言談,二話不說,便趕著毛驢往家那邊兒去。 劉郁正在晾曬母女二人自郊外尋來的山貨,聽見毛驢噠噠噠過來的聲音,趕忙迎了過來:“娘回來了?” 呂雉無心與她多說,目光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既沒瞧見兒子,也沒瞧見傳聞中的小寡婦,她深吸口氣,額頭青筋直跳,開門見山道:“盈兒呢?” 劉郁抬手指了指弟弟的房間。 呂雉一口牙咬得緊緊的,又不愿鬧將起來,讓左鄰右舍看笑話,壓低聲音道:“他帶回來的那個寡婦呢?!” “也在屋里,不過那可不是……” 劉郁話剛說完一半,呂雉便冷下臉來,二話不說,一掀門簾進屋去了。 她對這個兒子是抱有極大希望的,不說盼著他娶個高門之女——以劉家現在的架勢,這也不切實際,但不管怎么說,總也是希望他娶個正經人家的女兒為妻,好好過日子的,大老遠弄了個寡婦回來,這算怎么回事?! 呂雉怒極反笑,這可真是隨了劉季那個殺千刀的,好的不學壞的學——噫,劉季那個爛人身上有一點好處嗎?! 這時候禮教對于女子的束縛并不像宋明時那般嚴苛,呂雉倒不覺得兒子娶個寡婦有多傷風敗俗,但寡婦跟寡婦的區別可大了,無媒無聘、不告父母就直接帶回來的寡婦,能是什么正經人家出來的! 呂雉心頭怒火洶洶,面沉如水,三步并作兩步進了屋,一把將兒子那屋的房門推開了。 她雖然怒極,倒還能克制的住情緒,自己兒子不傻,那寡婦能糊弄著自己兒子把她帶回來,必然也是心機深沉之輩,自己沖進去大喊大叫不僅起不到想要的作用,反而會適得其反,將兒子推到對方那邊去。 呂雉一掀門簾進去,眸光鋒銳而凌厲,打眼一瞧,便見兒子居左,另一人居右,正相對而坐,料想那便是傳聞中的小寡婦了。 再細細打量其眉眼…… 漂亮是漂亮,就是年歲上仿佛要比盈兒大上幾歲,再仔細觀察幾眼—— 呂雉心里有了底,臨場反轉,怒意頓收,硬生生將即將涌出喉嚨的怒火轉為溫和而體貼的笑意:“茅屋陋室,招待不周,還請先生見諒?!?/br> 劉家的院子不大,方才她氣勢洶洶回來,又詢問女兒劉盈二人何在,左鄰右舍或許聽不見,但屋內二人頗為警覺,自是將一切盡入耳中。 張良原本已經做好了被迎頭叱罵一通再苦笑著解釋的準備,卻不曾想這位夫人只在轉瞬之間便意會到了內情,迅速調轉情緒,笑臉迎人。 他著實驚嘆,由衷道:“夫人可知我是誰?何以——” 呂雉見他如此,便知自己猜測不錯,徐徐道:“先生喬裝改扮,隱姓埋名,必然是有難言之隱,我只知你與我兒有交、可托性命便可,又何必刨根問底,非要問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