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254節
長孫無憂覷著他神情,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世民不解道:“嗯?” “王羲之的字帖好好的呢,我同你開玩笑的,”長孫無憂笑道:“我知道你喜歡,沒敢在外邊暴曬,盯著到了時候,便親自收起來了?!?/br> 李世民抬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 “喂,”長孫無憂:“疼??!” 李世民哼道:“疼就對了,不疼不長記性!” 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院子里仆婢們忙碌成一團,好在長孫無憂以防萬一,攤子鋪的很小,寧愿麻煩些,時間久些,也求個穩妥,故而這雨雖然來得迅猛,但損失并不算大。 李世民抱著懷孕的妻子到了塌上,同她一道躺了下去。 窗外風聲漸起,雨聲瀟瀟,然而他們夫妻二人只靜靜躺在一起,心里邊很不約而同的分外安寧。 李世民忽然叫了一聲:“觀音婢?!?/br> 長孫無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怎么啦?” 李世民湊到她耳邊去,悄悄道:“我有沒有同你說過,我很鐘意你呢?” 長孫無憂笑著合上眼去:“說過很多遍啦!” 李世民摸著鼻子,也跟著笑了。 想同你說千千萬萬遍才好。 這么短的時間,長孫無憂已經睡著了。 李世民注視她一會兒,自己也有些倦意,不多時,同樣合眼睡下。 微風喚起沉眠的夢,夢里有魂牽夢縈的人。 第223章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1 嬴政身處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李世民返回空間之后,遵從此前諸位皇帝們進入他方世界的順序,下一個便該是他了,嬴政做好了一切準備,卻沒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新的世界,而是時間上沒有終結、空間上仿佛也沒有限制的濃重黑暗。 朕是何人,身在何處? 不知道。 若換成常人,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之下陡然進入一個沒有聲音、沒有生命,一片虛無的空間之中,用不了多久便會全然崩潰,可嬴政不一樣。 他既有萬里無一的堅定意志,也有著堅不可摧的強大心性,他能苦己心志,也能勞己筋骨,他是這世間第一位皇帝,真正的千古一帝! 嬴政在仿佛永遠不會終止的黑暗之中等待,調動全部心神同孤寂與惶惶對抗,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視力似乎得到了微末的恢復,眼前開始出現較之純黑稍淺一些的光芒,聽覺隨之轉圜,轆轆之聲隱約傳入耳中,再之后是嗅覺…… 起初只是淡淡的一絲腥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氣味愈發濃重,仿佛是海魚在盛夏天氣下腐爛之后散發的腥臭味,加上身下黏膩濕潤的觸覺,一切一切都給嬴政一種惡心異常的感覺。 身體尚未全然得到控制,嬴政幾不可見的皺起眉頭,這股氣味給了他非常惡劣的觀感,但與此同時,又讓他心頭隱隱生出幾分明悟。 間歇性傳到自己耳中的馬車行進時發出的轆轆聲響,失去知覺、難以動彈的肢體,還有縈繞在四周、臭不可聞的腐爛腥味——嬴政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沒能返回咸陽,甚至來不及傳召長子扶蘇歸來,便倉促暴死的自己。 死后被趙高、李斯篡改遺詔,胡亥篡位,隱瞞消息、秘不發喪,將自己跟滿車的鮑魚堆在一起發臭腐爛! 趙高、李斯、胡亥…… 嬴政心里依次閃現過這幾個名字,劇烈而猙獰的怒意如怒浪在心頭翻涌,他豁然睜開了眼睛! 馬車頂部雕刻有精致而巧妙的龍紋,那盤龍眼神鋒銳,向下低垂著頭,同躺在馬車里的中年帝皇兩兩對視。 馬車里堆滿了半腐爛狀態的鮑魚,間隙有一二蒼蠅盤旋,嬴政面目沉沉坐起身來,但覺腥臭氣與腐爛味道撲面而來。 原主身量高大,著天子常服,嬴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算年輕,也不算老,足夠強勁有力。 馬車仍舊在向前行駛,因為車上的鮑魚和難聞味道,所有人都避得遠遠的,即便離得近的人隱約聽見幾分動靜,盛夏的天氣里,也沒有人想頂著酷烈的太陽,掀開馬車的簾子深吸一口臭魚爛蝦的氣味。 這里暫時很安全。 屬于原主的記憶逐漸涌出,嬴政眉頭微皺,重新合上眼睛。 這是大秦。 他心心念念、初創一世的大秦。 六國覆滅之后,秦王政三十七年,這個世界的嬴政開始了第五次東巡,就像上一世的自己一樣,在沙丘宮暴病而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同前世一模一樣。 趙高跟李斯聯合篡改了詔書,推舉胡亥上位。 他們決定秘不發喪,繞道返回咸陽,又因為天氣酷熱,唯恐尸體腐爛,為人所覺,就在裝載尸體的車上傾倒了大量的鮑魚海魚,以此遮掩。 可這個世界又跟嬴政曾經經歷過的世界不一樣。 這個世界的嬴政有皇后,也有養母。 元后是出身楚國的公主,在華陽太后的支持下進入秦宮,為他誕下了長子扶蘇,后來秦滅楚國,元后憂懼而亡,遂又改立一秦國貴族出身的女子為繼后。 至于養母,這個世界里趙姬壽數不久,帶著兒子從趙國來到秦宮之后,沒幾年便染病去了,那之后,在華陽太后的指派下,十幾歲的嬴政有了一位養母,后來嬴政登基為王,這位養母便順理成章的做了太后。 嬴政的心慢慢平靜下來,腦海中憤怒的火焰同樣逐漸熄滅。 他笑了。 所謂的元后不重要,繼后不重要,太后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嬴政。 他是秦始皇帝! 趙高拿到了“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玉璽,便以為是得到了執掌天下的權力,李斯趁大局未穩、與趙高暗合,自以為能夠茍延殘喘,保全富貴,而胡亥則以為趙高篡改遺詔之后,他便是秦朝名正言順的二世皇帝。 可笑! 前一世嬴政死后,只能眼睜睜看著親手創建的帝國走向崩潰,無力回天,那時候他憤怒、悲哀,恨不能生噬其rou,可是那些情緒對于時局而言沒有任何益處,只是無力而悲憤的哀嚎。 死了的秦始皇帝什么都不是,他的憤怒不值一提。 但活著的秦始皇帝所向睥睨,不懼怕世間任何人或事,他的憤怒能夠使得天下人為之戰栗膽寒! …… 始皇帝雖死,然而余威猶在,再加之返回咸陽之后須得為其收斂入葬,故而馬車里雖然盛放了大量的鮑魚爛蝦,但是嬴政身上仍舊干干凈凈,未曾沾染。 嬴政重新睜開眼睛,扶正衣冠,整頓形容,一切歸置結束之后,他正襟危坐,開口傳喚車簾外御者:“是誰在外御車?朕歸矣,速來聽命!” 這聲音雖輕,落到駕駛馬車的御者耳中,卻如雷霆萬鈞,一時周身震顫,不能自已。 嬴政所親近的侍從官是蒙毅,外出時候讓他與自己乘坐同一輛馬車,在內時候讓他侍奉近前,趙高與胡亥之所以能在始皇帝死后鉆空子篡改遺詔,只是在時間上巧妙的占了便宜—— 始皇帝東巡之時深感不適,令蒙毅往會稽去禱告山川,等蒙毅折返回程之時,局面已經為趙高、李斯所掌控,一切都來不及了。 此時趙高與李斯剛剛矯詔令皇長子扶蘇自盡,蒙毅尚且身在會稽,除去極少數幾個趙高心腹之外,無人知曉始皇死后短暫的權利混亂。 蒙毅是始皇帝身邊最得信重的護衛官,皇帝周遭扈從盡數聽命于他,趙高與胡亥能瞞得過其余人,卻瞞不過這群侍從左右、護持皇帝平安的衛率,如此一來,便以關東不穩、六國余孽心懷不軌為由,要求一應侍從封鎖消息,秘不發喪,待到返回咸陽之后,再為秦始皇帝舉行隆重而浩蕩的國喪。 嵇淮原是蒙毅麾下部將,受令衛護皇帝之后,深覺榮耀,此次隨從東巡,更是兢兢業業、敬小慎微。 他祖籍關內,是正經的老秦人,六國之人很難理解老秦人對于秦始皇帝的尊崇與敬慕,對他們而言,秦皇不僅僅是皇帝,而是至高無上的神祗。 可是神隕落了。 即便求道四方,動用一切人力物力尋求長生之法,也沒能阻擋死亡的召喚,皇帝駕崩了。 消息傳來,嵇淮放聲大哭,如喪考妣,始皇帝駕崩了,秦人的天塌了。 雖然也有二世皇帝,但二世皇帝怎么能跟始皇帝相提并論?! 懷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悲愴與敬慕,嵇淮駕駛著承載著始皇帝尸身的馬車返回咸陽,他不再說話,目光也變得暗淡,路上餓了就吃、渴了就喝,麻木而機械的維持著自己的生命,以此祭奠一個偉大存在的逝去,直到…… 他聽見馬車里的始皇帝出聲傳喚。 嵇淮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壞了,又或者是自己在這極致的感傷與悲愴中產生了幻覺。 嵇淮死死的捏著韁繩,以一種絕對不符合時下儀禮的動作,滿面駭然的轉過身,緊盯著隨馬車行進而輕顫的車簾不放。 真的是幻覺嗎? 鬼使神差的,嵇淮彎下腰去,伸手撥開了馬車的簾子。 馬車內秦始皇帝直身正座,神情冷厲,眸光鋒銳如鷹隼。 嵇淮只看了一眼,但覺濃重威儀撲面而來,霸道逼人,且驚且喜且懼,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戰栗,恭敬而臣服的叩頭下去:“臣嵇淮恭迎陛下歸來!” 嬴政幾不可見的點一下頭,手握佩劍,語氣森冷:“傳朕令,行程暫停,原地休整,虎賁營防守周遭,全力警戒!” 嵇淮沒有半分遲疑,當即頓首應聲:“是!” …… 皇帝身邊沒有近侍之人,嵇淮雖受令,卻不能擅離左右。 畢恭畢敬的將車簾放下,嵇淮重新回到駕駛位上,勒住韁繩使得馬車停止前進,旋即舉鞭連甩三下,空氣隨之顫動,噼啪震響。 這是始皇帝身邊親衛向左右傳達皇帝之令標志,同行的官員、侍從們大半不知始皇帝業已駕崩,聞聲立即停止前進,尋聲望去,知情人則是猝然變色,惶惶不可自己。 嵇淮挺直身體,高聲道:“虎賁衛嵇淮受命傳皇帝令,行程暫停,原地休整,虎賁營防守周遭,全力警戒!” 令行禁止,此令入耳之后,聞訊者紛紛勒馬停住,原地休整,與此同時,距離此處最近的虎賁衛們騎馬奔赴東南西北各個方向,向綿延十數里的隊伍傳達命令。 “奉皇帝令,行程暫停,原地休整,虎賁營防守周遭,全力警戒!” “……” “奉皇帝令,行程暫停,原地休整,虎賁營防守周遭,全力警戒!” 短短片刻時間,這命令便在長達十數里的隊伍當中得到貫徹,行程中止,所有人原地休整,虎賁營奉令防守,等待皇帝進一步的命令。 虎賁衛們的高喊聲傳入耳中時,胡亥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夢中,猝然將懷中美人推開,他霍然站起身來。 “先生,你聽!” 胡亥惶恐不已,咬著手指頭,臉色蒼白:“虎賁衛奉命傳達皇帝的命令——皇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