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234節
二皇子妃快回過身來,像是什都沒發生似的,親昵的拉著她的手,同周靖道:“meimei,你來瞧瞧――王爺的母家表妹,相貌是一頂一,品性也好,今日之事傳到宮里之后,父皇都對她贊不絕口呢!不是我故意吹捧,滿長安找找,令妹周三小姐之下,也便是她了!” 周靖聽罷,便近前一些,細細端詳穆五姑娘面龐。 穆家原本只是尋常官宦人家,只是因為賢妃容貌出眾得寵,又誕下二皇子,方才逐漸起勢。 外甥女兒像姑姑,穆五姑娘也是極美的,周靖恍惚記得她仿佛有些氣,詩詞都寫得不俗,京中小有名氣,只是穆家內宅綱紀不正,她生母穆二夫人雖是正室,卻不得寵,以至于這般品貌,到現在都沒有定下一樁婚事。 她看久了,盯得細了,便能瞧出穆五姑娘眼下淡淡青黑,仿佛是出門前被脂粉仔細遮掩過,但到底還是能透出幾分痕跡。 周靖悄悄在心里嘆了口氣,為這只比自己小幾歲姑娘深覺憐惜。 之所以瞧不上穆家,并不是因為他們家是外戚出身,往上數一數,京城的名門勛貴里,誰家沒出過后妃? 周家還出過皇后呢! 可是家中女子選充宮廷,母家因此得起之后,便該督促家中子弟讀書習武,謀求功名,建功立業,光耀門庭;而后宅之中,也要聘大家女為婦,好生教養女兒,即便是庶出的,也不要去給人做妾,即便嫁夫婿門第低一些,也該做正房娘子,體體面面。 如此幾代之后,誰不說一聲門第清貴,贊一句謀家有方? 穆家因賢妃而二皇子而富貴,這是穆家的機緣,可惜當家人鼠目寸光,靠著賢妃裙帶起家,又只想著再靠女人裙帶更進一步,可是女人被送出去,男人在家做什? 吃喝嫖賭,不務正業! 難為二皇子和賢妃,這心安理得將穆五姑娘送過來! 周靖觀其神色,看得出穆五姑娘不愿,不禁心下微動。 威寧侯府已經有了正室夫人,即便皇帝御賜她為平妻,但終究也有先來后到,低人一等。 再則,威寧侯能為了依附于二皇子而納甘氏為妾,再娶她為平妻,可見其權欲之心有多濃烈,周靖是他原配發妻,誕育世子,母家衰退之時尚且被他一腳踢開,穆五姑娘又憑什保證自己不會重蹈覆轍? 她不愿被當成一枚棋子送到威寧侯府,可見還有些聰明,并非不可救藥。 周靖想到此處,神色愈發柔和:“真是個好姑娘,你母親有你這樣的女兒,心里一定欣慰?!?/br> 她自發間取下一枚精巧玲瓏的丁香發釵,簪入穆五姑娘發間:“這是我母親留我陪嫁,她同你母親一樣,都沒有誕育男嗣,但是卻不為此氣弱傷懷,反倒會教導我們姐妹三人,女兒教好了,一樣能使父母榮光,不比男兒遜色?!?/br> 這話好像是在寬慰她,又好像是在提醒她什。 穆五姑娘聽得怔住,下意識抬手撫了撫鬢間那枚丁香發釵,又轉目看向威寧侯夫人、成婚前名滿京師周二小姐,這一瞬她眼底眸色復雜至極,難以言表。 二皇子妃聽周靖這話說的有些古怪,但若說是哪里不對,又有些說不上來。 心頭的不安逐漸堆隆起來,她趕忙扯出來一個笑:“英國大長公主醒來之后,對五meimei甚為感激,陛下也有所褒贊,又問她有沒有什想要,五meimei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豈敢索取謝禮?倒是鄧婕妤在旁侍奉,笑著說對于世間女兒來說,什都不如一樁姻緣來的更好,陛下聽完哈哈大笑,就說要五meimei賜一樁最好的婚事……” “是嗎?” 周靖聽罷面帶詫色,回過神來之后,又福了福身,歉然笑道:“先前還說meimei能夠使母親榮耀,沒想到一轉眼五meimei就成了貴人……” 二皇子妃原地呆?。骸鞍??” 周靖不解的看著她,遙遙向皇宮所在行禮:“陛下君臨天下,登履至尊,自然是世間第一等男子,五meimei若得入宮侍奉,有英國大長公主人情在,品階必然不低,連母家和生母也會有所加恩,這難道不是世間最好的婚事?” 有那么一瞬間,二皇子妃甚至覺得方才有顆核’彈在自己腦袋上爆炸了,她立即就明白穆家伸腳小心翼翼伸腳試探、周靖卻直接祭出八百米屠龍刀是什感覺了。 靈魂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只恍惚見到周靖拉著穆五姑娘手,笑吟吟說了幾句,后者臉色變了又變,最后紅了眼睛,膝蓋一彎,要跪下身去她磕頭。 周靖把她攔住了,將人拉起來,替她撫開了裙邊上褶皺,溫聲道:“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叫我看來,女兒家也是金貴的,膝下也有千金,怎么能隨意去跪呢?!?/br> 第203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23 周家太尉周定方沒有納妾,周二小姐周靖嫁到威寧侯府去之后,威寧侯也沒有再納妾,坊間卻不知這事兒是威寧侯自愿為之,只當是威寧侯迫于岳家壓力不得已而為之。 這時候穆家與石貴妃既聯合起來,有意共同削弱威寧侯府這一東宮助益,便想著尋個可靠又出身良好的女子入府打壓周靖,拉攏威寧侯到己方陣營去。 前不久才出了穆家送妾的事情,這時候再主動向皇帝請求賜穆五姑娘為威寧侯平妻,未免太過于扎眼。 且皇帝礙于聲名,怕也不會首肯,最好還是宮內石貴妃和賢妃借英國大長公主之勢勸說皇太子妃,由她去跟自己meimei開這個口,宮外再叫二皇子妃帶著穆五姑娘登門。 前者是皇子妃,后者是英國大長公主的救命恩人,齊心協力往下一壓,饒是周靖怕也不得不低頭。 因為贈妾一事,二皇子被周靖攪黃了青云之路,二皇子妃自然惱恨,此次親自出馬送一件能叫周靖終身難忘的禮物過去,她甘之如飴,哪成想事先設想是一回事,落實又成了另一回事。 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原準備到了周靖面前便舌燦蓮花,先把皇帝跟英國大長公主搬出來,再把夫為妻綱搬出來,最后再說說穆五姑娘對威寧侯的一片癡心,這事兒準成! 可這會兒周靖先一步把皇帝給搬出來了,她還怎么開口說別的? 講皇帝年老,不如威寧侯多矣? 這不是轉著圈兒找死嗎! 這些個話她說不出口,只能叫穆五姑娘自己講,奈何前前后后投了數個眼神過去,穆五姑娘愣是不肯接受,捏著帕子,兩頰緋紅:“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是世間第一等男子,小女不過蒲柳之姿……” 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愣在當場,周靖已經語帶欣然,捧場道:“何必妄自菲???陛下御極多年,什么美人沒見過,什么心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如五meimei這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佳人,才是陛下會喜歡的??!” 穆五姑娘心念微動,眼眸閃爍幾下,由衷謝道:“夫人指點迷津,小女此生永志不忘?!?/br> 周靖笑:“到底也得你心有靈通,才能真正體會明白呀?!?/br> 二皇子妃臉色鐵青,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周靖恍若未見,起身送客:“家中瑣事繁多,實在不便留客,事情涉及到五meimei的終身大事,這時候,二位也該往穆家去了,婚嫁大事,到底得讓父母長輩拿主意的?!?/br> 二皇子妃欲言又止,穆五姑娘卻已經起身辭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女銘感五內,就此拜別?!?/br> 周靖含笑還禮:“不必客氣?!?/br> 穆五姑娘起身要走,二皇子妃作為同行之人,自然不好久留,目光幽冷的剜了她一眼,神色冷凝,等登上馬車之后,二話不說,便抬手一記耳光,重重扇在穆五姑娘臉上。 “不識抬舉的東西!” 二皇子妃一字字從牙縫里擠出來:“五meimei,你翅膀硬了,連自己親娘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穆五姑娘挨了那重重一掌,臉頰被打的一側,眼睫顫抖幾下,她慢慢坐正身體,捂著臉一言不發。 二皇子妃被氣笑了:“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放著現成的登天梯不走,想進陛下的后宮?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夠格兒嗎?!” 穆五姑娘低著頭不吭聲。 二皇子妃愈發惱怒:“說話啊,方才在威寧侯府不是還很會說嗎,現在怎么啞巴了?!” 穆五姑娘始終沒有發話。 二皇子妃領著她回了穆家,見到穆康之后,心中的不滿與怨憤傾巢而出:“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為此大發脾氣,穆康尚且不明所以,又不敢貿然反駁,一一點頭應了,生受了一通火氣,強忍著好生將人送走。 回到前堂之后,他看著悶頭坐在一邊的侄女,臉色陰沉下去:“五娘,這是怎么回事?你真是昏了頭了嗎?!” 穆五姑娘抬起頭來,不懼不怕,甚至于莞爾笑了一下:“還請伯父屏退左右,侄女有話想同您講?!?/br> 穆康眉頭皺了一下,遲疑幾瞬,到底還是吩咐侍從退下。 堂中只留下他們二人,穆五姑娘聲音舒緩,娓娓道來:“因著日前之事,表哥算是失了圣心,再難起復,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能起復,伯父只看方才表嫂情狀,對待長輩如此不遜無禮,表哥待您也向來不假辭色,難道咱們家便能得到什么好處嗎?” 這話真真戳到了穆康心上。 他再怎么著也是長輩,外甥媳婦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心里怎么可能快活? 這還沒當皇后呢,就這般模樣,真成了皇后,眼里哪還會有自己這個人! 穆康沉了臉色:“說下去!” 穆五姑娘便繼續道:“石貴妃先前多年無寵,何以忽然入了陛下的眼,又成了貴妃,攝六宮事?無非是因為她與東宮有隙,又撫育幼子,陛下忌憚東宮,故而捧她上去跟東宮打擂臺罷了……” 穆康的臉色變了,真正的來了幾分興趣:“你這是什么意思?” 穆五姑娘跪下身去,給他磕頭:“伯父,我見過石貴妃,也見過七皇子,我比石貴妃更漂亮,我還比她聰明,比她年輕,我要是能生下皇子,肯定也比七皇子聰明,而且他齒序小,跟七皇子比起來,更加不會讓陛下忌憚……” 她聲音逐漸壓低,穆康不自覺的前傾身體,就聽見面前侄女用近乎蠱惑的語氣,慢慢道:“伯父,表哥他不中用了,他不可能登上大位了,放棄他吧!一旦東宮登基,穆家就要大難臨頭了,至于石貴妃和七皇子——他們倆非嫡非長,都敢奢想東宮儲位,我們為什么不行?就算他們記得今日穆家襄助之情,來日有所回報,可哪里比得上穆家自己出一位皇帝外孫?!” 穆康被吸引了心神,假想一下未來侄女入宮獲寵,誕下皇子,將來皇子成了新帝,穆家滿門榮耀…… 利益動人心,更何況穆家原本就打著從龍投機的主意,穆康真真正正的動了心思,只是心底尚且存留有最后一絲遲疑:“這次的事,是我們同石貴妃聯手做的,若你沒有嫁去威寧侯府,而是進了后宮,她豈會善罷甘休?!?/br> 穆五姑娘冷笑一聲:“怕她做什么?您別忘了,通過太醫院替換掉英國大長公主藥物的事情是她做的,逼急了把這事兒捅出去,別管是她還是七皇子,都沒好果子吃,有這種要命的把柄握在手里,她能耐我何?!” 穆康不再說話,一張臉因為興奮和野望漲得通紅,在前廳里走了數十圈,這才意識到侄女還跪在地上,忙近前去將她攙扶起來:“你這孩子呀,打小就聰明,你娘給穆家生了個好女兒??!” 穆五姑娘滿臉濡慕,羞澀的行禮致謝,眼睫垂下,遮掩住一閃即逝的冷光。 嫁去威寧侯府做平妻是為人手中棋子,嫁入后宮同樣是為人手中棋子,左右都是棋子,為什么不挑個尊貴的做? 風水輪流轉,今日她一時受制于人,不代表往后一世都要受制于人! …… “你說什么,英國大長公主忽然發病并非偶然,而是人為?!” 皇帝危險的瞇起眼睛,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神情卻有些堅定的少女。 因為是盛夏的緣故,內殿四處角落里安置了冰甕,身處其中不僅不覺熱氣燥人,反倒有些寒涼之意。 穆五姑娘身上夏日衫裙襯得她身形愈發單薄,芙蓉面隱約透著冷白,聲音細弱:“小女的母親信佛,小女也信,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女不能一邊附從他人做害人之事,又厚顏無恥收受陛下恩典……” 她嘴唇張合幾下,終究還是將事情原委明明白白的告知皇帝,穆家與石貴妃的聯合,對威寧侯府和英國大長公主的算計,以及兩家對于儲位的覬覦之心。 淚珠順著她光潔的面龐落下,與單薄的身形相襯,更添幾分惹人憐惜的嬌美,她雖也膽怯懼怕,但還是壯著膽子,在皇帝面前吐露真情。 憤怒過后,皇帝難免心有觸動:“你可知穆家犯得是欺君之罪,可知英國大長公主是朕最敬重的長輩?將這些和盤托出,你不怕死嗎?” “小女怕,但是更怕在神明眼下作惡,若是母親知道女兒為了保全她的性命而做出這種事情,只怕會比死還要難過,再則,小女實在不想傷害陛下在意的人……” 穆五姑娘蒼白的面孔上陡然出現一抹淺紅,頓了頓,附從繼續道:“昔年陛下為儲君時,曾經往濟州治水,小女那時候正隨從母親在外家小住,若非陛下運籌帷幄,籌謀得當,我們母女二人以及濟州沿岸的百姓怕都成了水中浮尸……” 皇帝聽她提起自己年輕時候的功績,臉上便見了幾分笑意,難掩矜傲:“你知道此事?” 穆五姑娘有些羞澀,咬著嘴唇,輕輕“嗯”了一聲。 皇帝卻冷下臉來,質問道:“對朕的長輩暗下毒手,你難道敢說自己全然無辜?” “小女不敢,當日迫不得已如此為之,是害怕他們害我母親性命,但是事后再想,卻不能一錯再錯?!?/br> 穆五姑娘深深叩頭,復又抬頭,誠懇的看著他:“若陛下依法論處,小女甘愿領罰?!?/br> 皇帝注視著她清麗脫俗的面龐,不禁有轉瞬失神,腦海中恍惚想起一道分別多年的倩影來。 定了定心,他第一次放低了聲音:“那天鄧婕妤說朕該賜你一樁好姻緣,你,你可愿意到朕身邊來?” 穆五姑娘微微紅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