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223節
第190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10 皇帝并不曾因為陳貴妃的緣故而問罪東宮,然而父子之間本就不算濃厚的親熱勁兒,也是眼見著的散了。 當年為了陳家,他不得不隱忍劉妃母子的死,現在為了皇太子,又不得不隱忍陳貴妃,饒是使她病逝,也須得顧全皇太子的體面予以追封,皇帝做成這個樣子,他怎么能不窩火? 接連半月,皇太子往太極殿去請安時都不得傳召,反倒是底下幾個年幼些的皇子明顯更得眷顧。 宮廷之中,皇帝的態度便是方向標,許多此前傾向于皇太子的朝臣們態度也隨之曖昧起來,駐足觀望,不動聲色的將視線投向其他皇子。 這種時候,就看得出各人秉性了。 皇太子妃自是穩如泰山,皇太子卻變得浮躁起來,心煩意亂,連帶著往皇太子妃處歇息的時間也多了,閑暇時更經常召見皇太孫,做出夫妻和睦、父子相得的溫情模樣來。 他當然不是陡然感知到了原配發妻的好,而是因為陳家因陳貴妃之事而惡了皇帝,勢力衰退,大不如前,反倒是妻族勢力蒸蒸日上,是他手里邊除了大義名分之外最要緊的一張牌,所以才更加患得患失,唯恐妻子因為自己前段時間專寵茂珠兒而生了怨恨,倒戈相向。 皇太子妃明白他這份心思,臉上仍舊是不顯山不露水,皇太子來便歡迎,不來便歡送,還時常寬慰于他:“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臣妾一定會幫殿下守住東宮之位的……” 皇太子如此動容自不多提,當著妻子的面千恩萬謝,哽咽不止,等出了正殿,到茂珠兒面前,又柔聲輕哄:“近來朝堂風波甚大,孤獨木難支,只能請太子妃襄助,不免要敷衍她一二,珠兒,孤心里最在意的始終是你……” 茂珠兒手持玉盤,笑意嫣然:“太子妃殿下是東宮的女主人,便是我的主子,我敬重她都來不及,怎么好同她爭長短?殿下未免太過看不起我的心胸了?!?/br> 說笑間,將玉盤擱下,為他斟酒:“殿下失言,要自罰三杯!” 皇太子寵溺的笑,一飲而盡:“你啊,總是這么會體貼人,不愿讓我為難!” …… 萬mama端著甜點進了書房,便見吳側妃正坐在小案前習字,大抵是寫得順手了,唇邊噙著一絲歡欣笑意。 較之冷艷的皇太子妃和姿容絕世的茂珠兒,吳側妃容貌上稍遜一籌,但因為出身書香門第,文才熏陶,頗有些清貴人家女兒的蕙質蘭心。 萬mama見狀,卻是眉頭緊蹙,放輕腳步悄悄近前,猛地將吳側妃正在寫的東西給抽出來了,瞥了一眼——余氏眼角眉梢都帶著幽怨,勾住敬溫侯的脖頸,吐氣如蘭:侯爺,你已經很久沒來看我了…… 噫—— 萬mama地鐵老人臉:“側妃實在是閑得慌,就去浣衣局幫忙洗洗衣服,實在不行就去御書房幫御廚做做飯,別成天寫這些有的沒的,還是照著宮里人的模子寫的,這要是傳出去了,您活夠了,我還沒有呢!” “唉,mama,我也就這么一個樂子了,你連它也要剝奪!” 吳側妃幽怨的嘆一口氣,順勢趴到桌子上,眼見著萬mama將那張稿紙燒掉,了無意趣道:“太子一心寵愛閔氏,太子妃又不跟我斗,哥兒開蒙讀書了,每日都不在身邊,我還能做什么呢?混吃等死,好沒意思!” “我看您就是閑出屁來了?!?/br> 萬mama是她的奶mama,也是吳家專門送進去盯著她的,說話不怕忌諱,冷哼一聲,抖了抖手上余灰,又近前去收拾書案:“太子殿下寵愛閔側妃,可閔側妃也沒招惹過您啊,管他們做什么?皇太子妃不跟您斗這不是好事?就您這種資質,這個頭腦,能在太子妃手底下撐一個回合嗎?” 吳側妃惱羞成怒:“mama,你怎么說的我一無是處似的!” 萬mama斜她一眼:“好吃好喝的在東宮活了這些年,也沒受什么委屈,您就偷著樂吧,這還覺得沒意思——真叫去過跌宕起伏的日子,您行嗎?相貌不如閔側妃,頭腦不如皇太子妃,皇太子的恩寵也就那樣,您還真是普通且自信呢!” “……”吳側妃:“?????” 吳側妃自閉了。 …… 陳貴妃暴病而亡,東宮之位隨之動顫,周家也正值多事之秋。 周靖幾乎是一天往娘家跑一趟,每日苦口婆心的規勸小妹,但周三姑娘就跟吃了秤砣似的,咬緊牙根不放松,認定了此生非薛追不可。 周三姑娘如此為之,難免使得本家親眷淪為笑柄,被人指指點點,連帶著兩個嫡親的jiejie都頗有微詞,激怒之下甚至動了手。 然而于薛追而言,簪纓世家的嫡出小姐、所有長安少年郎魂牽夢縈的周三小姐這樣堅定的選擇他,不因家世而動搖,不因親眷的阻攔而遲疑,怎么能不叫人感動? “萱兒,我會對你好的!” 薛追緊緊拉著周萱的手,神情堅定,眸光深情:“我發誓,我這一生都不會辜負你!” 周萱笑吟吟的看著他,眼睛俏皮的眨了一下,古靈精怪道:“這是真心話嗎?” 薛追畢竟也只是個年及弱冠的青年,未經情愛,天降福緣救了美名滿京師的周三小姐、得她傾心,已經三生有幸,以他的閱歷和識見,豈有不動心之理? 畢竟現在的他,還沒有走狗屎運娶到西涼公主,又奇跡般地當上西涼王,作為一個貧苦出身、甚至曾經上街要過飯的青年而言,周三小姐便是肯為他落下凡間的仙娥,豈會不愛! 更別說一直以來所有的壓力都傾注到了周萱身上,他反倒成了最輕松的那個,現下聽周萱如此發問,薛追并不多想,答得真心實意:“是真心話!萱兒,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哪怕為你去死,也在所不辭!” 周萱笑了起來:“阿追哥哥,這話我可是會當真的,你也記在心里,可千萬別忘了呀!” 她本就姿容絕美,莞爾一笑時如春華萬千,明月入懷,薛追看的傻了,愣愣的笑:“我不會忘記的……” 第二天周靖將威寧侯府內諸事安排妥當,照舊歸寧去勸說小妹。 大抵是昨晚睡得晚了,周萱這時候將將起身,膚色玉白,發委于地,穿了外衣坐在梳妝鏡前,懶懶的梳頭。 周靖打發仆婢們退下,接了象牙梳到手,動作輕柔,替幼妹梳頭:“真的想清楚了?有些選擇一旦做出,就不能回頭了?!?/br> 周萱雙手捧臉,注視著鏡中的自己,也注視著身后周靖,笑盈盈的問:“二jiejie,你又有沒有后悔過呢?” 周靖微怔:“我?后悔?” “后悔嫁給二姐夫呀!” 周萱在jiejie面前,仿佛仍舊是小時候那樣,將腳下木屐踢掉,閑閑的晃著兩只腳,語氣中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殘忍:“平心而論,二姐夫的相貌倒是不錯,但也只是個花架子而已,他父親老威寧侯府威名,卻未能承繼半分。這些年明面上隨軍征戰,可哪一次做的不是后勤和軍糧轉運之事?他就是個廢物點心,根本不敢上陣殺敵,若非jiejie替他cao持,收攏人心,威寧侯府的聲名早就墜了?!?/br> 這席話要是叫威寧侯聽見,怕是能當場哭出來。 周靖反倒笑了:“沒嫁給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什么人,想當侯府主母,拿到威寧侯在軍中經營多年的人脈和勢力,就必得嫁過去才行,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沒道理我既想奪老威寧侯的人脈和勢力,還指望自己男人淵渟岳峙,有大將之風,他要真是撐得起來,那還有我的事嗎?” 周萱咯咯笑了起來:“那天我進宮去見大jiejie,她也問我了,說若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也反問她,皇太子無明君之像,守成也便罷了,卻絕不會是銳意進取之君,大jiejie英才天授,委身于他,豈不是辜負了?” 周靖手扶住幼妹肩頭,忍不住微笑起來:“大jiejie是怎么說的?” 周萱將手覆蓋在肩頭jiejie手背上輕輕一拍,復又將手收回,語調輕松:“大jiejie說有失必有得,且看自個兒怎么權衡了?!?/br> 周靖似是唏噓,似是發笑:“明白了?!?/br> “二jiejie,咱們姐妹三個是在娘的靈位前發過誓的,非要闖出一番天地來,叫天下男子知道何為巾幗不讓須眉不可!” 周萱臉上笑容慢慢淡去,神情中呈現出一種這個年歲不應當有的冷凝與執著:“娘還在的時候,多少人在我們姐妹仨面前嚼耳根子,就因為娘沒能生個兒子,又不主動給爹納妾,他們說娘悍妒不遜,絕了周家的后,又說女兒生的再多也沒用,早晚都是別人家的,可女兒怎么了,女兒就不是爹生娘養的嗎?憑什么只有女兒就是絕了后呢?女兒不是人嗎?就算是為了娘,我們也得爭這口氣!” 她冷冷注視著鏡子里的自己,鏡中人也同樣冷冷凝視著她。 半晌過去,周萱轉過身去,面對著jiejie周靖:“為了周家,也為了我們姐妹三人當年許下的宏愿,大jiejie能毅然決定嫁入東宮,再親手摧毀東宮,分化天家父子的權柄,二jiejie也嫁去了威寧侯府,同一個懦弱無能的男人度日,我當然也可以嫁給薛追。前九十九步都走了,難道還差這最后一步嗎?” 周靖沒有說話,只伸臂過去,無聲的抱住了幼妹。 周萱依偎在jiejie懷里,聲音壓低,又輕又柔,仍舊桀驁難掩:“陛下之所以隱忍周家多年,不就是因為爹爹沒有兒息,只有我們三個女兒嗎?可是誰又說過,九五之位只能讓男人坐呢!” 第191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11 已經是五月的尾巴,春天終結,初夏姍姍來遲。 宮中女眷紛紛改換夏裝,寢殿中厚重的簾幕也都被取下,換成輕薄透氣的軟紗,湖州府又開始向宮中進獻團扇,每到早晚時分,惠風和暢之時,便能見到容顏姣好的宮嬪們手持著玉質或者象牙質地的團扇分花拂柳途徑御花園,美不勝收。 因為陳貴妃的緣故,皇帝接連冷落皇太子月余,這份漠然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觀,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皇太子本就不是謹小慎微之人,短暫的忍耐幾日倒還可以,但若是將戰線拉長,打一場對抗戰的話,便非他所長了。 天氣愈發炎熱,皇太子也愈發浮躁,難以靜心,幾次在朝堂中同皇帝爭執起來,然而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兩座大山同時壓了下來,想也知道他討不到好,只能碰一鼻子灰。 再兼之陳貴妃暴斃而亡,后宮頂層權力出現真空狀態,皇帝出于某種報復性的心態,沒有將宮權交付到皇太子妃手中,而是令石貴妃攝六宮事,統御宮嬪。 石貴妃之所以能夠晉為貴妃,便是因皇帝顧忌皇太子而無法廢黜陳貴妃給她一個公道,所以才在陳貴妃死后將她晉封為貴妃,聊做補償。 而石貴妃被自己視為姐妹的陳貴妃蒙騙多年,被害落胎,以至于終身無子,心中怨囿可想而知,又出首狀告,致使陳貴妃殞命、東宮之位動蕩,想也知道她與皇太子之間絕無轉圜可能。 石貴妃此前多年無出,卻能穩居妃位,自然不是蠢貨,看出皇帝與皇太子之間的嫌隙,也有意為自己尋一條后路,接旨攝六宮事之后,便奏請皇帝,道是自己膝下孤單,希望收養生母早逝的七皇子為養子。 皇帝欣然應允。 皇太子由是愈發不安。 偏生皇帝的態度分外曖昧,對皇太子冷若冰霜,時有苛責,對著皇太子妃和皇太孫時,卻是和風細雨,體恤非常。 他如此為之,連帶著石貴妃也不敢在皇太子妃面前失禮,二人見了面也是互行平禮。 心腹為此頗覺憂慮,悄悄向皇太子進言:“陛下到底是顧及太尉的,這才會區別對待殿下與皇太子妃,怕只怕太尉想保全的也只是皇太子妃和太孫,卻舍棄了殿下您??!” 皇太子臉上神情陰晴不定,訓斥了那心腹,強笑道:“太尉斷不至此!” 心里邊卻有些打鼓,再見到妻兒之時,便暗暗添了幾分防備。 天家父子你來我往、試探對方底線的時候,西涼前線傳來消息,日前太尉周定方兵分三路,共同出擊,然而兩國邊界處地勢復雜,山地迭起,盆地錯落,太尉所部不見蹤跡,吉兇未卜,同另外兩部斷絕消息已有五日之久。 消息傳回朝中,皇帝默然良久,朝臣們覷著皇帝神色,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應當派遣小股精銳部隊前去搜尋,太尉老謀深算,應當只是暫時失陷,沒有性命之憂;有人說是應當再度派遣將領前去穩定局面,以免戰事不利,丟了關內門戶;還有人說太尉貪功冒進,致使邊關戰事糜爛至此,應當問罪處罰…… 皇帝的態度很曖昧,一邊詢問朝中誰人可再度掛帥,出征西涼,另一邊又說太尉三朝老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皇太子聽他這般言說,心就涼了一半,雖說岳父真正在意的可能是長女和外孫,但自己這個大女婿總也能捎帶一下,跟著沾沾光,可要是周家倒了,岳父被問罪…… 自己就真的只剩下空蕩蕩的大義名分了。 朝堂上的消息很快傳到各方耳朵里,皇太子妃不動聲色,如常教導皇太孫讀書騎射,周靖也不顯露慌色,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倒是周萱很符合自己人設的慌了,叫人去把自己心愛的棗紅馬牽過來,哭著要到邊關去找爹爹。 薛追連忙將她攔?。骸拜鎯?,你別犯傻!行軍打仗哪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一個不好,是要丟掉性命的!” 周萱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哽咽道:“那是我爹爹??!我已經沒有娘了,不能再沒有爹爹!”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那雙剔透的眼眸里掉出來,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薛追的心也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半晌之后,豁然道:“我替你去!萱兒,相信我,我會把你爹爹平安無事的帶回來的!” 周萱一把拉住他:“不,你別去!戰場很危險的!” 薛追寵溺的看著她:“傻丫頭,我不去,難道讓你去嗎?你是千金小姐、金枝玉葉,我只是一個武夫,除了些許微末功夫,什么都沒有,要是能趁這個時機建功立業,或許別人就不會再取笑你了,你的家人們也會接受我們之間的感情!” 且此時周太尉雖不知失陷何方,但周家還在,周家幾代栽培的勢力還在,有這些人在旁相助,總比他沒身份、沒背景,孤身闖蕩好得多。 周萱甚為動容,一雙美眸盈滿了不舍與關切:“阿追哥哥,你此去多多小心!” 薛追愛憐的撫了撫她的發絲:“萱兒,等著我,我會將你爹爹平安帶回來的!” 周定方及所部不知失陷何處,下落不明,這消息無論是對于朝堂,還是對于周家三個女兒,所造成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起初,皇太子還能耐著性子去等,往正殿中去寬慰妻子,安慰自己會有好消息傳來的,然而他本就不是什么堅韌不拔之人,接連數日的等待逐漸將他的忍耐損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