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192節
璐王之所以動這么大的火氣,無非是因為妻子動了大哥大嫂留給蘭頤的錢物,又勾結娘家侄子意圖毀壞蘭頤清白,說到底,終究是為著蘭頤這個未婚妻。 他好歹是蘭頤嫡親的叔叔,總歸有幾分香火情,且又有實打實的血緣關系在,哪怕是為著以后蘭頤出嫁好看,不要娘家無人,璐王怕也會松口的。 想通了這一節,藺父便不曾同妻子那般向璐王求饒,而是一掀衣擺,雙膝往地上一落,跪到了藺蘭頤面前。 他面有愧色,自責不已:“蘭頤,你叔母有錯,叔父也有錯,我與她夫妻多年,彼此知根知底,竟不曾看出她這份心思,加以規勸,以至于她今日釀成大禍,做下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說到此處,藺父捶胸頓足,懊惱至極:“我糊涂啊,大嫂去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大哥去的時候,也叫了我到近前再三要我保證好好待你,我怎么就……” 他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見侄女坐在椅子上定定瞧著自己,便不曾停手,巴掌一個接一個的打在自己臉上:“是我糊涂!今天這事雖然是你叔母做的,可是夫妻一體,她做的跟我做的有什么兩樣?我死之后,哪里還有顏面去見大哥大嫂!” 說到傷心處,藺父捶地痛哭。 藺蘭頤靜靜的看著他,神色無波無瀾,其余人也不做聲。 藺父捶地痛哭。 藺蘭頤仍舊靜靜的看著他,其余人也仍舊不做聲。 藺父捶地錘的手都疼了,眼淚也快要流干了,藺蘭頤卻半分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甚至于臉色都沒有變化一瞬,只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他表演。 其余人像是看耍猴一樣的瞧著這一幕。 藺父羞惱交加,窘迫的停了眼淚,跪在地上進退兩難。 這會兒要是起來,那可就白跪了,也不好張口給妻子求情。 可要是不起來,侄女不吭聲,戲份該怎么往下演?! 藺父心頭陡然生出幾分不悅——但凡侄女懂事一點,顧念到這些年他和妻子的養育收留之恩,就該趕緊把自己扶起來,勸說璐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難道還真能鼓搗著璐王把藺家人趕盡殺絕,來日連個娘家人都沒有?!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藺父僵硬的活動了一下膝蓋,語氣里帶了點兒責備:“蘭頤!” 藺蘭頤垂眸看著他,道:“今日叔父這一跪,我是替我爹娘受的。叔父別覺得氣不過,這都是你該跪的?!?/br> 藺父神色微變,眉宇間有些惱怒,還有些不以為然,只是礙于璐王在場,到底不曾發作。 藺蘭頤見狀,不禁失笑:“我娘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了,我記不得她,但是老太太在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娘,爹在的時候,也經常同我提起她,我知道娘是個溫柔賢淑的人,嫁入府中后主持中饋,行事公允,進退得當,是個無愧于藺家、也無愧于叔父叔母的賢妻;而我爹就更加不必說了,那是叔父的胞兄,祖父早逝,爹爹在時幫扶了叔父多少,叔父心知肚明?!?/br> 說到這兒,她神情中顯露出幾分譏誚,隱約帶著嘲諷:“方才叔父自己也說了,爹娘去世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這個女兒,可叔父這些年又是怎么對我的?即便沒有今日這事,叔父到了地下,便能坦然去見我爹娘嗎?!” 藺父勃然變色:“蘭頤,你這是什么意思?真覺得有了王爺撐腰,就肆無忌憚的往我身上潑臟水?可你別忘了,你是我和你叔母養大的,這些年也是我和你叔母收留、撫育你,我們對你的恩情,你永遠抹殺不掉!” 他面有怒色,而藺蘭頤臉上怒色更重:“我娘是去的早,可我是被祖母養大的,與你們有什么干系?!我在祖母膝下時,吃穿用度都是爹爹給的,后來爹爹辭世,唯恐我沒了依靠,特意請了祖母過去,當著你和叔母的面,給足了我后十年的吃穿例銀!” 說到此處,她眼底有淚光閃現,聲音哽咽:“爹爹沒有疑心過你這個親兄弟,但是又不想因為我這個侄女叫叔母和未來的堂嫂不滿,所以早早就留了銀子給你們,每年折算成衣食用度,到了叔父嘴里,怎么又成了你和叔母把我養大?!你如何有臉面說出這句話來!” “還說什么收留我,讓我借住府上——” 藺蘭頤一掌擊在桌案上,恨聲道:“這是我的家!是我爹爹迎娶我娘時出錢修建的府宅,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兒,怎么就成了借住,怎么就要你們收留?!府宅建成之后,爹爹接了祖母來養老,又幫叔父奔走謀了官,后來叔父在這里成了親,爹爹想著兄弟和睦,從沒提過叫你們搬走,可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居然鳩占鵲巢,堂而皇之的將這府邸當成了自己的,不僅自己住到了正房,還在這兒給兒子娶了妻,厚顏無恥到這等地步!” 藺父臉色蒼白,不見半分血色,訥訥半晌,理屈詞窮的狡辯道:“話也不能這么說……” “不這么說,那該怎么說?!” 藺蘭頤毫不留情的反駁回去,眼見著藺父額頭汗出如豆,不禁嗤笑出聲:“不過不管怎么說,有一點叔父都得記清楚,你和叔母對我從來都沒有什么養育之恩,我更不曾借住你家,相反,是你們一家厚顏無恥,鳩占鵲巢!” 這話說的犀利而尖銳,堪稱是一針見血,藺父臊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下去,左顧右盼半晌,正準備再行狡辯,朱元璋卻聽得煩了。 抬手摔個茶杯到他腦袋上將人砸倒在地,他又側了側身,手虛捂著嘴,悄悄同老妻道:“這種沒臉沒皮的東西,咱們不稀得跟他吵,氣大傷身。先把錢的事兒問清楚了,到時候把這一家子拖出去扒皮,整整齊齊的,豈不痛快?!” 第160章 朱元璋重返大明后10 藺蘭頤心中原還怒浪翻涌,聽到此處,卻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怕被人瞧見,失了氣勢,趕忙掩口。 朱元璋見她展顏,自己也跟著笑了,又悄悄道:“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藺蘭頤聽得臉上一熱,抬眼去瞧,卻見他眼底全是誠懇,真真就是這么覺得的。 因為同叔父爭辯而生出的怒焰徹底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柔和的涓涓細流。 該怎么評價這位璐王呢? 若說他是端方君子,偏偏又有這樣一副酷烈脾性,眼里揉不得沙子。 若說他威嚴莊正,又會悄悄跟自己說些促狹話兒,還怪有意思的。 若說他是個愛玩兒的人,言行舉止之中又自有一股灑脫豪爽…… 不過不管從哪一方面評判,他都是個頂好的夫婿人選。 藺蘭頤想到此處,便不覺想要微笑,余光瞥見叔父身形晃動幾下,帶著滿頭茶葉沫子爬起身,方才回過神去,鄭重以對。 “叔父,叔母,今天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咱們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br> 藺蘭頤開門見山道:“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女兒,他們夫妻倆留下的東西,除去贍養祖母的部分,剩下的都應當歸我所有。我娘雖非公侯之女,但也是大家閨秀,出嫁時外祖家給了八十八抬嫁妝,娘去世之前,發話把這些都留給了我,嫁妝單子一式三份,夫家、娘家、女兒各一份,我娘去了,她的嫁妝就由祖母和娘的陪房一起保管,后來祖母去了……” 她霍然轉頭,去看藺二夫人:“叔母,你來告訴我,這些年你有沒有動過我娘的嫁妝?!” 因為璐王所說的“扒皮揎草”,藺二夫人臉上彌漫著一層黯淡的死灰色,這時候聽藺蘭頤問到亡母的嫁妝上,眼神不禁飄忽起來,嘴唇囁嚅幾下,叫屈道:“大嫂的嫁妝里邊有什么,嫁妝單子上寫得一清二楚,你外祖家又盯得那么緊,我怎么可能動得了?蘭頤,你不要什么臟水都往我頭上潑??!” 她說話時,藺蘭頤嘴唇抿得緊緊的,等她說完,猝然冷笑:“叔母,你既然說的這樣問心無愧,那你敢不敢發誓?發誓說你沒有動過我娘留下的嫁妝,發誓說你沒有替換過我娘嫁妝里的金銀綢緞,以次充好?神明在上,如果你敢撒謊,就叫堂哥此生功名不就,無后而終!” 藺二夫人旋即變了神色,惱怒道:“蘭頤,和風可是你嫡親的堂哥,又向來愛護你,你怎么能用這么惡毒的話來詛咒他?!” 藺蘭頤聲音清厲:“我什么時候詛咒他了?應誓的前提不是叔母動了我娘的嫁妝嗎?你為什么不敢發誓?還是你自知理虧,也怕報應到兒子身上?!” 藺二夫人羞臊難言,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你!” “我母親留下的嫁妝是第一樁,祖母留下的私庫是第二樁!” 藺蘭頤見她啞口無言,當下冷哼一聲,繼續道:“叔母,我娘去的早,我是在老太太膝下長大的,她老人家待我如何,不只是我,祖母身邊的老人們都看得真真的,她老人家意識清醒的時候,也幾次說過,等她去了,私庫便一分為二,一半留給堂哥,一半留給我,這話你認不認?!” 藺二夫人臉上青紅不定,牙齒咬在一起,下頜收的緊緊的。 藺蘭頤轉目去看藺父:“祖母都是在行家宴的時候說的,叔母記不得,難道叔父也記不得了?” 藺父心虛的轉開視線:“老太太,老太太仿佛是那么說過兩次?!?/br> “是啊,我爹爹在的時候,沒疑心過他的親兄弟,將獨女托付到親兄弟手里,祖母在的時候,也沒疑心過自己兒子,壓根不曾白紙黑字的留下文書,哪曾想……” 藺蘭頤愴然一笑,神情痛心,隱約摻雜了幾分失望:“哪曾想祖母一去,叔母便站了出來,信誓旦旦的說祖母臨終前交代了,堂哥是藺家唯一的男嗣,將自己私庫全都給了堂哥,祖母的陪房鄧mama問了幾句,叔母又是指天發誓,又是啼哭不休,鬧到最后,也只能息事寧人,不了了之!” 藺二夫人低著頭不敢作聲,藺父眼神四處游蕩,也落不到實處去。 藺蘭頤眼底有淚光蕩漾,倏然間閃過一抹狠意,定定看向藺二夫人:“叔母,我有句話在心里憋了這些年,今日必然得問一問你,你若肯一五一十的講,咱們之間尚且能有最后一絲情分,如果你敢撒謊,誆騙于我——” 藺二夫人聽得心慌,抬頭去瞧,便見她眸光凌厲,直欲噬人一般,不禁打個冷戰,下意識往后一縮脖頸。 藺蘭頤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慢慢道:“祖母臨去之時,已經起不得身,如此過了幾天,精神忽的好了起來,說是夢見了祖父,叫我去寺里去進香。大家都知道祖母這是回光返照,我照著她老人家的吩咐,將事情辦完之后趕緊回府,卻也晚了一步,鄧mama說,老太太去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守在邊上,到底祖母是天命已盡,還是你急著謀取她的財產,害了老太太性命?!” 藺父聽得變了神色,雙目如電,猝然扭頭去看不遠處的妻子。 藺二夫人聽得愣住,似乎是沒想到藺蘭頤會這么問,回過神來之后,便覺周圍人目光密密麻麻的投了過來,神情更是閃爍不定。 她慌了神,結結巴巴道:“我沒有!不是我!” 藺二夫人眼眶里含著淚,目光環繞著四周掃動,想找一個相信自己的人:“真的不是我?。?!” “老爺,老爺!別人不信我,你要信我!” 她連滾帶爬的到了藺父身邊,哭道:“我是覺得老太太偏心,可我沒想過害她??!大嫂留下的嫁妝那么多,大哥也闖下了偌大一份家業,蘭頤吃穿嚼用幾輩子都用不完,老太太怎么就這么偏心,還要留一半私庫給她?蘭頤將來總是要嫁去別家的,可我們和風,才是藺家唯一的男嗣,要繼承香火的人??!” “我那時候是存著一點心思,看老太太要不行了,就把其余人遣出去,冒傳了后邊那幾句話,可是我沒干別的呀!老太太病了那么些日子,早就起不了床了,大夫都說沒必要再吃藥,家里壽材都背上了,我何必對她動手?!” 藺二夫人抓著丈夫的衣擺,嚎啕痛哭:“老爺,你相信我!你待我那么好,老太太是你親娘,我怎么可能對她痛下殺手?如果我真那么干了,就叫我來世投胎成豬狗,叫我下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藺父心頭一松,看著泣不成聲的妻子,也不禁掉了眼淚:“別說了,我相信你?!?/br> 藺蘭頤方才一直緊盯著藺二夫人神色,覺她所言非虛,也是暗松口氣,臉上和緩幾分:“祖母臨去之前,究竟說了些什么?” 藺二夫人勉強止住哭聲,抽抽搭搭道:“她,老太太那時候腦子有些糊涂了,想起公公死后、藺家落拓時候的事兒了,看我在旁邊,就問了句‘家里還有糧食吃嗎?’,我說還有,糧倉里滿著,再一看,她就合眼了……” 藺蘭頤心臟抽痛,合上眼眸,任由淚水簌簌滑落。 藺父被觸動了情腸,想起去世多年的母親,也跪坐在一邊默默流淚。 如此過了半晌,藺蘭頤睜開眼睛,平復一下心情,徐徐開口:“我娘的嫁妝單子在我手里,稍后開庫清點,缺了什么、短了什么,你們給我補上,我爹留下的二十萬兩銀款,也一并給我。祖母從前說留給我一半私庫,那就是一半私庫,她老人家給我的,我一個子兒都不會讓給別人,我寧肯換了錢去城外施粥,也絕不會將這筆錢舍給算計祖母身后事和腆著臉受用堂妹東西的人!” 藺父藺母臉色灰敗,神情惶惶。 藺蘭頤恍若未見:“這宅子是我爹爹建的,地契房契我沒見過,大抵是叔父叔母收起來了?可是沒關系,這東西在官府有記檔,咱們去查一查,是我的跑不了!今天一天把事情辦完,明天你們一家子就搬出去,愛上哪兒去哪兒去,我管不著!” 朱元璋往老妻那兒湊了湊,悄悄道:“他們哪兒都去不了,已經預定好要扒皮了!” 藺蘭頤:“……” 藺蘭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知道了!我的意思是,他們走之前得把賬算清楚!” “嗨,還算什么算啊,都打算一鍋端了——” 朱元璋摩拳擦掌:“從前他們能鳩占鵲巢、住在你爹娘留在的房子里,侵吞你娘留下的嫁妝、你爹留下的銀款,還厚顏無恥把你祖母留給你的私庫占了,是不是因為他們是你的至親,是除了你爹娘祖母之外、世間血緣最親近的人?” 藺蘭頤用帕子揩了揩淚:“是啊,怎么了?” 朱元璋越說越興奮了:“那反過來說,你也是他們的至親,你叔父早就沒了父母,嫡親大哥也去了,他們夫妻倆就藺和風一個兒子,藺和風又剛成親,還沒有兒子,如果他們一家都死光了,你作為你二叔的至親、世間血緣最親近的人,是不是也能理所應當的接收他們家的財產?!” 藺蘭頤:“……” 你這一手玩的,給我整懵了。 藺父:“????” 藺二夫人:“????” 馬德,還有這中cao作?! 劉徹嗑著瓜子兒,幸災樂禍的總結說:“把艾莉殺掉,然后穿上艾莉的的衣服!” 第161章 朱元璋重返大明后11 藺蘭頤聽得好笑,嘴角微彎,忍俊不禁。 藺父和藺二夫人卻不覺得這有什么好笑的地方,當即變了臉色,慌忙道:“王爺,這,這萬萬不可??!” 藺二夫人在璐王那兒碰了數個釘子,早就知道這廝天生一副鐵石心腸,說多少軟話、磕多少頭都沒用,這時候壓根不去做無用功,只是轉過頭去,神情戚然的看著藺蘭頤,希望她能踐行自己的承諾,因為自己的坦然直言而向璐王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