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190節
一氣兒將兩邊人都罵了一遍,藺二夫人丟到地上的臉皮也撿的差不多了,順勢流著幾滴鱷魚的眼淚,用帕子揩了,無聲飲泣,近前拉住侄女的手,動情的紅了眼圈兒:“蘭頤,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雖說治家嚴苛些,但心思是再正不過了,你爹娘去的早,這些年借住在我那兒,我拿你當親生女兒疼,吃穿用度都盡著你來,就怕委屈了你!不想這起子小人作祟,鬧出些有的沒的出來,倒叫我沒臉見你!” 說完,像是被觸動了情腸似的,嗚嗚哭了起來。 藺蘭頤也掉了幾滴眼淚,同樣紅著眼眶道:“我知道,這些年我也是拿叔母當母親看待的,之前叫人在外邊攔著,不叫叔母進來,就是怕叔母知道這些小人辦的事情傷心,損了我們母女倆之間的情分啊?!?/br> 藺二夫人:“……” 你這演的跟真的似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好在藺蘭頤早早寫好了劇本,親近的拉著叔母的手,對視幾瞬,破涕為笑:“我就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叔母向來都是清風朗月,品性高潔,怎么可能貪墨我爹爹留給我的銀款呢?” 藺二夫人痛的心頭滴血,卻還是咬著牙接了下去:“大伯去的早,你又還小,那些個東西沒法交付到你手上去,我同你叔叔只得代為保管,現下你既長大了,也該盡數給你,不然再鬧出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來,叫我怎么出去見人?” “叔母考慮的很是妥帖?!?/br> 藺蘭頤欣然頷首,眼眸含笑:“既然這樣,也請幾位叔父做個見證,定下七日時限,請叔母將爹爹留下的二十萬兩銀款盡數交還到我手上……” 藺二夫人悚然一驚:“二十萬兩?!” 哪有這么多! 能有個十八、九萬兩就不錯了! 旁邊魁梧些的軍漢也在這時候說了句什么,藺蘭頤扭頭去聽,神色明顯一驚:“什么,叔父想把這些人送官?!” 藺二夫人:“……” 藺二夫人忍氣吞聲道:“我記錯了,確實是二十萬兩?!?/br> 旁邊魁梧些的軍漢又說了句什么,藺蘭頤再度扭頭,大皺其眉:“叔父,我跟叔母相處多年,知道她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寫文書按手印就不必了吧?” 藺二夫人:“……” 藺二夫人喉頭一甜,將將要吐一口血出來,就聽藺蘭頤忽然抬高了聲調,難掩詫異:“什么,事情鬧大,損了藺家聲名,堂哥的舉人功名也許會不保?!” 藺二夫人“咕咚”將那口血咽下去了,神情猙獰:“我寫!” 藺蘭頤心下暗笑,幾個軍漢嘴角也隨之微翹。 吳夫人看得出這幾人是在合伙給藺二夫人挖坑,然而她一不爽于藺二夫人的算計和利用,二來不齒于她貪墨侄女家財的行徑,便在一邊涼涼開腔,為藺蘭頤助陣:“藺夫人,我這個局外人說句實在話,這可是為了你好啊,早點把字據立下來,你早一日少一分嫌疑,眾口鑠金,等事情傳揚出去、鬧的滿城風雨了,你再想寫也晚了!” 藺二夫人一輸再輸,毫無戰意,臉色灰敗如同斗敗的公雞。 藺蘭頤適時的將筆墨紙硯推了過去:“叔母,請?” 藺二夫人只覺得心肺腸子都扯得生疼,奈何勢不如人,只得低頭,攥筆時手捏的咯嘣響,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少氣力。 文書寫就,簽字畫押,她一眼都不想多看,旋即別過臉去,帶著些微喘意,咬牙道:“可以了嗎?” 藺蘭頤執起那份文書細閱一遍,莞爾道:“侄女在此謝過叔母了?!?/br> 藺二夫人心知自己在侄女和吳夫人面前已經掀去了那層畫皮,既失顏,又失錢利,心下惱怒至極,再裝不出那副寬厚模樣:“蘭頤,你真真是叫叔母刮目相看!” 說罷,轉向身邊仆婢婆子,恨恨道:“還在這兒愣著做什么?走了!” 仆從們噤若寒蟬,不敢作聲,兩個腿腳快的近前去開緊閉著的房門,將將要觸及到門栓時,一股巨力從外襲來,兩扇門板猛地打開,光影瞬跳,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映入眼簾。 “站??!” 朱元璋大馬金刀走到門前,面上冷氣森森,抓雞似的掐著藺二夫人的脖子,將她拎了回去,目露兇光:“本王不點頭,哪個敢走?!” 第158章 朱元璋重返大明后8 吳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藺蘭頤也面露驚詫。 在這當口上,藺二夫人是最難受的,脖頸受制于人,她怎么可能舒服得了? 藺二夫人拼命掙扎著推搡來人,奈何那只大手活像一把鐵鉗,將她脖頸掐的緊緊的,一絲縫隙都沒給留,終于終于在她即將窒息的前一瞬,大發慈悲將手松開。 新鮮空氣瞬間涌入喉嚨,疼痛之中帶著一股暢然,藺二夫人捂著脖子劇烈咳嗽幾聲,眼淚生理性的流了出來,嗓子仿佛在方才的粗暴對待中受了傷,喉嚨里透著一絲腥甜。 然而這時候沒人有閑心關注她情況如何,就連藺二夫人身邊的仆婢也為之愣神,因為吳夫人在短暫的驚詫之后,匆忙整頓形容,近前見禮:“妾身光威將軍之妻吳鄧氏見過王爺!” 饒是藺蘭頤向來沉穩,此時此地再次遇見入寺前邂逅的青年男子,也不禁心生詫異,愕然道:“王爺?” 吳夫人低聲提點她,也提點那幾個軍漢:“這是璐王,仁宗皇帝嫡孫、當今陛下的堂弟?!?/br> 藺蘭頤回過神來,福身見禮:“小女見過王爺?!?/br> 其余人也紛紛近前見禮。 朱元璋示意眾人免禮,沒看別人,只向前一步,同藺蘭頤道:“母妃在的時候,同藺家伯母交好,只是那時候本王年幼,記憶不深。日前本王翻閱母妃留下的舊物,其中夾雜有藺家伯母的書信,問了母妃身邊舊人,才知道母妃不僅與藺家伯母私交深厚,還曾經與藺家伯母口頭定下婚約,只是不想藺家伯母去的突然,母妃也是壽年不永,再后來藺家伯父辭世,此事便擱置了下去……” 先璐王乃是仁宗皇帝嫡子、宣宗皇帝胞弟,身份何等尊貴,就藩到了洛陽這地界上,絕對的萬人之上,他的王妃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第一夫人,言行舉止、交際往來都備受矚目。 當年先璐王妃與藺大夫人訂下口頭婚約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在少數,洛陽本地上了年紀的命婦們都有所了解,藺大夫人的陪房更是一清二楚。 只是那畢竟只是口頭約定,沒有文書下聘,更沒有交換信物,藺大夫人去世之后,沒過兩年藺家大爺也去了,璐王妃也因病辭世,少了內宅夫人之間的情分,王府與藺家的往來也逐漸淡了。 藺蘭頤早就知道這事,只是王府那邊這些年都沒同藺家走動過,叔父叔母又不敢貿然攀附,她一個閨閣女兒家,難道還能主動登門,說多年前璐王妃曾經跟母親約定,叫世子娶自己為妻? 一個不好,就會自取其辱,貽笑大方! 藺蘭頤無心去攀這門親事,卻不成想今日璐王竟找到了跟前,再去想山門前二人遙遙對望、視線交匯時的場景,一時又羞又窘,心頭還隱約摻雜了幾分歡喜與慶幸。 女孩兒家要臉面,這些個話她沒法說,只微微低著頭,眼睫在臉頰上落下兩道淺淡陰影,聲音婉和的有些模糊:“原來如此?!?/br> 畢竟是前世夫妻,朱元璋察覺到了她隱藏在細微之處的羞澀與喜意,心頭松一口氣,暗暗欣喜,不覺輕笑起來:“我從前還不知此事,那日問過母妃身邊侍奉的人,方才得知這段舊事,想著既是尊長有約,做晚輩的豈能不從?再差人去打探,知曉藺姑娘還未許配人家,又臨近藺家伯母忌辰,便打算先來此祭拜過藺家伯母,再去藺家提親,不想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竟在這里碰上了!” 藺蘭頤到了年紀,也曾經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全然交付到叔嬸手里? 怕不是覺得前半生過得太順,想給后半生加點坎坷波折。 請外祖家去相看? 偏生外祖家在別處,兩個舅舅又外放江南,沒什么合適的人選不說,即便是真有了合適的,怕也得遠嫁。 自己去相看夫婿? 更使不得了! 叫外人知道,自己成什么人了? 只怕到時候輕浮紈绔蜂擁而至,卻沒個正經人可托終身。 從前這事兒還可以慢慢想,但是經此一事,怕是拖延不得了。 堂兄已經娶妻,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父母留下的財產數額龐大,叔嬸明顯動了心,這次暫時被她彈壓下去,但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 可是尋一個好夫婿談何容易,若真是急于成婚,胡亂選了個人嫁過去,只怕是剛出虎xue,又入狼窩,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藺蘭頤舉目四望,無處棲身,正巧這時候璐王向她伸手,她有什么理由不趕緊接著? 論容貌,璐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論品性,璐王就藩洛陽多年,也沒干過什么欺男霸女的惡事,且璐王府里既無王妃,也無側妃,后宅清凈有序,這不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福窩嗎? 堂兄娶陶家女為妻,連帶著藺蘭頤也聽見一耳朵璐王府跟陶家的官司,堂兄只說璐王霸道蠻橫,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那事不是陶家有錯在先嗎,怎么能怪到璐王身上? 陶氏美貌傾城,藺蘭頤所見女子之中,就數她容色最盛,聽聞當初陶家曾經將陶氏送入王府為妾,不想璐王不肯接納,還來了個完璧歸趙。 陶氏說起此事咬牙切齒,堂兄更是深以為恥,藺蘭頤卻覺得璐王當真是坦蕩君子,行事端方。 這么一個千嬌百媚的絕色送到跟前兒,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坐懷不亂? 璐王硬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她,就叫人重新送回去了。 藺蘭頤想到這兒,哪里還有什么好猶豫的,一則有父母之命在,二來璐王有意,她又何必將這樣一樁良緣推掉? 當下福身行禮,落落大方道:“家慈與先王妃有約在先,王爺是端方君子、履約在后,小女豈敢有辭?” 朱元璋喜笑顏開,當即解下腰間玉佩,近前遞到她手中:“今日來的匆忙,不曾想竟在此處遇上你,從前這婚約既無信物,現在補上,也來得及!” 藺蘭頤微微紅了臉,雙手接過,遲疑一瞬,同樣將腰間玉佩解下,遞到他面前去。 朱元璋鄭重接了,用帕子抱住,仔細收到懷里去了。 藺蘭頤臉上又是一燙。 吳夫人先是看了一場宅斗戲,緊接著又欣賞了一幕王爺扼頸的武打戲,到這會兒又成了大型古裝青春偶像連續劇,一時之間只覺自己像是瓜田里的猹,不知道該先吃哪個瓜才好。 到底也是只千年狐貍,她很快回過神來,笑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妾身當真是有福氣,在這兒見證了一樁良緣!” 朱元璋其實早就到了,站在門外聽內里人說了半晌話,直到藺二夫人倉皇想要離開方才現身,知道吳夫人一直都在幫助老妻,現下待她也頗和藹,頷首笑道:“來日本王與蘭頤大婚,夫人必然得去吃一杯喜酒!” 吳夫人從善如流,當即掩口笑道:“敢不從命?” 藺二夫人捂著喉嚨在一邊咳得臉都紅了,眼見著侄女攀上王爺要當王妃,再想想自己兒子娶的陶初晴卻是璐王嫌棄不要的貨色,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只是自家夫婿官居五品,璐王卻是超品親王、皇室宗親,藺二夫人饒是心中再怎么不快,也不敢表露出來。 將那股子即將溢出喉嚨的咳意壓制下去,她近前幾步,拉著侄女的手,神情動容,欣慰不已:“當年嫂嫂去時,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蘭頤你,九泉之下若得知女兒要做王妃,必然是要含笑的!” 說完,藺二夫人用帕子揩淚:“只感覺昨天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在花園里蹦蹦跳跳,怎么忽然間就亭亭玉立的站在跟前,要嫁做人婦了呢,時間過得可真快!” 朱元璋被她這副唱念俱佳的模樣給逗笑了,虛扶了藺蘭頤手臂一把,示意她且落座歇息,自己轉過身去對上藺二夫人,神色瞬間森然起來。 “蘭頤她心懷慈悲,顧及著骨rou之情,那些個糟污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了,本王卻沒那么好糊弄!” 朱元璋一把拽住藺二夫人發髻,扯著她的頭發,將人拖到了她娘家侄子面前,一字字道:“這是個什么人?他到這兒來,你當真一無所知?!” 藺二夫人只覺頭皮都要被他扯掉了,痛的發麻,左右扭動身體,又掙脫不得,一時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王爺,你不能屈打成招??!我真的不知道他到這兒來了,我是冤枉的——蘭頤,蘭頤!你說句話??!” 自打朱元璋說出那句“蘭頤心懷慈悲,顧念著骨rou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之后,藺蘭頤便愣住了,暖熱的動容與酸澀的委屈一道在心頭翻涌,等回過神來,才發覺眼眶一片濕熱。 她自覺失態,忙別過臉去拭淚。 圣人講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藺蘭頤自問本性不壞,樂善好施,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她愿意將善意施加給所有人,尤其是意圖欺辱她的人! 什么心懷慈悲,顧念骨rou之情,無非是因為她難以與藺家撇開關系,不得不忍著惡心放過叔母一馬,也放過自己罷了。 吳夫人還在這里,到底自己也是姓藺的,又未曾婚嫁,這些個糟污事情一旦攀扯起來,藺家固然要損一千,她難道不會自折八百?! 這些私隱都是無從言說,也無法告知于人的,可是他懂,他全都明白! 自己的為難與苦痛、委屈與不甘,他全都明白!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藺蘭頤先前委曲求全,皆因為自己無所依仗,婚事未定,現下既有良夫可托終身,又何必再畏畏縮縮、忍氣吞聲? 若真是在這時候講什么親戚情分、骨rou之情,既是不識好歹,折了璐王拳拳心意,也是自甘下賤,情愿被人當成腳下泥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