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170節
于思弦年紀雖輕,手上的力氣卻大,更別說周書惠這時候只是個八歲大的女孩,她只覺得頭皮仿佛都要被生生撕掉,痛呼一聲,趴在車廂底下抽氣不止,沒等開口討饒,臉頰上便貼過來一把冰冷匕首,刀鋒上那一星寒光閃爍。 于思弦隨手將那匕首在她臉上拍了拍,每一下都叫周書惠渾身戰栗:“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有下次,我先割了你的舌頭,再把你眼珠子剜出來!”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周書惠憧憬的是做大反派的心尖寵,享受大反派寧負天下不負自己的獨家寵愛,卻沒想到憧憬了半天,心尖寵沒當上,獨家寵愛也飛了,自己反倒成了被負的天下。 這時候周書惠就覺得于思弦身上的光環沒那么亮眼了,眼睫掛淚,屁滾尿流的從車廂底部爬起來,蜷縮到了離他最遠的那個角落里。 于思弦見狀冷笑,反手將匕首收起,合上眼閉目養神。 約莫過了半刻鐘時間,白露回來了,周書惠顯而易見的察覺到于思弦周身的溫度似乎高了些,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開始妒忌,也恨。 妒忌白露,恨白露,妒忌她得到了于思弦的特殊寵愛,恨她搶走了自己的心尖寵待遇。 也恨自己,好好的官家小姐不當,非得往外跑,這時候到了于思弦手里,淪落到這等境地。 但生活總要繼續。 落子無悔,這條路終究是她自己選的。 回到肅王勢力的大本營荊州之后,于思弦去同父親議事,白露則叫人取了筆墨來,又專程請了個識文斷字的先生,拉著周書惠坐下,道:“你說,這位先生寫,把你跟我們說的再復述一遍,咱們多寫幾份,到時候直接把書信發到平城去,發到京城去,你娘和你外祖家都得知道你祖母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勾當才行,揭穿她的虛偽面目,拿回原本就屬于你的東西!” 周書惠:“……” 真要照她說的寫了的話,那還不馬上就被人揭穿了? 她頭皮發麻,勉強解釋:“畢竟是嫡親祖母,我又是小輩……” 白露不假思索道:“正因為是嫡親祖母,所以她對你痛下殺手,這才更加可惡!快說呀,書惠jiejie,你在猶豫些什么?” 周書惠沒想到白露不僅腦回路不同常人,還風風火火說干就干,又怕自己露餡,哪里敢講? 幾次推辭之后,白露就笑了,讓人請那位先生出去,眸色冷了:“你這個撒謊精,從頭到尾沒一句實話??!” 周書惠臉色頓變! “你有膽子一個人往外跑,從二樓上滑下去,而不是坐以待斃,可見不是傻子,也有膽識,既然你祖母要害你性命,謀奪你父親留下的家產,你又為何不敢奮起反擊?” 白露冷冷道:“我給你想的法子,算是最直觀有效的了,你為何顧左右而言他?要不然,使人帶著你回平城去擊鼓鳴冤?大將軍派遣去調查你父親之死的人還沒有離開,你這時候出頭狀告,他一定會管的!” 周書惠沒想到這小姑娘不僅性格彪悍,頭腦也精明,不禁心下微慌,然而轉念一想,自己可是活了二十多歲的人,怎么能被一個真小丫頭嚇??? 她冷哼一聲:“我沒必要跟你解釋那么多!” “好啊,你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了!” 白露面露鄙夷,往地上呸呸呸了幾口,說:“可你別忘了,你這一路回來,吃喝用的都是我的份例,從前我拿不準你是不是好人,所以愿意給你,現在知道你是個什么人了,憑什么還分給你?你馬上滾!嫡親祖母都能這樣構陷,哪天反手賣了我,怕是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說完,便使人把她攆出去。 這一下可真真是捏住了周書惠的痛腳。 一路同行,白露早就給她科普過了一個人出門有多危險,她既沒錢,又無力謀生,而且還沒有戶籍名帖,隨便被人抱了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這時候白露趕她走,周書惠哪有什么地方可去? 她又羞又惱。 羞的是二十多歲的人,真被個小丫頭拿捏住了。 惱的是自己離家之后居然落拓成這樣,別說飛黃騰達當反派的心尖寵,連活下去都成問題。 周書惠狠下心來,厚著臉皮開始哭,向白露道歉,訴說自己的心酸和不易,話都沒說完,就被她迎頭啐了一口。 白露叉著腰跟個小爆竹似的,噼里啪啦道:“瞎了你的眼,騙了我一次,還想騙我第二次?你個謊話精,打量著我傻呢!” 周書惠:“……” 這個死丫頭! 昨天還叫人小jiejie,今天就喊人謊話精! 周書惠楚楚可憐,抽泣道:“我一個人在外邊,會遇上很多危險,會死的……” “你死不死關我屁事!” 白露毫不客氣道:“你以為我還會再可憐你?哈哈,我差點笑出聲!” 周書惠:“……” 周書惠險些被氣死,難以置信道:“你小小年紀怎么這樣惡毒?這可是一條人命??!我要是真的死了,你要背上多大的孽?!” “好人死了才可惜,你這樣滿口謊話還構陷親祖母的人死了不可惜!我這是積德行善!” 白露壓根不被她道德綁架,袖子一擼,氣勢洶洶道:“吃我的喝的我住我的,你還嗶嗶嗶說個沒完了——來人,馬上把騙子給我打出去!” 第141章 反派他不香嗎?真不香10 白露是被于思弦帶回來的,還有專門的仆從跟著,這時候一聲令下,其余人不敢拖延,當即便扯著周書惠的袖子把她往外扔。 周書惠又急又慌,難掩懼怕,色厲內荏道:“你們敢!” 她說:“我可是你們世子的客人!” 白露叉腰冷笑:“不義不孝,滿口胡言,你算個狗屁客人!” 又催著人趕緊把她弄出去。 仆從們拖著周書惠往外走,沒等離開府門,就被于思弦的心腹瞧見了。 他知道周書惠的身份,也知道于思弦打算用這忠烈之女的名義來達成某些算計,這時候見周書惠被人拖著往外扔,趕忙攔下,再仔細一問,不禁頭大,叫先把人留下,自己匆忙去給于思弦回話。 “白露吩咐人把周書惠趕出去?” 于思弦飲一口茶,饒有興味道:“為什么?” 心腹將自己問到的情況講了:“白小姐年紀雖小,人卻機靈,發覺到周書惠話里邊的漏洞,方才找了人來一試,周書惠露了端倪,白小姐大發雷霆,馬上就叫人把那個騙子趕走?!?/br> 于思弦聽得忍俊不禁,沉吟片刻之后,吩咐道:“這個周書惠留下有用,別真叫白露給趕走了,這樣,你隨意找個地方安置她,只是有一點,叫人仔細盯著,別讓她跑了!” 心腹恭敬應了,臨出門前,忽的想起一事,便折返回去,含蓄道:“世子,周書惠膽小怯懦,而且愚蠢,自然可以利用,白小姐卻跟她不一樣?,F在她肯跟您一道往荊州來,是信了您的說辭,覺得她父親是您的救命恩人,若是哪一天叫她知道她父親戰死的真相,只怕……” 于思弦當日編出那么一個謊話來哄了白露與自己同行,本來是覺得那小女孩很有意思,人小鬼大,純粹帶著解悶,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之后,倒真是有點喜歡她了。 這時候聽心腹如此言說,再想到將來白露得知真相與自己決裂的樣子,他臉色一沉,眸光冷銳:“我不是說過,當初的事情誰也不能再提嗎?!” 心腹被他看得心頭一顫,暗暗懊悔方才多言:“屬下失言,還請世子勿怪?!?/br> 于思弦面籠寒霜,冷冷覷他一會兒,終于道:“退下吧?!?/br> 心腹如蒙大赦,恭敬行個禮,垂首快步離開。 肅王府大的能跑馬,但再怎么大,消息也終究有透露出去的時候。 白露知道周書惠被于思弦留下之后很不理解,匪夷所思道:“那可是騙子,連親祖母都能構陷的撒謊精!” 于思弦笑道:“我留著她有用?!?/br> 然后又趕緊轉開話題:“在這兒住的習慣嗎?離家那么久,功課也該撿起來了,我差人給你尋幾位先生——你從前在家的時候念過書沒有?” “念過,先生們還都夸我聰明呢!” 白露脆生生道:“于思弦,你幫我找兩位教我讀書寫字的先生,再幫我找兩位教導我習武的先生,可別隨隨便便就選了人,只會些三腳貓功夫,卻來教我!” 于思弦心下大奇:“讀書寫字也就算了,你一個小姑娘,習武做什么?” 白露抬著下巴,驕傲道:“我爹爹可是大英雄,大英雄的女兒怎么能不會武功呢?你聽說過京城那位大將軍的妻室朱娘子沒有?那就是我的榜樣!” 窗外陽光正盛,透過窗扉灑在她臉上,細碎的絨毛泛著金燦燦的光芒。 于思弦不覺微笑起來,故意夸大語氣,說:“原來你的志向這么遠大呢,真是失敬失敬!” 白露被他吹捧的飄飄然起來,仰著頭陶醉了好一會兒,忽的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叫白露嗎?” 不等于思弦搖頭,她便給出了答案:“因為我是秋天生的,那天正好是白露,我娘懷我的時候聽說了朱娘子替父守城的是壯舉,十分欽慕,所以就給我取名叫白露,說一聽就能想到秋天,萬物蕭瑟,天地肅殺,很像個女俠的名字!” 于思弦知道白露的母親是個官家小姐,聽到這兒,嘴角不禁抽搐一下:“你娘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br> 白露白了他一眼,說:“我喜歡這個名字,而且我將來就要當女俠,去行俠仗義!” 于思弦看她這樣元氣滿滿的模樣,又情不自禁的想要微笑。 最后他伸手揉了揉白露的頭,承諾道:“好,我幫你找兩位最好的習武師傅,只要你不怕苦?!?/br> 白露眼眸里全都是亮晶晶的光:“我才不怕苦,大英雄的女兒怎么能怕苦呢!” …… 周書惠丟了,周夫人的陪房和一眾隨從又急又慌,沿著官道的兩個方向分頭去找,沒能尋到周書惠本人,卻找到了幾名盜匪的被殺現場。 草地里掉落了一枚項圈,正是周書惠此前脖子上戴著的。 陪房嚇得心臟都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慘白著臉,趕忙去尋人幫忙。 周家也是名門,驛館不敢怠慢,匆忙去報了官,又著人去調查現場,看有沒有遺落下的蛛絲馬跡。 從周書惠離開到她遇上盜匪,于思弦等人路過將她帶走,再到周家人循跡而來,中間間隔的時間不算太久,現場痕跡基本得以保留。 幾名仵作四處觀察良久,商討之后,終于統一了說法:“周小姐離開驛館之后,便漫無目的的往前走,正好在這兒遇見了幾名盜匪,被奪走了項圈,就在這時候,官道上有其余人路過,嗯,不管中間發生了什么,最后,他們將周小姐救下……” 陪房臉上半分血色都沒有:“我們家小姐是被后來來的人救下了?” 幾個仵作小心的對視一眼,搖頭道:“只怕未必是救?!?/br> 為首的說:“要真是純粹好心救下,必然得問清楚事情原委,此處距離驛館如此之近,為什么不將周小姐送回去?看幾名盜匪是死狀,應當是被高手所殺,既然能輕而易舉的料理掉盜匪們,沒道理空不出人手送周小姐回去的?!?/br> “被殺盜匪中有一個距離官道特別近,路邊野草又有被壓過的痕跡,看地上殘留的半只腳印,應當是周小姐留下的,根據方位判斷,她應當是直面了那個盜匪的死,這實在是……” “再就是那枚項圈,真要是好心救她的話,不會將項圈丟下不管的,除非是殺人者奉令而為,只管殺人,不管取回項圈?!?/br> 陪房聽幾名仵作說完,腿軟的幾乎站不住腳。 自家小姐近來格外胡鬧她是知道的,老夫人和夫人為何送小姐回京城,她也是知道,但現在小姐丟了,落在一群不明身份、善惡難辨的人手里去,她痛心斷腸,懊悔自責也是真的。 她跌坐在地,痛苦不已:“小姐丟了,叫我回去怎么向夫人交代?” 但事實總要面對,隱瞞也是于事無補。 陪房知道此事干系重大,饒是心內自責,如有火焚,也不敢拖延,留下幾個人在這兒等著,看是否會有新的發現,自己則帶人匆忙返回平城,將此事告知于周老夫人和周夫人婆媳倆。 周夫人前不久剛失去了丈夫,這時候又丟了女兒,臉上白的像紙,眼眸瞬間失去了神采,死死的捏著小女兒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 周書瑤被母親捏的手痛,抬起頭來看了眼母親這時候的神色,便忍著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