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129節
再說,現下金國已經分裂成了兩部分,他該向哪一部分求援? 就算是千辛萬苦派遣使臣過去,金人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割讓土地給宋國以求平安,又憑什么砸鍋賣鐵來幫助他? 至于死守不出——打得過也就算了,打不過還守什么守? 拖延的越久,宋人便越惱火,來日城破,不僅皇族蒙難,滿城百姓只怕也有性命之憂。 李乾順滿心絕望,不禁回想起自己聽聞靖康之變時取笑欽徽二帝的那些話,現下的他,不正如當年靖康之變時被圍困在東京里的欽徽二帝? “派人出城,去向宋人乞降,”沉默太久,他聲音喑啞,停頓了片刻,聲音方才艱難的從喉嚨里流瀉出來:“西夏愿向宋稱臣,進獻金銀、馬匹,只求保全國祚,綿延李氏皇族血脈?!?/br> 侍從應聲而去,很快便將國書送至岳飛軍中。 事關重大,他不敢擅作主張,令人飛馬傳訊報于尚未往興慶府城外來的官家,詢問該當如何處置才好。 傳訊的人走到一半,正遇上李世民軍帳中往岳飛處送信的禁軍,道是帶來了官家手書,一行人一道折返回岳飛營中,將手書遞交上去。 岳飛展開一看,便見手書并非長篇累牘,只簡略數語而已,可以接受西夏乞降,但是必須就此終結西夏國祚,李乾順rou袒面縛,銜璧牽羊,責令西夏交出此前犯邊武將軍民,如此諸多要求。 李世民不打算再繼續保留西夏,明明能一拳打死,憑什么還留著他上躥下跳惡心自己? 且他既有意打通西域,必得途徑西夏,沒道理將這條通往西域的道路掌控在西夏手中,叫大宋臣民冒著被截殺的風險居中借道。 岳飛既受了皇命,自無不從之理,面東京而行禮,禮畢之后又問送信的禁軍:“官家可有別的吩咐?他打算何時往這邊來?” 那禁軍眸光躲避,閃爍其詞。 岳飛心里邊冒出來的頭一個念頭便是此人有鬼,轉念一想他并非孤身前來,而是與十數名禁軍一道上路,沒理由出問題,且岳飛在官家身邊待得久了,識得他字跡,與手書中所呈現的并無二般。 若是此人沒鬼,那就是官家有鬼了。 岳飛劍眉皺起,思忖幾瞬,忽的臉色大變:“官家不會是去打金國了吧?” 禁軍:“……” 禁軍滿臉無辜的看著他。 岳飛:“……” 又是被主戰派官家氣死的一天! 李世民既有手書傳來,岳飛自然不能違逆,令西夏來使將己方要求帶回,又率領宋軍在城下嚴陣以待,等候西夏國內的最終答復。 李乾順看過宋人回復之后,久久無言,朝臣們卻是目光閃爍,暗地里心照不宣的交換著眼色。 李乾順畢竟不是庸人,局勢糜爛至此,再沒有翻盤的可能性,他苦笑一聲,衣袖頹唐落下:“開城門,向宋人投降吧?!?/br> 遼國滅亡不過五年而已,那時候他心覺頭頂少了一座大山,暗松口氣,靖康之變也不過兩年而已,那時候他覺得金人起于東北,最開始只是小小的一支勢力,他們能做到的事情,自己沒道理做不到。 現在…… 算了,躺平認輸好了,這些事情越想越叫人難過。 李世民既北上出軍金國,便由岳飛來主持受降儀式,興慶府城門大開,李乾順rou袒面縛、銜璧牽羊而出,身后是西夏朝臣隨從,更遠一些的地方,西夏士兵押解此前犯邊將領在后。 西夏起源于唐,崛起于五代,仁宗皇帝趙禎在時,李元昊正式建國西夏,此后幾次三番在宋國邊境上興風作浪,原以為可能要幾代之后才能將其拔出,沒想到事情進展的竟有這般順遂。 岳飛心中半是激昂,半是感慨,令人封存西夏璽印,收容西夏君臣,同時率軍入城,把控都城要道,清點西夏國庫,又下令宋軍不得擾民,嚴守軍紀。 李乾順出城乞降之時,李世民業已率軍北上,征討宗弼。 年前宋金幾次大戰,金國早就傷了元氣,若是萬眾一心,或許還能有救,只是完顏皇族內部幾次分裂,現下又有了東西二國,再想對抗由李世民率領的一干精兵強將,談何容易。 四月底,李世民北上,五月上旬,便連克數城,再有沈州宋軍協同征討,宗弼麾下將領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倉皇逃竄北上。 李世民宛如盯住了獵物的雄獅,絲毫不肯松懈,一口咬住,便決計不肯松開,一路北上追擊,刀鋒直指宗弼所在的隆州,又令人傳書宗磐,令其與自己兩面夾擊,攻克隆州,覆滅西金政權。 與此同時,宗弼的部下也在勸宗弼傳書宗磐,希望雙方聯合抗宋。 宗弼唯有冷笑:“聯合抗宋?若非宗磐將沈州以南的土地盡數割讓給宋國,我又怎么會這樣狼狽?他不渾水摸魚、趁亂打劫就偷著笑吧,還敢奢望他與我聯手抗宋?” 并不曾派遣使臣往宗磐處求援。 李世民送去的國書宗磐收到了,后者嘴上應和,也的確派遣人往二金國分界線處處巡視,卻是一連幾日逡巡不定,只是小打小鬧,卻不肯投入大批兵力參與其中。 宗磐畢竟不傻,恨宗弼是真的,但也不希望他這么快就涼了,唇亡齒寒,西金朝廷要是完了,宋國便將對東金實現西、南兩方包抄,又因為東部臨海,若如此,局勢未免太過不利。 李世民接到邊境細作傳訊,道是宗磐部如此,不怒反笑。 親信奇道:“官家不生氣嗎?”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朕打一開始就知道宗磐不會出軍助我,”李世民不以為然的將宗磐書信一丟,說:“之所以傳遞國書過去,就是想打完宗弼之后再以此為由興師問罪罷了?!?/br> 親信:“……” 默默為宗磐點三炷香,然后在心里大喊官家牛批! 五月底,宋軍攻克隆州,李世民身先士卒,殺入城中,宗弼倉皇逃竄,卻被宋軍擒下,捆綁收押,屆時帶回宋國游街祭廟。 與此同時,李世民連發三道國書,嚴厲斥責宗磐枉顧上下、輕慢宗主國天子的行為,又怒罵宗磐約束國民不善,以至于金國境內時有反抗宋國的言論發生,同時揮軍東進,誓要一舉覆滅金國政權。 隆州城破,宗弼被擒的消息傳入上京,宗磐便知不好,再見宋國官家接連傳了三封國書前來,措辭一封比一封嚴厲,怎能不怕? 宗磐強撐著下令組織將士反抗,鼓舞士氣,同時,又遣使往宋國軍中,極陳己方過失,表示愿意割讓土地,進獻金銀,以求上國寬宥。 李世民置之不理。 能一口吞下去的rou,為什么非得吃兩口? 三日之內,宗磐瘦了十斤,萬不得已之下,召集幾名文學通達之士入宮,一起憋了大半日,終于書就降表一封,令人帶去宋軍營中,親手交付到宋國官家手中。 李世民展開看了一眼,眉頭不禁為之一跳,饒有興味的勾起了嘴角。 “臣宗磐言,竊以休兵息民,帝王之大德;體方述職,邦國之永圖……” “既蒙恩造,許備藩方,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稱賀不絕。所有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匹,自壬戌年為首,每春季差人般送至東京交納……” “今后上國捕亡之人,無敢容隱。寸土匹夫,無敢侵掠……既盟之后,必務遵承,有渝此盟,神明是殛,墜命亡氏,踣其國家。臣今既進誓表,伏望上國早降誓詔,庶使敝邑永有憑焉?!?/br> 李世民:“嘖嘖?!?/br> 皇帝們:“嘖嘖?!?/br> 以一己之力,生生將“臣構言”逼成了“臣宗磐言”,這是何等的了不起? 不過對于天可汗來說,都是正常cao作。 宗磐這降表寫得分外謙卑,對于領土和主權的要求也低到了塵埃里,李世民看得唏噓不已,淚濕衣襟,旋即下令全軍停駐,不再近前。 有臣下進言,稱上京就在眼前,金帝宗磐及金國宗室更是唾手可得,官家怎可因一時寬仁,而縱虎歸山? 據在場人氏透露,當時官家分外感慨,連聲嘆息:“宗磐如此低頭,以示謙卑,又早已向我大宋稱臣,朕實不忍心破其城池,出軍殺之?!?/br> 眾臣再三相請,終究不曾準允。 大宋將士軍紀嚴明,尊奉皇帝旨意,不曾亂為,不想此前依附于宋國的遼人心懷鬼胎,騙過同行宋軍,趁著夜色殺入上京城中,以報昔年金人滅國辱君之仇。 是日夜間,上京城內哭聲震天,傳出數里之遙,火光大作,無數民宅都被付諸一炬,皇宮之內也有火光映出。 李世民坐在軍帳里看了會兒東京傳來的奏疏,覺得有些疲乏,起身到帳外去活動一下筋骨,便見遠處火光閃爍,風中傳來隱隱哭聲,不禁為之皺眉:“那邊是怎么了?” 身旁禁軍看了眼,說:“大概是山火吧,當真燒的猛烈?!?/br> “是啊,”李世民感慨說:“以后得告訴將士們小心點,別帶火種進山,太危險了?!?/br> 禁軍深以為然:“官家說的是?!?/br> 眾人停住看了會兒火,忽然聽見動靜不對,李世民又問:“怎么有人在哭?” 同行武將道:“大概是出殯吧?!?/br> 李世民詫異道:“這可是深夜了啊?!?/br> 同行武將理直氣壯道:“腦子不太好的一家人在出殯!” 李世民唏噓不已,搖搖頭,轉身回到軍帳之中。 根據《宋史》記載,上京城中的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三天方才熄滅,世祖文皇帝時在北方,聽聞遼人叛逆,入上京城作亂,大驚失色,當即下令宋軍入城相助,只是卻也晚了。 上京城大片民宅都被烈火焚燒坍塌,百姓死難者甚重,上至皇帝,下至宗室宮妃皆遭辱,遼人痛恨于亡國之仇,乃發掘金國宗廟墓室,先代金國皇帝揚骨于外,慘不可言。 李世民入城之后,便見滿城狼藉,遍地殘垣,實在難以想象此前上京城內情狀。 到處都是被焚燒之后坍塌的屋舍,露出的墻壁業已被火焰舔舐成烏黑色澤,地上尚且留有噴濺過的血液痕跡,令人觸目驚心。 李世民面露憫色,微微搖頭,又問被擒住的遼人:“你們把宗磐給殺了?” 遼人道:“我等本是想帶他往故國首都去,用他人頭祭奠遼國先祖的,并不曾殺他?!?/br> 李世民點點頭,又道:“國庫里的財物都封存起來了嗎?” 遼人道:“我們原先打算帶著那些財物返回故國,伺機東山再起的,大火燒宮之前,便將財物收斂封存?!?/br> 李世民嘆一口氣,騎馬繞著上京城轉了一圈,眼見這座城池荒廢大半,金國宗室們身上也是一副遭受過酷烈折磨的模樣,女眷們衣衫不整,伏在一起哀聲哭泣,神情不忍,面露怒色:“這群遼人真是喪心病狂,竟做出這種事情來!” 一側隨從深以為然,附和的點了點頭,還有人捂住嘴,不叫自己因為靖康大仇得報而笑出聲來。 親信前來詢問:“他們還挖掘了金國陵寢和宗廟,金國兩位皇帝的尸體都遭到了損毀,其遺骸業已收容起來,敢問官家,該當如何處置?” 頓了頓,又道:“完顏阿骨打主持了滅遼之事,尸身被損毀的格外嚴重?!?/br> 李世民又嘆口氣:“那就收斂安葬了吧?!?/br> 親信頷首應聲,又道:“那完顏晟?” 李世民回首去看,便見宗磐滿身臟污、神情麻木的坐在一眾哭泣不止的宮妃、兒女身邊,憐憫的嘆了口氣:“金國滅亡,他在這兒也沒什么親人了,燒掉找個罐兒裝起來,太廟獻祭之后,埋到二圣陵墓里邊去吧?!?/br> 他擦了擦眼淚,說:“好歹相識一場,叫他們就個伴兒?!?/br> 親信感動道:“官家果真是宅心仁厚,一代圣君!” “別這么夸朕,朕承受不起,”李世民擺擺手,哽咽道:“快去辦吧?!?/br> …… 自從官家率軍親征之后,李綱、宗澤等留守東京的老臣們真是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香,唯恐官家那個激進派主戰分子出什么事,到最后主少國疑,大宋重新栽到泥里去。 時間久了,朱勝非等人便勸他們:“沒有那么可怕,你們應該相信官家才是,以官家的雄才偉略,怎么可能出事?” 李綱:“就怕陰溝里翻船?!?/br> 宗澤:“善泅者死于水,善戰者……” 這話還沒說完,他自覺不詳,憂慮不已的咽了下去,回府之后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終于坐起身來,取了紙筆,言辭懇切的規勸官家早日回京。 一天一封信,不間斷的往前線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