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85節
黎家門第已然不低,然而金家卻更勝一籌,金邈曾祖父曾為侍中,祖父與伯父皆為尚書令,偌大的尚書臺幾乎都改姓了金,韋夫人的嫡姐便是嫁入金家,如此顯赫高門,也難怪金邈如此盛氣凌人,目無下塵。 劉徹此時雖年輕,卻不氣盛,以他此時的地位和所有,饒是背靠黎家,也不好與金家交惡,便只是淡淡頷首,將此人名姓記在心里,假做渾不在意道:“叔父放心,小侄自有分寸,絕不會與他爭一時之氣?!?/br> 黎東安見他如此上道,頗覺欣慰,就著黎家之事寒暄幾句,便召集眾將領官員,正式說起出兵諸事。 劉徹來此之前,便將會稽、上虞等地地圖記在心里,現下抵達此處,與黎東安所與情報兩相對照,很快便定了主意。 陳憲能一路打到會稽,很大原因便是此處承平已久,軍事懈怠,而士卒更無戰心,一觸即潰,然而細細思之,陳憲麾下士卒也皆是出身此地,又能強到哪兒去? 他只是收容了一批無處脫身的流民、佃戶而已,又不是找了一群天兵天將,又哪有此前會稽官員上疏求救時說的那般可怕。 城中現在缺的不是士卒,而是勇氣和戰心,而他,常勝將軍宴弘光的到來,正可以添補這個不足。 陳憲此時駐扎在會稽,與上虞之間尚且隔著一個安陽。 劉徹令打出永州都督宴弘光的旗幟,從自己的五千精兵之中點了兩千人出來,又自上虞選了三千士卒沖入其中,身先士卒,揮軍西進攻打安陽。 安陽原本就只是個小城,守軍不過幾千而已,遠遠望見永州都督宴弘光名字的旗幟便起了退心,再見敵人來者甚眾,如何敢收。 礙于陳憲軍法嚴苛,守將壯著膽子出城迎戰,不出三招,便被斬于馬下,安陽就此光復,南梁大軍士氣為之一振。 劉徹率領麾下士卒入城,以安陽為據點迫近會稽,黎東安眼見首戰告捷,士氣如云,心中頗覺快慰,顛顛的跑去抱侄女婿大腿,又令原會稽都尉金邈駐守上虞,防備陳賊偷襲。 劉徹拿下安陽,卻不急于進軍,下令嚴守不出,親自cao練麾下士卒。 陳賊素知宴弘光威名,聞訊難免心有不安,又遭逢安陽慘敗,更覺惴惴,現下聽探子回稟,得知宴弘光在安陽城中練兵,如何還能再坐得住,內部便起了紛爭,有的主張西退,有的主張南逃,唯獨沒人主張向安陽進軍。 陳憲自己對上宴弘光也覺打怵,倒不曾苛責底下將領,甚至于再度改了口風:“面對宴弘光那等當世悍將,即便是落荒而逃,也沒什么丟人的?!?/br> 他也曾親自穿上戎裝去為麾下將領士卒打氣,效果卻也只是平平。 劉徹初到上虞,便率領士兵攻下安陽,一舉止住了軍中先前因連連敗退而生的頹廢之心,練兵一月,初見成效之后,便趁著夜色出城,對著會稽陳賊悍然發動了攻擊。 這兩年他屢立大功,現下又身兼永州都督之職,若是此戰大勝,料想這從三品都督之位便飛不掉了,既與黎家利益交換,幫黎東安抬轎子,倒也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 故而陳憲率眾敗退之后,劉徹便傳令附近州縣警戒防備,又叫黎東安親自率軍追擊,痛打落水狗,自己則坐鎮會稽收尾,只是世事發展如何,卻永遠不會遵循個人所想。 第二日清早劉徹接到消息,上虞昨夜慘遭陳賊劫掠,金邈及其家小盡數為陳憲所殺。 劉徹怔了半刻鐘,方才愕然道:“我不是傳令各郡縣小心防備嗎?且上虞駐軍逾萬,陳憲不過烏合之眾,落荒而逃,怎么會攻破上虞,最后金邈全家都被殺了?” 下屬神情復雜,甕聲甕氣道:“金都尉篤信道教,道是自己可以溝通鬼神,業已借神兵萬人駐守城外,故而不曾下令上虞額外設防,以至于昨晚城破被殺?!?/br> 劉徹:“……” 這個哥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 劉徹真想把白眼翻到天靈蓋去。 壞消息還不只是這一個,沒過多久,斥候傳訊,陳憲跑了,帶著一眾心腹將士乘船逃到海島之上,蹤跡難覓。 劉徹忍著發飆的沖動,盡量心平氣和的問:“衛將軍不是率軍追擊去了嗎,何以竟叫陳賊逃脫?” 斥候回稟道:“陳憲倉皇逃走之時,下令丟棄劫掠財物、珠寶美人,衛將軍難免……” 劉徹:“……” 劉徹選擇將白眼翻到了后腦勺上。 第75章 直男癌的勝利15 上天作證,劉徹不喜歡金邈是真的,想著以后給他點顏色看看也是真的,可他是真沒想到有人能這么菜、這么蠢,自己把該打的硬仗都打完了,他還搶著上前去送人頭。 要說他是看劉徹不順眼,想故意丟掉上虞讓劉徹丟丟臉,再靠金家把他自己摘出去也就罷了,可他愣是沒跑,全家人都被殺了,這也只能說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至于黎東安…… 劉徹心里邊有句mmp一定要講! 路都給你鋪好了,梯子也架好了,好家伙,這位哥左腳踩右腳把自己摔下去了,說出去都未必有人信! 接連聽了兩個壞消息,劉徹身心俱疲,擺擺手吩咐斥候退下,一屁股坐會到椅子上,什么話都不想說了。 高祖同情的看著他,說:“就很突然,是吧?” 李世民說:“難受就哭出來吧,別硬挺著?!?/br> 朱元璋說:“不是你的錯,別太自責?!?/br> 劉徹痛苦的捂住臉,說:“我太難了,老鐵,最近我壓力很大……” 嬴政問:“所以我們能笑嗎?” “……”劉徹:“????” 劉徹滿頭問號,說:“老哥,此人言否???!” 回答他的是一陣冷酷的歡快笑聲。 皇帝與皇帝的悲喜并不相通,他們只覺得彘兒好笑,嘻嘻嘻。 每日辱彘√ …… 雖然前有金邈全家被殺,后有陳憲率眾逃入海島,然而這場席卷了小半個東南的叛亂終究宣告結束,以朝廷大勝告終。 事后黎東安帶領一眾心腹親信滿載而歸,見了劉徹,臉上便有些訕訕,含蓄說起陳憲借機逃走一事,又暗搓搓的將鍋甩到陳憲身上,說賊子狡詐,詭計多端,又悄咪咪的表示自己令人往他軍帳里送了五箱金銀珠寶,顯而易見是封口費。 劉徹能怎么樣呢,難道他還能跳起來給這肥豬一個嘴巴,大喊一聲我艸尼瑪? 他笑呵呵的說:“沒關系沒關系,叔父沒受傷就好,至于陳憲,跑了也就跑了,他這次不跑,以后咱們怎么再來抓他刷軍功呢!” 這話真真是說到黎東安心坎上了,再看這英俊瀟灑的侄女婿,真是越來越覺得順眼,當即就表示會上疏建康為他表功,別的不說,一方都督總是沒問題的。 劉徹臉上笑嘻嘻,心里mmp。 陳憲既然倉皇逃走,剩下的殘兵敗將被清繳干凈,便只是時間的問題,劉徹一邊下令士卒不得有犯百姓,違令者斬,另一邊又因為會稽等曾被陳賊占據過的地方豪強多半被殺,令下屬清查各地田畝土地,上疏朝廷請求分地于民,撫恤百姓。 與此同時,也大膽放手,給關樸一支幾百人的部隊,叫他親自上陣去主持圍剿陳憲麾下殘存的小股勢力,在戰場上磨礪幼弟。 此時統軍將領多半御軍無律,縱容麾下士卒劫掠百姓,黎庶苦之,劉徹嚴明法紀,又上疏為他們謀取立身之地,如此雙管齊下,美名愈彰。 …… 陳憲及其麾下士卒將領在會稽等地停留幾月,敲骨吸髓,留下的爛攤子有多大可想而知,劉徹一來須得總理軍務,二來有意再次刷一刷人望,如此便額外多停留了些時日。 黎江雪被罰在自己院里抄寫《法華經》三遍,整整二十五萬字,筆都抄禿了好幾枝才算完,拿去叫黎江月瞧了,說是過關之后,才得知丈夫早就南下往會稽平叛去了,這時候根本不在壽州。 此時黎江月懷孕五月,肚子已經顯了,黎江雪怎么看怎么覺得刺眼。 她知道表哥日后會做皇帝,也親眼見證著表哥一步步走向高處,她相信有著黎家的幫助,表哥會比前一世更早登上皇位,可是問題在于表哥已經準備好做皇帝了,她卻沒有足夠的資格去做皇后! 論名分,黎江月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室,她只是妾侍,論信重,表哥諸事都交付到黎江月手里去,雖也寵愛她,但跟對待庶妹的態度比起來,終究有所不同。 最重要的是黎江月懷孕了! 若她能一舉得男,這便是表哥的嫡長子,黎江月有了兒子,也就有了依靠,日后自己又該怎么將她拉下正妻之位? 更別說自己直到現在都沒個消息,就算是真的把黎江月拉下來、成了表哥正妻,當上皇后,最后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黎江雪越想越覺憤恨,目光晦暗自庶妹凸起肚腹上掃過,最后向她草草行了一禮,抿著嘴唇走了下去。 小廚房送了牛乳糕過來,嬤嬤接過,又擺擺手打發其余人退下:“老奴方才覷著右夫人神色,總覺得有些不對,夫人與她同時嫁入宴家,現下您有孕五月,她一直都沒動靜,難保不會做出什么事來……” 論年紀,黎江月跟嫡姐只差了幾個月而已,姐妹二人打小一起長大,堪稱是知根知底,說得粗俗點,嫡姐一撅尾巴,她就知道對方想拉什么屎。 也是在這位嫡姐身上,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真正可怕的不是敵人太壞,而是敵人太蠢,尤其是敵人又蠢又沖動,且還得人庇護,萬事都會幫著掃尾,那才真真是可怕至極。 因為你永遠都猜不到一個蠢貨會做出多么愚蠢的事情,同時迫于她背后之人的關系,無論多么苦的果子,都不得不往肚子里咽。 可現在跟在黎家的時候不一樣了。 嫡姐仍舊是蠢,但是庇護著她的人不在了,沒了韋夫人掃尾,嫡姐若是執迷不悟,真敢對她腹中孩兒做出什么來,即便不靠著妻妾身份的差別,黎江月也自信能玩死她。 “她若真是想動手,能用的法子也不過是那么幾個,”黎江月手扶在腹部,淡淡道:“叫人盯緊小廚房,入口的東西一刻都不能離眼,再仔細著咱們院子里的人,雖說都是用慣了的老人,但保不準就會被錢財收買,日常用具上也多用些心?!?/br> 嬤嬤畢恭畢敬的應了聲。 …… 黎江月有孕五月,再有四個多月瓜熟蒂落,便要生了,而黎江雪自己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若是表哥此時留在壽州,她一番癡纏,備不住很快便能有好消息,奈何表哥南下平叛去了,還不知何時才會回京,黎江雪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庶妹的肚子一天天的更大,而她自己卻只能焦灼等待。 對庶妹長達十數年的仇恨和對于自己久久無子的苦悶糾結在一起,黎江雪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抱著肚子里的壞水在院子里憋了幾天,終于想出了個還算完備的主意。 黎江月喜食甜食,隔三差五的總會用些糕點,黎江雪便暗地里吩咐悄悄購置了好些傷胎藥材,又令人重金開道,將府里采購糖霜的鋪子盤下來,將藥材研磨成粉,少量的摻雜在糖霜之中。 因為劑量較小,所以很難被人發覺,又因為黎江月距離產期還有四個多月,天長日久的攝入這些加了料的糖霜糕點,腹中胎兒想不受影響都難。 錢財開路,此事自然做的順遂,三日之后,那糕點便擺到了正房桌案上。 黎江月拈起一塊來瞧了眼,隨手丟回盤中,用帕子擦了手,問:“開方的大夫、抓藥的伙計,還有糖霜鋪子原先的主人,都給我找回來,也別難為人,叫寫張供狀,簽字畫押,然后好吃好喝的養著,這都是人證,得叫主君見一見才是?!?/br> 嬤嬤應聲,又道:“那右夫人那兒……” “主君不在府中,我如何能貿然處置?真將這事兒捅出去了,也是叫人看宴家的笑話、譏誚嶺南黎氏的家教!” 黎江月唇角冷冷一勾,撫著肚腹,徐徐道:“至于我那位好jiejie,我自然有法子招呼她!” …… 黎江月有孕六月時,按理說胎氣也該穩了,只是不知怎么,反倒經常腹痛,時有下紅,找大夫來看了,卻也找不出問題所在。 她畢竟也是頭一胎,丈夫、母親又都不在身邊,難免心慌,壽州本地的官家女眷也曾登門拜訪,黎江月卻都以身體不適,不能見客為由辭了。 是以所有人都知道宴夫人這一胎懷相不好,只吩咐人不時送些禮物補品前去,卻不敢登門攪擾,唯恐真出了什么事賴到自己頭上。 黎江雪心知這八成是自己那藥起了作用,心下歡喜異常,卻不敢顯露出來,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去探望自己庶妹,便見她白著臉躺在塌上,說話的聲音都透著虛。 活該! 哪天真把那小孽種打下來才好呢! 黎江雪假惺惺的關切了幾句,便心滿意足的起身離開,剛走出去沒多遠,便見盧氏捧著一束海棠往這邊來,大抵也是來探望庶妹的。 黎江雪一眼瞥見她,臉色霎時間陰沉起來。 說來也是滑稽,盧氏前腳自請在院里吃齋念佛、自省一月,后腳黎江雪也被拘住了,為著將那三遍《法華經》抄完,前后耗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才被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