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朕勸你適可而止 第75節
甚至還有當年她在歌舞坊借穿的那件女裝,現在想想,那個月夜,她身著廣裙破窗而逃,跑過梅林時,回眸一望,看見的是師父獨自站在窗邊望著自己的身影。 對了,至今都付錢,有機會回去一定要還錢,她提醒自己。 她當時愚蠢到覺得湛寂怕不會知道自己是女兒身,更認不出那個跳窗的女子就是他的徒弟,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真是愚不可及! 她左右搖擺著腦袋,在如煙往事中回神,覺得那幾年的時光真快樂。忘記他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重新認識,重新認識還有個好處,可以無底線地?;?。 真不知他當時面對那樣的自己時,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想了不想了,蕭靜好再次猛搖頭,真是沒完沒了。正欲關上柜子,卻在箱子底下瞥見了一抹熟悉的書殼。 之所以對那顏色敏感,只能說當初那本書帶給了她太大的震撼,開啟了讓她意識到自己對師父有非分之想的鴻蒙念頭,對,是它——《師父再愛我一次》 她表示震驚,把書從最底層抽了出來,果然!是她的“老朋友”!那年蕭靜好還以為這本禁書被湛寂噻進火洞給燒了,哪知竟被他珍藏了起來。 和尚的心啊,真是海底針。 她在心里無底線打趣著他,順勢盤腿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在余輝的照耀下重新翻開了那本書。 上面的每個字她都記憶深刻,如今重新翻閱,滿滿都是回憶。書篇伴隨著秋風一頁頁翻過,直到最后,竟出現了她沒看過的內容,之前撕掉的頁碼居然被重新粘上了?。?! . 再出房門,殘陽落下,晚霞千里,甚是美妙。 上官芮早已等在院落,見皇上穿著國師的衣裳,愣了好半天才恭恭敬敬說道:“陛下,這是今日的奏折,還有您的換洗衣裳?!?/br> 蕭靜好假裝不知道她的驚訝,把托盤里的東西如數搬進了湛寂房里。 上官芮終是沒忍住提醒道:“陛,這,不合規矩?!?/br> 她心情甚好,笑道:“規矩就是用來破的嘛,卿且先回宮,有事再來稟報,朕傷得有些重,還需在國師府靜養幾日?!?/br> “………” 為臣真難,上官芮欲言又止,終是放棄了勸誡, 秘書丞剛走,淳修就進了院落,依然被她明目張膽的著裝而嚇到,紅著臉連個手勢都比不出來。 “師兄,師兄?” 要不把他叫回魂,她真怕人就這么沒了,畢竟他這么善良。 曾經的諸多師兄弟,最不正經的淳淵悟道成佛,最正經的淳離一躍成了敵國皇帝,就連她這個假和尚,也成了女帝。也就只剩淳修,十年如一日,做他無憂無慮不問世俗的和尚。 房門大開著,淳修無意間瞥見床上的碎衣裳……手一抖,寫字本當即掉去了地上。 蕭靜好“嘶——”一聲,忙把人拉去了別院,真不能留在這里,純潔的師兄受不了那樣的畫面。 吹了良久的冷風,淳修才勉強鎮定地寫道:“師父說一時走不開,讓我先帶皇上去用膳?!?/br> 是了,他們要這么拘謹,她也沒辦法。此一時彼一時,再讓他們叫自己一聲“靜好”或是“師弟”,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簡單用完餐后,天色就黑下來了。她閑著也是閑著,便隨淳修去他禪院逛了一圈,發現他新增了好多以前沒有的東西。 “師兄,這是什么?”蕭靜好指著一個沒有脖子的人,類似于陶瓷的東西問道。 淳修淡淡一笑,寫了道:“母夜叉,去年師父從西域帶給我的?!?/br> 她輕輕“啊”了一聲,應該是發生在她離開后的事了,看著那些擺件,她忽然有些吃味,心說:為什么我沒有? 四處轉了一番,又指著桌上一個精妙的雕塑,問道:“這個呢?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兒?” 淳修聽不出她的酸口氣,寫道:“這是兔兒爺,兔耳人身、均為彩塑,采用名貴材料著色,色彩鮮艷?!?/br> “這么多稀奇物件,都是師父從外面給你帶回來的?” 她跟個小孩子似的,腮幫子鼓了起來。 那廂點頭,算是承認了。 蕭靜好聽罷,一肚子酸水,酸得牙疼。 . 湛寂本想速戰速決,哪知那幫禪師卻不給他機會,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埋頭做翻譯。 他行至院落時,見她獨自坐在門檻上,頭靠膝蓋,蜷縮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吃飯了沒?”他蹲下身,與之平視,語氣輕柔至極。 蕭靜好鼓著腮幫,勾著他手指,一搖一搖的,委屈巴巴道:“我都沒有母夜叉,也沒有兔兒爺,淳修都有?!?/br> “………”湛寂平展雙眉頓時皺了起來,輕輕抬起她下巴,將笑不笑,“所以你氣我沒給你買?” “哼”她鼻音很重,“那時候的師父,只怕已經忘了我了……不開心?!?/br> 他被逗笑了,這與朝堂上那個威風凜凜的女帝簡直天差地別。 湛寂俯身,將人打橫抱起來,在她耳邊說道:“可我記得,你是我女人?!?/br> 他的呼吸又輕又熱,蕭靜好心頭猛顫,差點被帶偏,又道:“即便那時我離開了,你也可以買兩份,以后萬一遇見了,也可以給我的啊?!?/br> 他眼角眉梢帶著淺淺笑意,沒答話,把人放回床邊,將上官芮拿來的衣袍放在她面前:“換上!” “做什么?”她仍有些賭氣。 湛寂還是不答,兩手撐在她左右方向,把人圈在懷里,俯身,說道:“還是,你要我幫你穿?” 這樣充滿挑釁的話,不禁讓她想起了早上的窘迫,一把接過衣裳,“不,不,那道不必?!?/br> . 國師府位于健康城內,出門走不了幾步路就是街心。 華燈初上,深秋的夜晚人流很少,有的街道甚至一個人也沒有。 秋風瑟瑟,她著一襲水墨色長袍,被湛寂牽著走在長街頭。 她時不時又偷摸摸瞥向他,心說這人變了,變得比以前開放。之前有人在的時候,他只會跟她眼神交流,而今早之后,他似乎再不顧及。當著眾僧徒的面抱她,現在又在長街頭牽她的手。 “你要帶我去哪里?”穿過巷弄,蕭靜好勾頭問道。 只見湛寂腳步停在一家不起眼的閣樓前,推門而入,“到了?!?/br> 她狐疑著眺望四合院,古木桌椅,垂花門樓,抄手游廊,看上去像是家說書的店,但又不大像,因為只有兩把椅子,正前方是張方桌,桌上支起了快黑布,布的后面點著盞小油燈。 蕭靜好入座,湛寂也跟著坐到她身旁,她知道這個,是“影子戲”! 果然,只聽唱腔突起,黑布背后多了兩具小人,一男一女,分別被線拉著,蹦蹦跳跳,上演了一場悲歡離合的情愛故事。 表演者口中唱的,是漢帝劉徹與愛妃李夫人的佳話。 相傳漢武帝愛妃李夫人染疾故去后,武帝的思念成疾,終日不理朝政。其大臣一日出門,路遇孩童手拿布娃娃玩耍,影子倒映于地栩栩如生。大臣心中一動,用棉帛裁成李夫人影像,涂上色彩,并在手腳處裝上木桿。入夜圍方帷,張燈燭,恭請皇帝端坐帳中觀看。武帝看罷龍顏大悅,就此愛不釋手。 如此良辰如此夜,諾大的房中又只有他們兩人,算是彌補了中秋夜不歡而散的遺憾。蕭靜好正看得入迷,耳畔響起湛寂的話音: “淳修自幼與家人走散,被人賣到戲班子,機緣巧合下被我所救。他非天生啞巴,只是兒時遭受非人虐待,導致不再開口說話?!?/br> 耳邊咿咿呀呀的聲音漸漸遠去,蕭靜好愕然,心疼道:“原來如此,還好他遇到了你?!?/br> “他從小就很喜歡西域一帶的物件,我想,那里應該是他的故鄉?!彼f著,側頭望著她。 她迎上他的目光,道:“所以,這么多年來,你給他帶那邊的東西,一是安撫他受傷的心靈,二是希望他能重新開口說話?!?/br> 湛寂點頭,眼中的溫柔如夜色那樣唯美。 “對不起?!笔掛o好自責道:“我剛才跟個小孩子似的,竟還跟他爭寵?!?/br> 他嘴角微微揚起,眸中斗轉星移。她不知道他有多迷她剛才的樣子,無賴的模樣,委屈的表情。 “這家戲院是新開的,也是入住健康的第一家店,今晚,我們是他們的第一對客人?!闭考耪f。 她深感驚訝,沒想到他會如此有心,竟還想著帶她來看這些新鮮事物。 表演者早已退場,此時人去無聲,只有他們彼此。蕭靜好眼中含淚,一頭撲進他懷里,千言萬語抵不過現在這一刻溫存,簡直不要太幸福。 “你知道嗎?就像做夢一樣?!彼杨^埋在頸窩處,喃喃細語。 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摟著她,唇角擦過她耳畔,喊了聲:“蕭靜好!” 不像往?;蛴胸煿值囊馑?,這聲喊叫再平常不過,但又太不尋常,撓得人心里直癢。 她把頭錘得很低,弱弱說了句:“我們回去吧?!?/br> “回哪里?”他話中充滿了危險,“國師府全是男僧,我擔心……” 他只差把唇放進了她的耳朵里,在離耳膜最近的地方,蕭靜好聽見了句:“擔心聲音太大?!?/br> 她霍然抬頭,還沒說出半個字,便被他強悍地吻堵住了嘴,那吻來勢洶洶,比早上兇猛不止十倍,經過了一整天的發酵和醞釀后,他現在仿佛要活吞了她。 寂靜的夜里,諾大的戲院,喘息聲此起彼伏,蕭靜好拉住他撕扯衣裳的手,問道:“師父,你是不是看過那本禁書?!?/br> 湛寂的力道,根本不是她能阻止的,“唰——”今天第二套衣裳,再一次成了碎渣。 “嗯?!彼谒竭呎f道。 她正坐在他腿上,與之面對面,手環著他后勃頸,“最后那幾頁,是不是你撕的?” 他把頭埋進她頸窩里,濕吻一路往下,低沉一聲:“嗯?!?/br> 蕭靜好熱得如進了蒸籠,頭不自覺往后仰去,說話聲變得斷斷續續,“那,那你是多少歲看的?” 他勾頭吻著,說了句:“十五歲!” 她心中頓時翻起陣陣漣漪,在他耳畔說了句,“我亦看過,就在今天?!?/br> 他猛地抬起頭,把她往前攢了一些,對上那雙迷離又朦朧的眼,把人抱起來,又猛地放了下去! “啊……” 蕭靜好不由地痙攣,面色潮紅,咬唇說不出半個字。 第70章 、濃情 她一點準備的沒有,?更不曾想他會這般直接了當,被他托著腰只直接扣下去時,她眼中登時水霧繚繞,?幾乎能溢出淚來。 不知道湛寂這下午是怎么了,異常急躁。 “褚北……”她輕聲呼喚。 他仰頭,?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木簪,?將她散亂的秀發挽在后面,在她耳畔說道:“臣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