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對不對?！苯踢t嘴角帶著一點笑，“為什么?！?/br>
    為什么，臥槽，你等等，我來臨時給你想一下為什么。

    楚歇被那雙眼望著，有些不自然地抓撓一下床單，張口竟還有些結巴：“我，我那是——”

    “如果你要騙我，就不要解釋?！?/br>
    “我……不騙你的。我以前騙過你，但是我現在不騙你的?！?/br>
    楚歇聽著他涼涼的語氣，將他濕透的頭發撥到一邊，說，“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br>
    “你倒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br>
    “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會有任何改變?！?/br>
    怎么好像有一點點……陰陽怪氣。

    楚歇失去了交談的興趣，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我真的有些困了?！?/br>
    “困了?！?/br>
    身后的聲音清淡地傳來，“那就睡吧?！?/br>
    楚歇閉眼，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躺在冰冷的棺槨中，動也沒法動，緊緊地貼著一團冰槨，寒意侵入了骨髓。

    再醒來時，天已是大亮。

    昨夜的喝醉了的江晏遲真的很奇怪，楚歇一大早地把小喜子喊來了，問昨夜他怎的不來伺候。小喜子說是昨夜陛下支開了人，說只想和娘娘兩個人呆著。

    楚歇招招手，小喜子湊了過來，他道，“給陛下送一碗醒酒湯。還有，要他以后別夜里喝那么多?！?/br>
    “這后頭這句奴才可不敢說，娘娘自己和陛下說吧?！?/br>
    小喜子笑得十分討喜，問，“娘娘今日想吃些什么，小廚房備了粥，要用一些嗎?！?/br>
    “嗯?！?/br>
    楚歇搖搖頭，將那異樣的感覺拋之腦后，“陛下上朝去了?！?/br>
    “陛下未曾去上朝，陛下出宮了?！毙∠沧右贿呎泻羧松现嗖?，一邊說，“午后應當會回來的?！?/br>
    ***

    昭獄。

    青黑的石磚地上再次濺上幾滴鮮血，揮鞭聲停下后，拐角處身披玄色大氅的人曲起指節，在桌案上稍稍扣了兩聲。

    “還是不說嗎?！?/br>
    眼光低垂，輕抿著嘴，羽扇一般的眼睫輕抬些許，只用余光看著身側的人：“那就繼續?！?/br>
    鞭聲再一次響起，那人本就是跟隨許純牧打了十幾年戰的都尉，跟了許家二十來年，江晏遲猜想是輕易不會開口的，故而找人那鞭子沾了鹽水，昨日連夜審了五個時辰硬是沒撬出一個字。

    獄卒上來提醒，再這樣審問下去，只怕是還沒問出什么，人就要先斷了氣。

    此人看著就像個硬骨頭，不怕這些皮rou之疼。不如先灌一些混亂神志的藥物，再行威逼利誘。

    皇帝摩挲一下指腹，叫停了鞭子。

    很快一碗烏黑的湯藥灌了下去，連夜的疲憊和失血后，那人眼神漸漸渙散起來。

    江晏遲緩緩站起身來，“四個月前，長野郡那一場和談，到底是怎么來的?！?/br>
    “臣……真的，不甚清楚……”

    “你要是再想不起來，那我要換許小侯爺來問問了?！?/br>
    那人臉色霎時一變，江晏遲冷笑，“不知這位小侯爺，能不能吃得住這昭獄的鞭子?！?/br>
    “陛……”

    “說?！?/br>
    皇帝冷冷淡淡地瞥了眼那帶血的鞭子，“那一場和談，是不是許家逼迫楚大人去的?！?/br>
    “到底是誰的主意。你說清楚了，朕誰也不怪罪?！?/br>
    那人歪過頭忽的咳出一口血，眼神愈發渙散了：“此事……本就，與許家無關……”

    “哦？”

    “是楚大人，自己要去和談的?！?/br>
    江晏遲稍稍退了半步，坐回了椅子上，沉聲道，“平白無故地，他去和談做什么?！?/br>
    “當日長野郡……只有長明軍騎兵三千，駐軍二萬五。小侯爺……小侯爺……”

    他好似迷茫著，又用力搖了搖頭，不愿再說下去?；实塾纸腥顺榱藥妆拮?，待到藥效漸漸起效了，那人的神志才進一步渙散，喊著：“別打了，我說……”

    “小侯爺……小侯爺當時重傷未愈。楚大人說他不能再上戰場，要他好生養傷……他說，他可以去和談……”

    桌案上，宣紙上的手漸漸收攏，不自覺將其揉皺。

    表面上卻看不出什么情緒起伏，只淡淡地說，“繼續?！?/br>
    “楚大人……他拖了幾日，還有本事哄得北匈連退九十里。他又偷來了玉牌……然后，我們小侯爺才能夜襲糧草軍隊……”

    袖中指節發青，江晏遲始終低垂著眼光，又問，“那許純牧呢，他就不管楚歇的死活了嗎?！?/br>
    “怎能不管……為了能提前一刻鐘回營，他奇襲時采取風險較高的火攻。自己手臂上都燒傷一大塊，他說再晚片刻，只怕楚大人會沒命……幸而小侯爺平安無事，否則，我要如何與老侯爺交代……”

    “那濮陽郡一事，楚歇到底有沒有參與?！?/br>
    “……沒有，濮陽郡謀反，與楚大人撞上……是意外……”

    一個眼神下，獄卒再揮動兩下鞭子。

    “真的是……意外……”

    “楚歇沒有參與謀反，那怎么會江景諳剛死，許邑恰好就趕到？”

    “真的是巧合……許侯爺好像知道楚歇要殺江景諳，興許，是上京城里的許大人告知的吧……時機掐得極準，就是為了……利用郡王之死和西境戰事，逼迫太子廢位，亦或者，調北境之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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