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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純牧走進了,將令牌遞過來,江晏遲看著那一雙指骨分明的手,細長而白皙。沒有接過令牌反而握住了他的右手打量著。 食指和中指內側明顯有長年彎弓射箭,舞弄刀槍留下的舊繭。 并不是那雙教自己撥弄琴弦的手。 許純牧似是沒想到這茬,愣了半瞬,利落地將手抽回:“殿下做什么?!?/br> 微蹙著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辜負殿下了,純牧自幼在邊境無人管束,不懂這些上京城的規矩……旁的事,只怕,也只能辜負殿下厚愛?!?/br> 最后一句婉拒的意思十分明了。 “那你不愿做太子妃……可是要去求取你喜歡的那位姑娘?”江晏遲言語里似是有幾分試探。 “純牧未曾有過心上人?!?/br> 江晏遲愣了,寒意自腳底而起。 仿佛有什么轟然倒塌。 這個人,不是他的阿牧。 沒空再與許純牧寒暄,過了好一會兒,江晏遲整個人混混沌沌地回了東宮偏殿,神思游離,像是出竅了一般。 小喜子喊了他好幾句都得不到回應,嚇得差點將御醫喊來。 “殿下,殿下您到底怎么了……” “他不是許純牧。他騙了我?!苯踢t失神地喃喃。 仔細想著,他提及自己的身份也不過兩次。一次是為了贏得自己的信任,還有一次,是為了鼓勵自己上交證據,在金還賭坊上切斷楚歇后路。 都是有目的的。 他根本不是金尊玉貴的小侯爺。 他捏造身份欺騙自己,為的是打消自己的顧慮,鼓勵自己抓住機會,不要猶豫。 事到如今才發覺對于那個人的了解,除了許純牧這一身份外。 一無所知。 十日前他身中劇毒……如今可是好些了,會不會,會不會那時候壓根就沒熬過來…… 可怕的猜想如重錘入心,將心肺砸了個粉碎。 江晏遲捂著心口,幾乎要窒息了。 第21章 蘇醒 許純牧出了宮門后本沿著路慢慢走著,他在上京城沒有宅子,眼下只能先投奔長兄許長陵,可一抬頭察覺前頭正是鬧市。 再過幾日便是乞巧佳節,故而這幾日此一帶街市都極熱鬧。 張燈結彩,閑花綠枝。 但似有官爺和府兵在驅散人群,許純牧定睛一瞧,街盡頭的正是越國公府的轎子。 可越國公府明明在東南方,怎么會往這個方向去。 許純牧沉吟片刻,策馬再往前幾步。 卻見前頭一輛馬車攔住去路,還有不少人圍著。許純牧心中更疑,復而狠抽一鞭子,韁繩倏然拉緊,共踏戰場重重枯骨的馬兒與他心有靈犀,先是踩著一側的墻壁借力,繼而一腳踏上那華麗的馬車頂,再越過圍觀人群穩穩落地。 咯噔咯噔,馬蹄漸止。 風揚起越國公轎攆珠簾一角,珠玉碰撞聲清脆入耳。 轎中一襲白衣驚鴻一現。 是楚歇。 他臉色微變。 許純牧利落地策馬穿過擁擠人群,府兵攔不住他,趙煊驚恐地瞧見自家馬車簾被一把掀開,整個人還蒙著,問:“你,你……” 許純牧沒有答話,只探了一下趙煊懷中那人鼻息微弱,周身皆是濃厚的血腥氣。背脊到大腿一片都被血染紅。 失血太多,手腳都冰涼了。 眸子一凝,解開自己身上厚厚的大氅將人團團裹住,避開傷口將人打橫抱了扶上了馬背,橫趴著放在身前,扶穩了后只留下一句:“這樣不行,我送他?!?/br> 小世子立刻教人攔住他,“欸,你……你!”趕忙催外頭人策馬跟上,可許純牧一騎絕塵,連人帶馬已走出半里。 停在拐角不遠處的馬車簾子被一只干枯的手掀起,原來這是榮國公家的轎子,此時國公爺陳蓮洲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皺著眉問自家孫兒:“那是許家的人吧?!?/br> “???”待到陳小世子伸出頭去看,已不見了蹤影,“我,我也不大認得……” “許邑好福氣,這孫兒有他當年風范?!?/br> 陳家世子有些尷尬地坐穩了,附和一聲:“爺爺所言有理?!?/br> 陳蓮洲心想,許家人怎么還會救楚歇。莫非,許氏陽奉陰違,根本就與寧遠王不是一條心的。 如今搭上楚歇這條線,是擺明了要扶持江晏遲這黃毛小兒了! 如此可不妙。 陳蓮洲仔細一琢磨,愈發覺得不妙。如今許長陵得了一半禁軍兵權,那是天子腳下的守衛,抵得過外頭千軍萬馬。 加上手握三十萬兵權的許純牧此時入京,又救下了楚歇,便是將三省六部拿捏了大半。 難道許家是想對付榮國公府。 陳蓮洲眼底暗光涌動。 “去,殺了許純牧?!?/br> 許純牧策馬剛過兩條街,立刻察覺到人影潛伏在磚瓦一側,他手握身后鐵弓反手一打,頭也不回地將三支背刺而來的利箭打落,再一個偏頭躲過迎面飛刀。 □□的就敢動手。 自己前腳剛入皇城,這些人消息倒知道的快。 倏然伸手在楚歇后頸三寸處截下一支箭后整個身子后仰,右腳勾住馬韁一扯,馬兒被韁繩一拉立刻在下一個借口掉頭右轉,許純牧順勢將手中長箭搭弓引弦飛射而去。 一箭穿心,那刺客滾落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