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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裝束坐在琴凳上,竟沒有絲毫違和,手搭在琴鍵上,他右手無名指根處有粒痣。 注視鋼琴幾秒,他才掀起眼皮,朝臺下看了眼,少年鼻梁英挺,眉間淡冷,那雙瀲滟多情的桃花眼底,泛著幾星細碎的流光。 臺下有妹子看愣了,“這就是有錢都難進的,百年名校特產嗎天吶?” “顏值鯊我!校服穿出高定內味了,可怎么從沒在學校里見過他?” “這題我會,好像新轉來的,就是看著病怏怏的,我還是更喜歡謝吟寒那一掛的……” “不會只有一張臉,上臺充個花瓶吧?” 樊晨聽著討論聲,跟文藝部幾人,坐到了最后排的位置,蹺起二郎腿。 沒過幾秒,便有舒緩的琴曲傳來,安撫了內心的浮躁。 禮堂中越發變得安靜,所有人屏息凝神,專注地聽著悅耳的琴聲。 只有樊晨,臉上的表情快掛不住了。 沒有想象中的魔音穿耳,一個音節都沒彈錯。 這怎么可能? 他怎么不知道時璟還會彈鋼琴? 還閉眼盲彈! 明明在前些天討論鋼琴曲時,這人還一竅不通??! 這首曲子,明明對下鍵控制能力的要求極高,他練習很久,會彈卻彈得并不好…… 悠揚琴曲里,樊晨如坐針氈,他騰地起身。 文藝部幾位跟著輕聲站起來,同樊晨一塊往禮堂外走。 小禮堂側身,通往后門的必經路,是蘭迪的監控盲區。 毛毛雨落在舒展枝葉上,積聚滴落在籃球鞋面,撞得四分五裂。 弓身坐在木椅的少年,發絲被雨點打得微濕,耳朵上明目張膽別著根兒煙,兩條逆天的長腿踩在石子路上,正擺弄著手里的魔方。 身邊幾人你推我搡著,“這雨一會下大了,不淋成狗了?” “這時間段兒,該到最后的表演了吧,文藝部長不說壓軸的,是新轉來的花瓶嗎?” “他放屁你都信,他還說姓樊那傻逼懂分寸呢,不照樣有膽子,敢動我寒哥的畫……” 手上快速轉動著魔方,當最后一排色塊歸位,謝吟寒下一秒又將其徹底打亂,不經意地問,“彈《悲愴》的是誰?” 幾人對視一番,譚迪率先反應快點,“叫時璟,好像是高三的……” “臥槽,姓樊那傻逼過來了!” 將魔方拍在長椅上,謝吟寒站起身來。 “他身邊還帶了人的,比咱們人多,要不要小心著點,我怕這小子耍詐……”譚迪話說到一半,抬頭就見他哥已經上前,扯住了對方的衣領。 謝吟寒語調輕挑,聽不出喜怒,“是你,敢動我東西?” 樊晨剛剛吃了癟,心情正極度不爽,奈何衣領被揪住,費力才能仰起頭。 看來人是謝吟寒,惡狠狠道,“那是小爺給你面子,高一剛來,勸你要夾著尾巴做人……” 謝吟寒五指收緊,拖拽著樊晨到了路邊兒,半點不猶豫地將對方的后腦勺,對準了后方樹干,狠力砸去。 跟著樊晨的幾個人反應也快,一窩蜂涌了上來。 謝吟寒不甚在意地避開身后的襲擊,又是一腳,掄在擦著樹干往下滑樊晨的胸口。 — 領導還在沒完沒了的總結致辭,時璟一首曲子彈完,先一步出了禮堂。 他快步走到旁邊的校園超市,買了把傘,才松了口氣,給司機發消息來接他。 蘭迪地處郊區,不好打出租。 走在通往后門的石子路上,對著周圍的景致,他只覺得恍若隔世。 前方有陣陣哀嚎,被微風裹挾著吹來。 沒有閑情逸致圍觀高中生打架,他于是目不斜視地低頭路過。 結果沒走幾步,就有斷斷續續的叫聲傳來,“救……救救我……” 雨絲清新的氣息混雜著血腥氣,鉆進時璟鼻腔,他頓在原地,看著趴在地上,被血糊了一臉的樊晨。 以及剛剛文藝部的幾位同學,都在泥地上打滾兒。 這離過年還早著呢,不至于拜年吧? 時璟的角度,只能看到居高臨下,踩著樊晨背部的男生,在樊晨衣服上蹭了蹭球鞋的鞋底,朝他走了過來。 他把傘面抬高,視線對上了發絲濕答答的男生,他眉峰利,眼尾挑,生了副頗受女生喜歡,偏不近人情的好相貌。 這張臉他不能更熟悉。 他父母商業聯姻,貌合心離的兩人,決定婚姻內一切自由,誰也不干涉誰。 母親跟大哥在國外生活,心思也全部在大哥身上,莫名對他是避之不及,父親忙于事業,身在一片情感沙漠中,時璟長到十八歲。 轉校前,父親百忙中,告訴他,要將養在外邊兒的私生子謝吟寒,秘密接回時家。 謝吟寒不同于他所見過的所有人,他做事只看心情,不計后果,倒也干脆利落,是父親最器重的那類人。 拿著傘柄的手微微收緊,時璟腦頂柔軟的發絲迎風被吹起。 兩人對視幾秒。 謝吟寒一聲輕嗤,“敢來救場,你過來之前給老師打電話了嗎?” “喂,我們寒哥問你話呢,你干杵著做什么?” “乖學生,來之前買過保險了嗎?” 譚迪跟著起哄,“這時候過來送死可不太明智啊,這是學習學多了,把腦子學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