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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喻蘇身前的是羲和宮的三等宮女連翹,長相極為普通,平日里負責照顧宮中花草,很少有機會到喻蘇近前侍候。 這是戚家外祖給喻蘇準備的暗線。 早在喻蘇回宮前,便已蟄伏宮中多年。 喻蘇話畢,連翹福了福身出了屋。 正巧今日惠仁帝賞賜給喻蘇一株盆景,東西剛剛搬到羲和宮,是以喻蘇此時喚連翹入內并不引人注目。 宓葳蕤只覺喻蘇口中的‘秦越’他似乎在哪聽到過。 稍一回想,便記起此前林軻通過決明交由他的密信,密信中羅列了伽邑國現下五品以上的官員。 秦越作為一品鎮國將軍,自然位居前列。 少年英才,十四便隨父出征,五年間多次打退對伽邑國虎視眈眈的南蠻。 如今二十有二,便已做到了鎮國將軍之位。 武將不同于文官,封賞皆看軍功,由此,可見秦越能力卓絕。 宓葳蕤一時間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他果然沒猜錯,惠仁帝不會做無用之事。 若陸英心中之人是鎮國將軍秦越,那這一切便說得通了。 據他所知,早在一月前,大夏與伽邑的邊境處便頻頻發生摩擦。 雖沒有實打實的出兵,但前方探子傳來的消息稱,對方已有近十萬兵力在邊境集結。 秦越深夜被傳入宮,臨危受命,隔天便掛帥出征,而惠仁帝封陸英為侍君,也是在此前之后不久。 不過宓葳蕤不會簡單地認為,惠仁帝封妃是為了要挾秦越。 秦越如今手握虎符,惠仁帝若是以此為要挾,簡直就是養虎為患,所以如此作為,更可能是提前布置一步暗棋,同時也斷了秦越向他討人的可能性。 畢竟此前便有傳聞說,鎮國將軍已心有所屬。 若是沒有大夏擾亂,今年的年節,鎮國將軍便會向皇上討要賜婚的旨意。 如果他沒猜錯,此戰結束歸京,惠仁帝便會給秦越指婚,指婚對象定然來源于?;逝芍械闹袌粤α?。 宓葳蕤暗自咋舌。 這一招可謂是直接斷了秦越和陸英的所有念想。 惠仁帝著實一如既往的陰毒。 他沒有選擇隨便尋個錯處將陸英處置了,也沒有將陸英賜給下臣。 畢竟秦越官居一品,就算是惠仁帝將陸英賜給下臣做正室,若他硬來強的,同為朝臣,武將的那一套文臣也難以招架。 為何略過武將不說。 顯而易見,如今朝堂之上武將之中,有誰能大過秦越。 名聲難聽又如何,世人對武將和文臣的要求本就不同。 搶人一事。 若是放在文臣身上,那是有辱斯文,但對于武將,保不準百姓還會將至傳為一段香.艷故事。 所以惠仁帝親自將人納進了后宮。 素來沒有臣子向皇上討要后妃的說法,覬覦皇上的人,只怕是嫌自己命長。 這樣來看,惠仁帝這一手,即避免了秦越究其原因,還能斷了兩人之間的可能。 今后秦越正室為誰,全看惠仁帝打算,就算秦越找借口不娶,那也無妨,只能說秦越對陸英用情至深。 不論如何,惠仁帝始終都立于不敗之地。 畢竟能為一人不娶,可見其心中地位之高,今后君臣間若有齟齬,陸英這顆棋只會更加好用。 惠仁帝的做法令人齒冷。 不說秦越,秦家滿門忠烈。 這朝堂之上,宓葳蕤還真找不出除秦家之外,更毫無私心忠君愛國的名門。 便是喻蘇的外祖戚家,多少也是出于喻蘇皇子的身份。 一陣夜風吹過,宓葳蕤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為惠仁帝深沉的心思,也為在邊關浴血卻躲不過帝王算計的秦越。 寢殿的窗子被輕輕推開。 喻蘇的心情同樣帶著幾分壓抑。 秦越與陸英的事,他再清楚不過,秦越可以算是他同門的師兄,雖兩人年齡相差不少,卻也一道習過武。 更不用說,秦越還親自指點過他二三。 此前得到消息,陸英被父皇封為侍君,他便心頭一跳。 彼時他還在白露山,宮中雖有暗線,可到底不便。 秦越也清楚,是以這封信直接讓影衛帶到了白露山,與信一同帶到的還有一句話,便是讓他穩妥起見,若是無法,便燒了此信,以保證陸英安全為首。 喻蘇聽到這話時,便知秦越只當陸英被幸是入了他父皇的眼。 可他卻再清楚不過,自己的這位父皇,絕不會做無用之事,只怕是有意為之。 然而他卻并未如實告訴秦越。 并非子不言父過這種端方禮儀,而是怕秦越一時沖動,做出無可挽回之事,再者,他也確實存了私心。 如今的伽邑,內憂外患。 大夏的試探是一個信號,一旦尋到機會,便會立即出兵。 秦越是伽邑的守護神,如若沒有秦越,大夏攻占伽邑只是時間問題。 且除了秦越,沒有人能與大夏的玉面將軍一戰。 喻蘇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片刻后,猝然松開。 如今想再多都是無用,明日還要去凌霄殿挑選伴讀,恐怕又是一場博弈。 喻蘇搭上窗沿,低頭輕嘆。 只是這一垂頭,入目便是一團亮眼的毛茸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