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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鄰溪根本沒想過會發生燒畫的事。他只管低價收買災民手頭的畫作,再高價賣出去。他以為嚴融會像公主府那些人一般謹慎內斂,真要報復也是拿回去墊桌腳的小手段。 未曾想,嚴融一搞事就是這樣的大陣仗,把羽林軍給招來了。 徐鄰溪嚇白了臉,跪下來給自己開脫,“左將軍,是小的有眼無珠賣錯了畫。但小的真不知嚴公子會燒畫啊?!?/br> “呵,怕什么?!眹廊谑掌鸹鹫圩?,不慌不忙道,“這不是還沒燒嗎?” 左將軍看出了嚴融的傲氣,“你還不知罪?” 嚴融笑了,“知,這就跟左將軍回去受罰?!?/br> 左將軍只得了帶嚴融回宮的命令,看他配合就不動粗了,“來人,帶嚴融和徐鄰溪回去?!?/br> “勞煩等等?!饼R文遙忽然發話,“左將軍,我想說句話?!?/br> 左將軍在路上碰到了齊文遙,一并過來,卻不是同路更不會聽命于齊文遙。左將軍是沒有換掉的禁軍頭領之一,沒有像是別人那樣“審時度勢”迅速倒向符弈辰那邊,對皇上依舊忠心。 皇上覺得朝廷里的人不是大公主的就是符弈辰的,一個個居心叵測。燒畫的事本來不該由羽林軍插手,應當找下屬官員一道道審過去的?;噬喜恍拍切┤肆?,就直接派了唯一信任的左將軍過來抓捕。 左將軍有皇命在身,覺得自己有底氣。他認為齊文遙是沾了符弈辰的光,不怎么看得起,拿出的是平淡有禮的態度,“齊公子請說?!?/br> 齊文遙將身旁的一位婦人請了出來?!氨粴У漠嬜魃嫌悬S夫人的一家老小。嚴融平白無故砸了個洞,一句抱歉也不說嗎?” 左將軍想不到齊文遙會為一個平凡婦人討公道,愣了愣,“齊公子想說的是這事?” “是。畫上是家人,他們聽說要燒都很著急?!?/br> 不管畫上是什么,燒畫的舉動確實有點過分了。左將軍想了想,也覺得該給百姓一個交代,“嚴融,道個歉?!?/br> 嚴融不怎么樂意。他考慮要不要服軟的關頭,瞪了齊文遙幾眼。這一瞪,他發現齊文遙昂起頭會讓脖子現出一抹淡淡的、不容易瞧見的吻痕。 吻痕是誰留下的,可想而知。 嚴融感覺心底意難平的情緒又上來了,火氣不小,“她這么珍視畫作,為什么要賣?她賣了畫拿到銀子,沒有一點錯,我用錢買下來,不小心弄壞了卻要道歉。黃夫人,你想想拿過的銀子,心里會不會舒服些?” 黃夫人被說得難堪,“我……我也不想賣的,是徐院長說大人物要買,非要我們……” “那是徐院長的錯,與我何干?!眹廊谡Z氣強硬,打斷了黃夫人的說話。 徐鄰溪馬上說,“對對對,是我的錯。我不該強求黃夫人賣畫。黃夫人,我這就給你賠個不是……” 黃夫人沒有感到開心,一直在流眼淚。 “行了吧?”嚴融一會兒還要面對羽林軍的扣押和皇上的親自身份,態度很不耐煩。 齊文遙嘆氣,“嚴公子,你何必這么咄咄逼人呢?!?/br> 左將軍看得皺眉頭。大公主手下的人竟然狂妄至此?相比之下,符弈辰獨寵的齊文遙倒是謙遜有禮,一直為百姓們考慮,正像是傳言中說的那般心善。 嚴融不理會,給個白眼就跟著左將軍走出書院。他以為自己保住了最后的傲氣,走出門口,忽而發現外頭有很多百姓。 百姓們聽說了燒畫的事情,竊竊私語,看到齊文遙請著哭泣的黃夫人就說得大聲些。 “強買畫像回去燒,真是仗勢欺人?!?/br> “大公主之前不是為災民祈福嗎?怎么會讓自己人做這樣的惡事?!?/br> “唉,人家是人上人,咱們只有被欺負的份兒?!?/br> 嚴融忽而發現真正的坑在這里——他給大公主招了百姓的怨恨。 大公主和符弈辰在朝堂上是難分勝負,但是,符弈辰近日推行了幫助災民安家的政策,大公主長居宮中,手下的人多是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子弟,又沒有景王府幫忙安頓災民的經驗,想嘗試也有心無力。 大公主讓百姓們留下好印象的事情,只有不辭辛勞跟著父皇去向陽山上香祈?!,F在被作死的嚴融毀得差不多了。 嚴融預料到了未來。大公主不會幫忙他,還會帶頭責罰。他是不能入仕的罪臣之子,以色侍人,犯下這樣的錯只剩下被拋下的結局。 嚴融很明白百姓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看他的笑話。 齊文遙搞的鬼。嚴融咬牙切齒,狠下心突破羽林軍的重圍,奪下兵器殺向那頭的齊文遙。 齊文遙早有預料,撫上了袖中的匕首。 匕首沒能出鞘,直直沖來的嚴融便被一箭射中。 “唔!”嚴融被箭矢的沖勁帶到了地上,痛得繃緊身體不敢動彈。 齊文遙一愣,正要回頭看看便發現周圍的人全部跪倒了。 “參見太子殿下?!笔绦l們聲如洪鐘,百姓們喊得稍弱卻也出奇的整齊恭敬。 齊文遙感覺眼前忽而開闊了,一眼看到了大步走來的符弈辰。 “參見……”他忽而想起自己也是平民,要跪上一跪。 符弈辰扶住了他,眸中的鋒光在對視的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似水的溫柔。 “免禮?!狈某嚼事曊f著,看的卻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