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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弈辰死死瞪著秦洛瀟,袖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他以為秦洛瀟是最懂自己的人。 當初,師父不許弟子下山,符弈辰卻聽說舅舅家來的客人興許是自己的父親,帶頭壞了規矩。秦洛瀟聽了,二話不說陪著他過去,回來的時候跪在師父面前幫忙說情,說到他找不著生父的時候便紅了眼眶。 那時的他看著秦洛瀟,覺得那雙眼睛能看透他的心一般澄澈清亮。入門以來忐忑的心登時找到了歸處,想把所有的真切給了秦洛瀟。 轉眼間,秦洛瀟變了說法,說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找一個素未謀面的父親。 符弈辰不知是人心變了還是自己看錯,默然無言。 秦洛瀟卻以為占了上風,咄咄逼人,“弈辰,那是不講道理毀掉紫炎宗的皇帝!陳世伯好心幫百姓殺死狗官,卻落得一個五馬分尸的下場,他的兒孫也成了抬不起頭的罪人,死不瞑目。你認了皇帝,就是跟所有江湖人士對著干!” “我會替他伸冤?!狈某揭廊粔阂种约?,好好地跟秦洛瀟說話。 他的從容卻惹惱了秦洛瀟。秦洛瀟想到紫炎宗上上下下費了十余年也沒能翻案,再看符弈辰這個云淡風輕許諾的模樣,不由譏諷,“王爺位高權重,當然不在話下。?!?/br> 符弈辰受了那么多人的跪拜,卻不想在秦洛瀟這兒聽一句“王爺”,“我只想知道娘為誰而死,真不知自己是皇子?!?/br> “我不會再信你了?!?/br> “瀟兒!”符弈辰伸手攔住,“我沒有騙過你?!?/br> 秦洛瀟低頭,正好看到那一枚當做信物的玉佩。他取了下來,捏在手里一時沒有給出去,用顫抖的聲音問著,“你跟不跟我走?” “我走了,皇上不會放過劉將軍。他對我有恩,我不能……” “墨霜門對你沒有恩嗎?”秦洛瀟惱了,“報恩也要分個先后,跟我走!” 事到如今,秦洛瀟還以為這里是墨霜門,以為身邊人永遠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秦洛瀟太幸運了,不知什么叫退讓。被墨霜門的人寵了二十年,出了山門,有個盡心盡力大師兄護送到軍營找符弈辰,憑著一身好武功得到劉將軍賞識,恭維聲不絕于耳。抵達皇都,秦洛瀟也能躲開權貴避而不見,留著傲氣,別說下跪,行禮都不曾有。 符弈辰說不通也不想說,直接把秦洛瀟拽回來。 他頂多是抓人用了點力,秦洛瀟卻一掌打來,拉開距離便拔劍出鞘,“你敢跟我動手?” 劍光刺眼,符弈辰不避讓,無言看著殺氣騰騰的秦洛瀟。 秦洛瀟扔回玉佩,“王爺的賞賜,我受不起?!?/br> 符弈辰看了看被扔到地上的玉佩,用最后的耐性問一句,“你想怎樣?” “變回從前那樣?!鼻芈鍨t說,“不要認皇帝做爹。當一個孤兒也比當皇子強!” 孤兒兩個字戳中了符弈辰的痛處。 符弈辰拉著秦洛瀟的手頓時松了一些,緊抿雙唇。 秦洛瀟趁此甩開了符弈辰的手,決然而去。 符弈辰沒有追。 * 說話真的是一門藝術。 秦洛瀟大可以說“我才是真心為你好”、“跟我走”之類的話,偏不,要挑一個最難聽的說法。 孤兒在符弈辰看來是從小到大受苦的總和,是別人罵起來永遠無法反駁的侮辱。 惡語出口,關系到達冰點也不一定沒得救。秦洛瀟語氣好點,能發覺自己說錯話趕緊道歉,又或者,符弈辰沒那么悶sao,表露情緒讓人知道什么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稍稍有點改變,那場決裂都不會鬧到這么難堪的地步。然而,兩個人都不愿意改變。符弈辰深深記住了秦洛瀟的傷人,秦洛瀟存了偏見,以為符弈辰的猶豫是舍不下皇帝給的富貴榮華。 符弈辰和秦洛瀟不會和好了。 秦洛瀟根本不是什么至純至美的白月光,而是一個迷惑太子的幌子。一切深情都是做戲,哪怕秦洛瀟真的站在面前,符弈辰也會裝作沒有見著,繼續演一場不會結束的尋人戲。 這場戲演得逼真,符弈辰離了朝堂,與原身相處的時候也沒出紕漏。太子派人打聽,看到原身處處模仿白月光,真以為符弈辰一往情深了。 齊文遙也被騙了過去。還一個勁催促,想當然覺著符弈辰和白月光見了面就能和好。 他有點慌,察言觀色:符弈辰不會連他一起氣吧? 符弈辰對上他的目光,倒還能笑一笑,“怎么了?” 齊文遙略加思忖,說了最為穩妥的一句話。 “我餓了?!?/br> 王府的侍衛都是好樣的,保護人厲害,跑腿也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齊文遙和符弈辰坐著的桌子給擺滿了:醬肘子,鹵牛rou,燒雞、餛飩面和熱包子。 齊文遙愣愣地看著滿桌子的菜,“這么多。哪來的?” “王府?!狈某侥昧伺磷犹嫠亮瞬潦?,“吃吧?!?/br> 齊文遙也不客氣,悶頭開吃。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飯桶的潛質。在齊府吃了三菜一湯,散步消食了不到半時辰,又能把符弈辰準備的夜宵吃個大半,只剩下不好啃的醬肘子。 他一邊吃,一邊想著原身和符弈辰的相處細節??墒?,他想來想去也沒有畫面,只有原書散落在各處的三言兩語。更可怕的是,為數不多的描述也變得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