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空春色晚(重生)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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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下意識反駁:“我……” “你不懂?!贬K手重重按在她肩膀上,氣勢迫人,“取涿州用了巧計,可戰后敵我雙方的尸骸依舊堵塞了城門;奪鎮州大小數十戰,年前帶出白石山的兵馬損耗掉近四成……打仗從來都是火里來、刀里去,踩著敵人的白骨獲取一線生機。前頭有一場大仗,除了獲勝,不容他想?!?/br> “想東想西,將心不穩,軍心不穩……我就真完了,我軍也完了?!?/br> “還是說……那正是你想見到的?” “我沒有!”李燕燕委屈得幾欲落淚。 岑驥怎能這樣誤會她?!雖然她從前有,以后還會繼續有很多與他為敵的想法,可她怎么可能想他有事? ……至少這次沒有。 李燕燕咬著嘴唇,將眼淚逼回,氣到說不出話來。 岑驥似乎也發現話說重了,輕拍她的肩膀,緩聲道:“說了多少次,靜養少思,別想不該想的事?!?/br> “——想我可以?!彼癫恢獝u道。 “誰想你呀?!”李燕燕打開他的手,憤恨地罵,“粗鄙武夫!” 岑驥手被打開,順勢落在李燕燕額頭上,彈了一下! “喂!”李燕燕捂著頭,怒目而視。 “是么?”岑驥突然蹲下一點點,和她平視。 他眸光閃動,很認真地說:“有個粗鄙武夫,希望你多想想他?!?/br> 李燕燕心跳得隆隆響,眨了幾下眼,說不出話。 岑驥輕笑起身,瀟灑地走了。 李燕燕呆立在原地,很久,猛地一跺腳:“岑驥這個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女主要搞點事情! —— 感謝在2021-06-0607:25:48~2021-06-0710:56: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46097815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ris7blue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hris7blue18瓶;莓醬來點酒嗎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岑驥一再叫她少想,然而…… 怎么可能?李燕燕不無苦澀地想。 皇陵被掘、二哥和徐承意早早失和、穆妃與七弟亡走蜀中……這樣好的機遇,四哥為什么不抓住呢? 他在做什么?為何還不站出來,振臂一呼,力挽狂瀾?是還沒得到消息么? 不可能。 她好像有些懂了。 從前大周朝三個成年皇子里,在深得父皇偏愛的太子和二哥之下,四哥是頂不起眼的,誰都以為他會是一輩子的閑散王爺,所以四哥和任何人都沒有沖突,落下個寬厚隨和、善與人交的好名聲。 可李燕燕再清楚不過,四哥不爭,并非全無雄心,反而是想要的太多,既割舍不了利益,又總想周全名聲,心底還留有幾分不合時宜的仁善,以致不能下定決心。 從前便是這樣,四哥鐘情于楊氏女,更看好楊家能給予的助力,然而一聽說二哥也有意求娶,當即猶豫起來:不想觸怒二哥,不想叫父皇看出他的野心,更不想背上兄弟鬩墻的惡名……最后楊氏成了秦王妃,四哥只能空余惆悵。 四哥自己難以決斷,甚至說不好聽的,頗有幾分宋襄之仁,那他身邊的人呢……李燕燕知道四哥向來和江南士族走的近,在淮南的作為也必有當地望族支持,可江南士族被排斥在朝政之外已久,近年鮮少聽聞出過什么高瞻遠矚之人,要他們出錢出兵打回上都,只怕不行。 還有阿衡哥哥……岑驥說他在青州? 崔道衡在四哥麾下效力?……也許只是因為當初穆妃誅殺蕭后一脈,他和三姐被迫逃命,不得已投奔四哥吧。如今二哥登極,他還會繼續偏向四哥嗎? 李燕燕搖了搖頭。別人不知,從小一起長大的她不會不知道,崔道衡灑脫出塵的表面下其實很有文人傲骨,即便沒有利益牽扯,要他跨過立嫡立長這道坎支持四哥—— “只怕也難?!彼龂@息。 風和日暖,李燕燕坐在廊下,百無聊賴地撥動著庭中花葉,憂思難解。 流云飄過,清影如魚,穿梭在掌間,又悄然游走。機會正在流逝。 當初力勸四哥爭位,如今李燕燕終于有了作繭自縛之感——他們在一條船上,她不能獨自上岸,何況也無岸可上。 二哥和徐承意鬧掰,形勢向好,可是還不夠,要讓他們再也合不到一處去……她必須再推上一把。 ** 六月,榴花凋零,李燕燕來到了范殊的軍師府。 自從白石山那次齟齬,她見到范殊總有幾分尷尬,大抵范殊也是這么想的,幾次在古府碰見也都遠遠避開,兩人雖同在鎮州,卻已許久不曾交談。 見她來訪,范殊頗為意外。 李燕燕謹慎地行禮:“我有要事相商。范軍師,借一步說話?” 范殊見李燕燕如此鄭重,將她引至一間凈室,等上了茶,驅退下人,才又問:“許久不見,阿蕊娘子怎么會來我這兒?” 與聰明人說話不必繞彎子,李燕燕開門見山道:“徐承意發兵長安前,給從前的秦王和自己的長女約好了婚姻之事,似乎卻……功敗垂成?!?/br> 范殊眼中帶著審慎,不置可否道:“所以?” “徐承意在長安得到的遠不如預期,憤而返回河東,古大哥手里握著云中和雁北其他幾座小城,多少有些騎虎難下了吧?” “這只是我胡亂猜的,軍師不用回答?!币姺妒饽樕⒆?,李燕燕忙解釋,“我還聽說,徐承意兒女不少,卻唯獨最疼愛他微末之時出生的長女,一心要替女兒尋一位乘龍快婿?!?/br> 范殊眉頭微微皺起:“阿蕊娘子有何高見?” 李燕燕呷了一口茶,道:“我不懂事,胡思亂想,想古大哥若有意續弦,這倒是一樁天設地造的好姻緣?!?/br> 范殊手一抖,差點打翻茶盞。 “慎言!”他壓低聲音,厲聲道:“胡夫人還在,說什么續弦?!” 李燕燕喟然,這番游說,絕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她心情沉重,卻還是直直迎向范殊的目光,說:“范軍師精通醫理,胡夫人是否大限將至,您比我更清楚。古大哥愿不愿意為了云中孤城,對抗河東,四面出擊,您自然也比我更清楚?!?/br> “大家都說,張將軍在云中,把能搶的都搶了,不得民心,空據幾座城池?,F在以雁北為聘禮求娶徐女,用徐承意自己的城賣他一份人情,換來兩方和平——如果一定要退出雁北,舉重若輕,兵不血刃,不好嗎?難道非要以血戰收場?雙方將士,誰又沒有父母妻子,誰愿為了注定要退的戰役拋尸疆場?” “你想的很好,可是……”范殊眉頭緊鎖,“古帥與胡夫人患難夫妻、恩愛甚篤……” 李燕燕垂首,淡道:“入河東,與徐承意談和,再到六禮走完,也不會太快吧。而這一切,要瞞住一個臥病在床,每兩三日醒來一次的人,又能有多難?徐女差一步封后,天底下心思活絡的人,早該趨之若鶩了,再說,天子興許也會反悔……這事等不得,既要示好,就要做第一個示好的?!?/br> 范殊神色陰郁,顯是把話聽了進去,思忖道:“徐承意想讓女兒嫁入天家,我們求娶,他不見得就應允。就算結成婚姻,以他狡猾兇暴,未必以后不來侵擾?!?/br> 李燕燕搖頭:“徐承意穩扎穩打,只為一朝揚名、封侯拜相,此番進長安勤王,卻先丟頭功、后毀皇陵,名利雙失。這時搶先修好,古大哥俯首為婿,徐承意會越發不平,認定天下人知他勞苦功高,而皇家有負于人——無論婚事成否,只要求娶,他最恨的便不會是古大哥?!?/br> “再說秦王,他自認正統,將天下視為囊中物,本要廢除穆妃掌權時頒下的政令……可這時,古大哥帶頭稱頌徐承意,秦王會怎么想?他會把誰當作心腹之患?又會拉攏討好誰?” 范殊一直默默注視著李燕燕,聽到此處,突然開口:“阿蕊娘子一直叫秦王,可是從前在宮里見過他?你似乎……不大喜歡他?” 李燕燕一驚,旋即笑說:“雖見過,印象卻不深,好像只記得……他的下巴?!?/br> “下巴?” “是啊……”李燕燕輕嘆,“秦王高大健碩,平素又總是目中無人,走起路來仰面朝天,我個子小,只能看見他的下巴呀?!?/br> 范殊失笑,沉吟道:“……這樣……假如我們撤出雁北,退守五原關,控住蒲陰陘……” 李燕燕卻搖頭:“可以是可以……” “哦?” “……但如果一不小心,讓蒲陰陘落入韋思曠手里……” 范殊恍然,接口道:“……徐承意必不放手,兩方相爭,我們的北面便安穩無憂了?!?/br> 他頓了下,說:“我會將此計稟明,請古帥定奪?!?/br> “那我就告——” 李燕燕正要起身,左手腕卻被范殊給扣住了。手指本能地去夠袖弩,不想,范殊的拇指又搶先按在了上面。 “你……”李燕燕心內驚疑。 “范某雖不才,倒也替軍中改良過□□,對構造還是略知一二的?!狈妒舛俗缟?,沉聲道,“阿蕊娘子不必驚慌,請坐,范某只不過還有幾句話?!?/br> 李燕燕只好又坐了回去。 范殊并不抬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神復雜難解。 “這些話,不是岑驥教你的?!卑肷?,他說,“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熟知謀略?你當真是岑驥表妹?” 李燕燕手腕被牢牢攥著,心頭泛起惱怒:“岑驥的表妹就不能通曉謀略了?這是什么道理?若是我真做了對古大哥、對鎮州軍不利的事,軍師自可罰我;可我投了拜帖登門,獻計獻策,縱有不周全之處,軍師也不能任意阻我離開吧?” “岑府的馬車還等在外面,你不放我走,他們必然要問的?!彼龤夂吆叩卣f。 范殊卻笑了,手上的力度放松了些,帶著幾分自嘲,說:“說了不必驚慌,范某在你眼里就那般言而無信?只是有幾句話……” 他頓住,清了清嗓子:“……只是想問,今天這番話,為何對我說,而不是對岑驥說?是舍不得玷污他的光明磊落,還是,怕他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岑驥早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卻還是一次次袒護了我……李燕燕心想。 她敷衍道:“他只是武將,你是軍師,自然不同?!?/br> 范殊神色一黯,松開了手:“是么,看來阿蕊不會與我交心……是我誤會,以為遇到了知己?!?/br> 李燕燕不清楚范殊的深淺,見他松手,立刻起身,邊解釋說:“我從前……” “我從開始就沒機會,是嗎?”范殊打斷了她,固執地問,“為什么?你和我,我們才更相像,不是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這并不是比不比得上的問題,范殊很聰明,卻在這件事上鉆了牛角尖……李燕燕暗想。 而人一旦鉆了牛角尖,大概只能靠自己想開、走出來,她說什么倒會適得其反。 “范大哥,初次見面我對你說的話是出自真心,至今也還那樣想,也是因為相信你的判斷,今日才會登門拜訪,將所思所想合盤托出?!?/br> “是么……”范殊閉上眼,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那就告辭了?!崩钛嘌噍p輕開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