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空春色晚(重生)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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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吸吸鼻子,好奇怪,有那么一瞬恍惚,她好像聞到了月亮的氣味。 這時…… 她福至心靈、醍醐灌頂,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咳,那個……表哥啊……”她尷尬地笑,“如果我說錯了,你不要怪我……” “……其實你也不知道英娘的屋子怎么走,是吧?” 李燕燕簡直奇怪自己為什么早沒想到……岑驥和她一樣,也是第一天來白石山。寨子里關卡錯落、道路復雜,黑夜里又和白日看著不同,她跟著古英娘走過一回都沒記住,何況岑驥根本沒去過古英娘的屋子呢? “咳——”岑驥雙眼望天,極不自在地干咳。 可他就是有種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鎮定,不過瞬間,又恢復到了平常那個岑驥。他看向李燕燕,行若無事地說:“這有什么?山上這么多人,隨便找誰問問就好了?!?/br> 說完,他便朝視界里最近的一處哨亭走去,步履穩健,胸有成竹——好像剛才那個不認路還非要強行帶路的人不是他一樣。 李燕燕瞇起了眼。 岑驥沒喝醉。他不認路并且應當知道自己不認路。為什么不叫其他人帶她回去?……為什么不干脆向范殊問清道路呢? 還是說…… 他根本就只是不想她和范殊閑談,想把她從范殊身邊叫走? 還有他之前那些毫無道理的話……為什么? 李燕燕心頭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像一根羽毛輕輕落下,極輕微,卻讓人不禁為它屏住呼吸。 她從來都不笨。尋常人的尋常小心思,她一眼便能看透。不尋常的人,不尋常的心思,也不過額外多繞幾個彎罷了,她不覺得有什么難猜。 可現在面對岑驥,李燕燕隱約覺得有些東西起了變化。 不經意間扎根,待到發覺已經不可阻擋……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愿意再往深處想了。 她在心里說:“我不是溫蕊,更不是什么表妹。我是李燕燕,大周公主,白石山的敵人?!?/br> “岑驥的敵人?!?/br> 第31章 等李燕燕回來,古英娘早已呼呼大睡,萬幸還記得給她留了門。 借著月色,李燕燕鋪好床鋪,擠到古英娘旁邊,也很快睡了過去。 安然無夢。 只是離天亮還遠,卻被古英娘嘔吐干咳的聲音給吵醒了。 屋子里依然沒點燈,古英娘在外面吐完,端了杯水坐在門邊上,上上下下撫著心口給自己順氣。 “阿英姐,還好嗎?”李燕燕蹭過去,輕聲問。 東方天際才亮起一道白邊,山頂云霧縹緲,古英娘看著比之前脆弱得多。 她有些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我平時酒量也沒這么差……哎,不說那些,你再去睡睡吧,我坐一會兒,透透氣就行了?!?/br> 李燕燕搖頭:“我也不困了?!?/br> 她干脆也坐到古英娘身邊,拉起斗篷把兩個人都罩進來,“當心著涼?!?/br> 古英娘沒推辭,拍了拍她的手,眼睛笑成兩道彎。 李燕燕遲疑了下,問:“張晟為什么和我表哥不對付?” “啊那個……沒多大的事,岑驥小時候在張晟家的武館,不算弟子,但偏偏比入門弟子們學得快、練得好,有人看他不順眼唄,他自己也不是懂藏拙、能低頭的脾氣……” “那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都是半大孩子,說不清楚誰對誰錯,總歸沒多大的事?!惫庞⒛飺u搖頭,打起了含糊。 當年可能沒多大的事,現在呢……李燕燕低著頭,對古英娘的話不敢全信。 “張晟的武藝是不是很高?”她問。 古英娘倒不覺得這個有什么不能說,爽快地答:“是啊。他天生力大無窮,還有家傳的功夫。他這人倒也不藏私,山上許多人從前只是莊稼漢,功夫都是張晟教的。不過一般人沒他的巨力,他們張家的絕學,學了也練不出來,能有張晟一半厲害的人都沒幾個?!?/br> “哦——”李燕燕拖著長腔,“那他和我表哥比,誰更厲害?” 古英娘深深看了她一眼,“比武藝?我只能說,不知道?!?/br> “比其他的?我勸你別問,不是咱們女人該管的?!?/br> “為什么?” 古英娘嘆氣,“你這丫頭……這么跟你說吧。這附近十幾個山頭,大大小小的寨子好幾十家,我哥剛來的時候,只是最不起眼的寨子里守山門的小卒,后來那個寨子吞并了附近的胡家寨,我哥立了大功,正好原來的副寨主戰死,他才被提拔成了副寨主?!?/br> “那次我哥還得到了另外一樣賞賜——胡家寨前寨主的女兒,也就是我現在叫嫂子的人。我嫂子善打彈弓,當初站在哨樓上射死我哥這邊不少人,我哥眼睛也差點叫她打瞎了。她爹她兄弟都死了,要是不跟我哥,會有多少人要找她算賬?你想想吧?!?/br> 李燕燕緩慢地眨了下眼:“……嫁給古大當家,是一家人了,所以之前的事便一筆勾銷?” “……是?!惫庞⒛镉致冻龊掼F不成鋼的表情,“可我要說的是,男人們爭他們的,山上女人少,只要別死心眼,總有活路。你管他們誰輸誰贏呢?!?/br> 哦……看來想從古英娘這里探出古存茂的偏向是不可能了。 李燕燕垂眼,嘟起嘴:“你昨天還說讓我找個靠山,現在又說不要管誰輸誰贏,那萬一靠山靠不住了……” 古英娘理直氣壯:“我昨天說讓你找靠山,今天教你的是及時換靠山,兩碼事?!?/br> 李燕燕愣了下,笑了。 古英娘說的倒也沒錯……她重生之后一心想去投奔四哥,也算是在給自己找靠山吧——最穩妥的那種。 可總覺得哪里不對,如果只是投靠一個人便好,那逃出龍城、翻越太行,歷盡艱險又是何苦? 哪里不對呢?大概,她不甘心。 不甘心僅僅“活著”…… 李燕燕不是會與人爭執的性子,只點頭道:“嗯說的是,兩碼事——也不知道是誰昨天一直擔心,死命給自己灌酒?換個靠山不就好了么?” “欸?”古英娘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在李燕燕腰上掐了一把,“嘿,你這死丫頭,才一天就敢笑話你jiejie我了!” 兩人笑成一團。 好不容易停下來,喘勻氣,古英娘打了個哈欠,問:“你真不再去睡一會兒?”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古英娘忽然變得很精神,扯著李燕燕問:“你從前在皇宮里做事?那你給我說說他們皇家有意思的事吧?” “呃……好啊,阿英姐想聽什么?” “就……就說說剛駕崩的熙宗皇帝?我覺得他算個好皇帝……” 李燕燕愕然:“你怎么看出他是好皇帝了?” 她父皇自然不是個昏君。 熙宗皇帝性情溫和,熱衷在朝會上當老好人,誰也不得罪,將四分五裂的大周勉強維系在一起??沙酥?,他遇事容易猶豫不決,在政事上作為不多,他在位期間,皇室日漸衰頹,藩鎮蠢蠢欲動……卻在古英娘這兒得著了個好名聲? 古英娘卻抿嘴笑,“熙宗皇帝和蕭皇后……神仙眷屬,真讓人羨慕?!?/br> “哦……”李燕燕感覺自己臉上的笑有點木,含糊道:“那個啊……蕭皇后大行的時候我都還沒出生呢,也都是聽人說的?!?/br> 古英娘一臉神往:“聽說蕭皇后在的時候,熙宗看都不看別的女人,哎呦,那可是皇帝啊,三宮六院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可怎么做到的?蕭皇后是不是特別霸道的一個女人?……真想學學?!?/br> 李燕燕干咳一聲,“我覺得,應該不是吧……而且熙宗登基當年,蕭娘娘人就沒了,所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時候,熙宗也還不是皇帝呢……” 可無論李燕燕怎樣吹毛求疵,她父皇的確和元后蕭氏伉儷情深——太子潛邸時期竟只有蕭氏一人接連生子,更不必說熙宗對蕭后長久的思念,以及對蕭氏的兒女格外偏愛了…… “計較那么多?”古英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算在太子潛邸,那他也不缺女人嘛,卻只和太子妃生兒育女,一生一世一雙人,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一生一世一雙人?” 李燕燕明知沒有必要,偏很想反駁,“只相伴了十年,也算一生一世一雙人么?蕭娘娘沒去多久,宮里許多妃子都懷孕了,第二年開始,皇子公主可就一個接一個出生了!” ……她也是其中之一。 熙宗自打成婚后就偏寵一人,朝中后宮都頗有些議論,蕭后在時少有人敢提。蕭后一去,留下的孩子還小,要熙宗延綿子嗣、雨露均沾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 用崔娘娘的話說,“那是天大的喜事,后宮里的女人們可算是有了盼頭?!?/br> 熙宗心腸軟,自然拒絕不了,做善事一樣,公正地把宮里的妃嬪寵幸了個遍——在潛邸最久、也是最先生下皇子的,就成了下一任皇后。 她生母的后位,連同她的出生,都只不過是一份施舍。 她父皇絕算不上沉湎女色,前十年和蕭后神仙眷屬,后十年專寵穆貴妃,實在算是個難得的、癡情又專情的人了。 只不過,這讓母后和崔娘娘那些人,還有她們這些夾在中間出生的孩子,都顯得像是多余的人…… 李燕燕苦笑,心里頭酸澀難抑。 古英娘有些困惑:“人都死了,死后的事……也不要緊了吧,活著的時候對她好,這不就夠了么?” 李燕燕小聲嘟囔:“換了是我,不是只屬于我的,不是永遠屬于我的……我就不想要了,寧可從沒有過?!?/br> 這句話不知怎么逗笑了古英娘。 她親昵地捏了捏李燕燕的臉,說:“你呀,真是個小孩子。既然不喜歡老皇帝,那我們不說他,說別人?!?/br> “那個福安公主,都說長的和仙女下凡一樣,你見過沒有,跟我說說,是不是真那么好看?”“真的?!薄0补骼瞽傁?,她四姐,好看到連女人都禁不住想多看幾眼。 “不過她脾氣不太好,”李燕燕補充,“尤其對丑人不耐煩。還曾經立下了個規矩,長得丑的宮人,進她的宮殿必須用紗蒙臉,不可以被她見到?!?/br> 古英娘撇嘴:“這么大脾氣?不對……等等啊,她都沒見著人家,怎么知道誰丑誰美?那要是明明不丑卻以為自己丑,或者明明丑卻認為自己好看的,可該怎么去她宮殿?” “……所以說啊,這位殿下不光脾氣壞,還不是很聰明……不過她自己不這么想?!崩钛嘌鄩男难鄣卣f。 古英娘“噗嗤”一下樂了,似乎為想到了公主都想不到的事情而分外自豪,“不過要我說,最傻的還是那個康寧公主……” 李燕燕一震:……? “年紀輕輕的,要去草原上嫁個糟老頭子,真是……唉……” 李燕燕小聲道:“烏羅單于也不是很老……才三十歲?!?/br> “三十?呵——”古英娘瞥了她一眼,“和你這種沒見識的小丫頭說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三十,夠老了,半截身子埋土里了!中看不中用!” 李燕燕皺眉,古英娘看她的眼神,突然多了些優越,而她不懂為什么。 “……真不知道那公主圖什么?不管是什么,現在可也都得不著了……”古英娘真情實感地嘆氣。 圖烏羅兵的威懾,圖烏羅單于與她父皇相近的血脈,圖他足夠成為奪嫡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