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見臣妻多嫵媚 第14節
唐羨觀察了她的臉色,不禁又皺了眉,他側身而行,直接越過她往府里走去,門口的守衛猶豫片刻,卻是也沒敢出身阻攔。 “公子!我家夫人真的身體不適,現在臥病在榻,不方便見客!” 想到臨行前少夫人對她的囑咐,小桃不禁又大著膽子跑到他的身前,又伸手攔道。 “我是她的兄長,難道連我都成了外人,想見她一面都難嗎?” 唐羨只是又厲聲訓斥道,“你讓開!阿柔即便是真病了,那我更得進去看望她,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攔我?!?/br> 話落他身后的隨從便又及時出手,將小桃拉至一旁,面前頓時又閃現出道路,唐羨二話不說,便又邁步匆匆朝唐柔的住處行去。 “大人!我家夫人說了,大人您真的不可進去??!” 小桃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禁又焦急得有些語無倫次道,奈何被身邊的男人阻攔,脫不得身,也只得眼睜睜看著他朝夫人的房間逼近。 唐柔端坐在榻上,沒想到唐羨會進來得如此突然,直到他推門而入時,尚還沉浸在自己的情傷里。 看到立在門口的他時,她才漸漸回過神來,只是目光發愣,又吶吶道,“阿兄……你怎么來了?” 唐羨一言不發,只是又來到了她的跟前坐下,他的目光不禁流連在她的面龐上細細打量。 “你的氣色怎么這么差?難道真的身體不舒服嗎?” 他目光憂慮地關切道,不禁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在觸及后才又漸漸松了口氣。 “好在沒有發燒……我差點真誤以為你生病了呢?!?/br> 唐羨只是又道,他嗓音溫存,目光靜靜落在她的臉上,就似桃花流水般繾綣柔情。 “不過臉色真的有些差,怎么連妝都沒有畫呢?” 穿過薄薄的劉海,他的指尖不禁又觸到了她的眉心,上面淺淺的花鈿已然掩蓋不住疤痕,能夠看出曾經受過傷的痕跡。 她幼時因為那場意外磕到了額頭,也自此留下了難以消除的傷疤,額間的梅花妝,其實也是為了遮丑的,唐柔素來愛美,即便額前有劉海的遮掩,也還是日日精心為自己畫了花鈿,在她的一雙巧妙的手下,外人幾乎已經察覺不到她臉上的疤痕。 她并非粗心大意邋遢的女孩,更沒有像今日這樣妝髻凌亂過,顯然是沒有梳妝,唐羨不禁又仔細看了一遍她的神色,更發覺到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失魂落魄過。 “怎么了?柔兒,到底是誰欺負你了?怎么你的模樣這般悲傷?” 他不禁又移掌到她的臉龐上,溫柔的目光流露出一抹心疼,只是口吻認真地維護道,“不管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跟哥哥說,哥哥替你做主?!?/br> 唐柔本就壓抑地心情,在聽到他關懷的聲音后,終是再也克制不住,頓時淚如泉涌。 她撲進他的懷里,抱著他又委屈地哭訴道,“哥哥,你帶我走吧,咱們一起回家,只要能夠平淡幸福地生活,什么朝堂家族,統統都不要管了,好嗎?” 聽她說出這些話,唐羨便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阿柔一直都是懂事的女孩,以她的秉性,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斷然不會輕易說出想要放棄唐家這種不負責任的話的。 “阿柔,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快跟阿兄講!什么朝堂家族,通通都不要了?!再說這里就是你的家,既然已經嫁給子獻,做了李家的媳婦,你還要再回哪里去?” 唐羨只是又將她從懷里輕輕扶出來道,他看著她遍布淚痕的臉龐,伸手輕輕揩去她的淚。 自從叔父去世后,唐家日漸衰敗,即便有他力挽狂瀾,名望也還是大不如前,如今她弟弟已去了軍中歷練,母親也已回了娘家養老,唐家已然空空如也,她又如何能再回去?而且自己常年在溫凌身邊,忙于軍政,不能照顧好她,顯然眼下李家是她最好的歸宿。 而且他的身份敏感,聲名不佳,跟在他的身邊,明顯是沒有李游更能保護好她,老實說,以目前的局勢立場,他也不該與她太過親近,頻繁往來,尤其是這李家,若非實在太想念她了,他本不愿登門拜訪。 第19章 撞見 看到阿兄驚愕擔心的眼神,唐…… 看到阿兄驚愕擔心的眼神,唐柔這才自覺剛才的失態,她連忙又抬袖擦了擦自己哭紅的眼睛,等拭去臉上的淚水后,神色便又恢復如常,只是不緊不慢地淺聲道,“阿兄你就別問了……我不過就是近日有些心煩罷了?!?/br> 她又避開了他敏銳的目光,雖然表現淡然,但在唐羨眼中可稱得上是閃躲,他不禁又蹙眉。 “你也一直都知道的,我很想跟子獻要個孩子,但卻總是事與愿違,所以最近才會有些多愁善感吧,總是無端就感覺心里悲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br> 她只是又垂眸道,唐羨落了掌,回神坐正了身子,他端坐的背筆直,手卻是又禁不住收緊,直到握得指骨咯咯作響。 他的面上可見染了怒氣,大概也未曾想過要刻意遮掩自己不悅的情緒,沉思了片刻后,他不禁又冷冷開口,“是因為孩子的事,李家人借故欺辱你了嗎?” “不……沒有,阿兄你想多了?!?/br> 她指尖微顫,開口竟是連自己都感覺弱聲無力。 “你看看你,連反駁我都沒有底氣,神思渙散,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覺得有說服力嗎?” 唐羨只是又忍了怒氣,與她目光認真道,眼下他壓根就不相信她的任何辯解。 “你不必刻意在我面前維護李家人,李家人是什么秉性,我比你更清楚,心里也自有主張,雖然你是李家的媳婦,但也要記著,自己永遠是唐家的女兒,我的meimei,你我是親人,身上都留著唐家人的血,自豪我們的姓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竟連我這個兄長,你都不愿告訴嗎?” 唐羨只是又看著她心疼道,“你什么都不說,只是一味忍下受到的委屈,自己一個人承受著,阿兄又怎么替你做主,思考應對之策?難道要我做哥哥的,眼睜睜看著你受欺負,還要繼續視之不見嗎?” “阿兄……” 唐柔看著他的眸,不禁又紅了眼眶道。 “柔兒,我是你的兄長,阿兄也永遠都會保護你,你只管對我說實話,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不管是受了誰的欺負,天大的委屈,哥哥也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我唐羨的meimei,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就算是他李家人,也沒有欺我唐氏的資格?!?/br> “沒有人欺負我,就算是……也是因為我的肚子不爭氣吧?” 唐柔只是又低眸垂淚道,“我生不出孩子來,子獻想要納妾,也是能夠理解的吧?對于世族男子來說,納妾或許也算不得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身邊有幾個女人更是天經地義,子獻一直都守著我一個,也許在別人眼中才是異類,只是……只是我心里還是過不了那個坎兒,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再娶別的女人,若是兩女共事一夫,那樣還不如我走,自請下堂去!” 至少那樣她的心里還能好受點,還能維持自己最起碼的體面,以及尊嚴。 “你說子獻想要納妾?” 唐柔只是又傷心地點點頭。 唐羨目光愕然,對于此事,他心中是不無驚訝的,畢竟以他對李游的了解,他也不是薄情寡義之人,當年若不是因為他真心愛著阿柔,非她不娶,是個可托付之人,他也不會認可這門婚事。 “……他是已將那女人帶回家了嗎?他本人又是什么態度?” 思考片刻,唐羨只是又道,他不禁蹙眉。 難道他真的看走眼了嗎?李游竟是移情別戀,真的打算對柔兒始亂終棄。 不行……不管是為了唐家,還是阿柔本身,離開李家,都不是一件好事,未來的歲月還很長,唐家勢微,而自己現在雖然看著風光,以后的局勢還很難說,他不能拿阿柔的將來去冒險。 跟著李游,即便沒有幸福,有他的照拂,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李家畢竟家大業大,根基深厚,而溫凌即便現在權勢滔天,炙手可熱,卻是沒有世族聲名根基,他唐家亦是如此,又背離皇權,可謂是如履薄冰,權貴生死,皆系一身,稍有不慎,便會身敗名裂,他雖早已做好了哪日坦然赴死的準備,但卻從沒想過連累她。 若哪天自己不在了,誰來照顧阿柔?畢竟他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難以保證,也早已失去了愛她的資格,但他一定要找個人代替自己來照顧她,而李游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要確保在自己死后,即便自己的謀劃最終還是失敗了,也不會波及傷害到她,而以李家的門閥聲勢,即便皇帝盛怒,也不會動李家人開刀的。 只要她還是李家的媳婦,那便無性命之憂,雖然他不想,但普天之下,他也唯能托付李游,至少他是真心愛著她的,也有能力護她周全。再怎么說,李唐兩家也是親上加親的姻親,總比那些外人要可靠些,將她托身李家,他心里總歸還是最放心的。 “他又能是什么態度?他帶那個女人回來,話都沒說一聲,連我的房門都不愿意進,便又匆匆離家了,明明我等了他一宿?!?/br> 聽到唐羨詢問自己,她不禁又抬袖拭淚,只是傷心道,“他時常不回家,昨天清早難得回家一次,卻又莫名其妙地對我發脾氣,無論我怎么解釋,妥協退讓,他都還是不滿意,便又匆匆走了,直到昨天深夜才歸家,卻是帶了個女人回來,據說是在青樓好上的,又能是什么清白關系?即便他不說,猜也能猜到他的意圖了,更何況那女孩兒才剛進府,今早婆婆她就叫我過去‘認meimei’了,還說我不會生,子獻要納了她做小,以后他們生兒育女,好延續唐家香火?!?/br> “……” 唐柔越是回憶,心中便越是感到難過,甚至是有些絕望,似乎日子再沒有了盼頭。 她不禁又撲到唐羨懷里,只是又抱著他傷心地流淚道,“阿兄,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子獻他已經不想要我了,這里也不是我想要的家,為什么明明他們就看不起咱們,我們還要低頭放下尊嚴,強留下來,受人冷眼自取其辱呢?!阿兄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柔兒知道阿兄政務繁忙,顧不得照顧阿柔,阿柔會自己照顧好自己,一定不會成為阿兄的累贅,只要阿兄還愿意要阿柔,只要還能跟阿兄在一起,咱們兄妹倆相依為命,以后就算生活會苦點,沒有了錦衣玉食,奴仆成群,阿柔也不怕??!” “阿柔……唉……” 他想安慰她,卻也是喉頭哽咽,不知要如何開口,他有太多的苦衷,若非迫不得已,如果真的可以,他又怎能忍心看著她受苦? 有時他也想不顧一切地帶她走,可是他的理性告訴他,他要忍,不然只會害了她。 他的眼眶不禁也感到有些酸熱,本就沉悶的胸口處,甚至是針扎般的刺痛,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也只化為一聲嘆息。 他未再說話,只是望她的目光深情繾綣,又伸手安慰般地撫摸著她柔軟的發。 掌心傳遞的溫暖,竟令她感動得更是想要流淚,即便是李游,她也未曾在他身上感受到這種極致溫柔的珍視,給她依靠安心的力量。 他只會令她茫然,甚至是感到害怕,她不想被拋棄,將來哪天回首望去,卻發現走過的路里卻只剩了自己,還孤獨無依地活在世上。 “你……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他聲音茫然,然而爍動的眸光卻是近乎失態的瘋狂。 身后傳來的說話聲,不禁使兩人正身朝房門處看去,只見李游目光灼灼,激動下竟是又指了他們兩人破口大罵。 “真是不知廉恥!齷齪!” 回過神后,他看向唐柔的眸里不禁又透著濃烈刻骨的恨意。 第20章 質問 “子獻,你想多了,阿兄他只…… “子獻,你想多了,阿兄他只是在安慰我?!?/br> 見李游發怒,唐柔才又后知后覺,連忙跑去他的跟前解釋道。 “我跟阿兄明明是兄妹啊,你怎么能做這種惡意的揣測來誤解他?” 她又拉了他的衣袖,目光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他,維護唐羨道。 她不說話還好,此刻開了口,卻是一味袒護唐羨,為他辯解,李游心里不禁更染了幾許怒火。 他又用力將她的手甩開,只是目光生氣道,“你還敢替他說話?男女授受不親,我明明都親眼看見了,剛才你們抱在一起!” “你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唐柔被他拒之身外,不禁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有些心酸道,她不明白為何李游總是這么得疑神疑鬼,竟能懷疑到阿兄身上,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不清不楚。 “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這般輕浮放蕩,水性楊花的女子嗎?你竟這般輕賤我?這么想我?!” 再抬眼時,她已是淚眼瀅瀅,然而即便傷心欲絕,她的目光也依舊坦蕩無畏。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沒有什么好畏縮羞恥的,這明明就是無中生有的污蔑,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這般輕賤的女子,她心里確實很難過,更對他失望。 “李子獻,我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內心齷齪的人,曾經算我看走了眼,但我跟阿兄他明明是清白的,就算在你心中已經認定了我不知廉恥,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這么污蔑阿兄!” 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是面前這男人,但傷她最深的,又何嘗不是他? “我內心齷齪?我再齷齪也沒有你們兄妹倆惡心!你們兄妹串通一氣,可著勁兒惡心我,你敢說自己對他除了兄妹之情外,就再沒有旁的情愫了嗎?” 李游紅著眼睛,只是又抓了她的一只手道,唐柔看著他殺人般的兇狠模樣,心痛的同時,不禁又生出了些許畏懼。 而他卻又拖她到了唐羨面前,指著他目光恨毒道,“你又怎么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幕!就算你沒有,那他呢?你怎么肯定他對你就一定是只有親情!心里再沒有了旁的見不得人的腌臜心思!” 唐羨比唐柔年長十歲,可謂是從小看著她長大,他們自幼感情深厚,李游也自知他比不得,若不是因著他們是堂兄妹,若不是因為他們相差十歲,當年他與阿柔的婚事他也未曾反對阻撓,他也不會選擇睜只眼閉只眼,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 唐羨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深不可測,他猜不透他的想法,更抓不住他的把柄,但一直以來,他看唐柔的眼神,就叫他心里很不舒服!雖然他也一直洗腦自己,既然沒有發現,找不到證據,那就當是自己想多了,他們也還是清清白白,并沒有什么曖昧骯臟的感情,但他沒想到,最終卻還是被自己抓jian在床,還是在他和阿柔剛吵架后。 他是一個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他也有心愛的女人,明白一個男人在看到自己深愛的女人時,會是怎樣的含情脈脈。 “我才剛出門,你便急不可耐地會見老情人,還在他的懷里哭訴,你敢說你們的關系清白?你們這對jian夫□□,為了茍合竟是連遮羞布都不要了,怎么?你不是貞潔烈女嗎?明明在我面前表現得清純端莊,故作矜持,如今竟是連敷衍做戲都懶得裝了嗎?!”